半個小時後,一切手續交割完畢。楊浩等人帶着那位女子返回了公司總部。
回程的時候趙文靜沒有再爭着開車,而是將司機座讓給了楊浩,自己在旁邊默默地坐着,情緒似乎有些低落。
楊浩看了她一眼道:“文靜,你怎麼了?”
趙文靜搖頭道:“沒什麼,我只是在想,我的那件衣服,看來是穿不成了。”
楊浩奇怪道:“你哪件衣服啊?”
“就是那一件啊……”
“哪一件啊?”楊浩仍然摸不着頭腦。
趙文靜不答,只是目光呆滯地看着前方,十指交扣在胸前,似乎很心煩意亂。楊浩卻不明白趙文靜心裡的想法,只是想逗她發笑:“你們女人啊真是奇怪,有了那麼多的衣服,還是覺得衣服不夠穿,正如俗話說的‘女人的衣櫃’裡永遠缺少着一件衣服……”
“不光衣服,連紅被褥什麼的都沒有了……”趙文靜又喃喃補充了一句。
楊浩聽到她提“紅被褥”,終於記起了什麼,忙歉意道:“對不起文靜,今天晚上確實不能忙我們的事了,我們必須要儘快檢測出她的DNA來,而且需要你來主檢……”
趙文靜幽幽道:“你也不用向我道歉。我知道我們已經永遠不會有‘今天晚上’了,我的那件‘衣服’也永遠穿不成了……”
“文靜,你別這樣說嘛,今天晚上沒有時間,還有明天晚上嘛。”
趙文靜哂了一聲,閉目不答。
那女子被安置進了實驗室裡。
趙文靜換上了白大褂,外面再套了件連體防護服,準備進入實驗室進行DNA採樣。
爲了讓趙文靜能夠順利進行DNA採樣,衆人都留在了門外沒有進去。一來DNA採樣不需要那麼多的人手,一支小小的注射器再加上DNA成分分析儀等就可以完成了,二來實驗室裡是無菌環境,也不允許太多的帶菌載體進去。
“文靜,你一定要看清楚了,千萬不要出什麼差錯……”楊浩忽然叮嚀道。
趙文靜衝楊浩點點頭,步入了實驗室。實驗室的自動門也隨即關上了。
“可司,你怎麼好象心神不寧似的?”蝦皮拍了拍楊浩的肩膀道。
楊浩嘆了一口氣,眼圈有點發紅地看着蝦皮道:“你說,DNA的採樣結果會是什麼?”
“硬幣的正反面定律呀,兩種結果,是或者不是。”
“不知爲什麼,我的心很亂,堵得慌……”
“我理解。當然了,我們大家也都期望是你期待的結果。不過你也要做最壞的打算,即結果不是你所期望的。”
“不,一定是她,我相信……”
“你爲什麼這麼肯定?”蝦皮奇怪道。
“我和她朝夕相處了這麼久,一眼就能看出是她或者不是她……”
“這世界上長得相象的人也太多了。比如向氏姐妹,你不是也弄糊塗過嗎?”吳小文問道。
“不,那完全不一樣。因爲……她是我愛到了靈魂深處的人,她的靈魂可以說是和我融合到了一起,看到了她,我就象找回了失去的靈魂……”
“我有一個問題,如果真的是她,她又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呢?”唐軍問道。
“這就是我們下一步的工作,我們必須要弄清她的住址及身份等她的各種詳細信息。”蝦皮道。
楊浩嘆息了一聲,只是怔怔地望着實驗室那扇緊關着的玻璃門。
幾個小時後,實驗室的門終於打開了。
趙文靜面色平靜地站在了楊浩的面前。
楊浩急切地問道:“文靜,怎麼樣?”
趙文靜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道:“可司,請原諒,DNA檢測的結果,不是她……”
“不是她?”楊浩猶如聽到一個晴天霹靂,一下子就蒙在了那裡。
“怎麼可能不是她?怎麼可能不是她?怎麼可能啊?”楊浩歇斯底里,仰天長嘆。
“可司,我也很難過,可這是事實,我們都沒法改變……”趙文靜幽幽道。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楊浩都不吃不喝,整個人就象是一截木頭。
趙文靜流着淚,服侍着他,甚至喂他吃飯,勺子伸到他嘴裡,他就吃一口,勺子不伸,他就不吃。
楊浩的事情令蝦皮等人也都頭疼不已,他們已經沒有心情再爲自己舉行婚禮,因此各位“鴛鴦”們想要入洞房的願望又只能無限期地推遲。
進入飛碟進行模擬航天的實驗也被迫推遲了幾天。
蝦皮心裡着急,把吳小文、劉農月、舒文、唐軍、老神、衡其、楊勝農等人叫到一起開會商議道:“今天我們開個小會,商議一下怎樣開展今後的工作以及處理可司的問題。”
衡其道:“可司不恢復正常,一切都無從談起。”
吳小文道:“可不可以先派幾個人到飛碟上去進行實驗,以獲取我們所需要的數據和經驗?”
舒文道:“這個計劃可行。”
蝦皮道:“那就這樣,從明天開始,由老吳帶隊,帶一部分人先上飛碟,先行進行實驗。老吳你看帶哪些人去?”
吳小文道:“唐老鴨、小兵、勇子、朱瘋子、猴子、黃跑跑、色農這幾個人就可以了。我負責日常管理,唐老鴨負責保衛和軍事。”
衡其反對道:“不能讓黃跑跑去!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萬一把飛碟開跑了怎麼辦?”
吳小文笑道:“他還沒這個本事能開得動飛碟。”
農民問道:“那,有老婆的人要不要帶老婆上去?”
蝦皮道:“你是指你自己吧?行,看你這老色鬼怪可憐的,就準你帶青青上去。”
吳小文道:“農民可不是我挑選的人啊,你帶個屁啊?”
農民道:“你不挑選我,我還懶得去呢。”
“你當然不能挑選農民!農民還得幫我出謀劃策,怎樣解決楊浩的這一檔子事呢。”蝦皮寒着臉道。
舒文道:“其實楊浩得的是心病,心病還需心藥治。他的癥結就在於那次‘DNA’的檢測結果上。說實話,我有點懷疑。”舒文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放低了聲音。
“你懷疑什麼?”衆人的腦袋都湊了過來。
“我懷疑,趙醫生是不是弄虛作了假?比如說。她故意把‘DNA’檢測結果的真相不告訴可司……”
“什麼?趙醫生作了假?她爲什麼要這樣做?”衆人都驚奇道。
“因爲她也‘病’了,而且‘病’得不輕。”舒文越說越玄乎。
“她有什麼病?”蝦皮警惕道。
“愛之病。”
“艾滋病?”衆人都嚇了一跳,一個個毛骨悚然起來。
舒文看衆人的神色就知道衆人領會錯了他的意思,當下嗤道:“不是那個‘艾滋病’,是‘愛情’的‘愛’,之寶蓋的之!”
吳小文道:“‘老鼠’你別咬文嚼字的好不好?有什麼屁就直接放,也好讓我們聞到一點臭,別讓人摸不着頭腦。”
“你們真看不出來?趙醫生對可司的愛,就象是乾柴遇上烈火,只要有一個火星,就能燃成熊熊烈焰……”
“趙醫生愛可司,這是公開的秘密,還用你來說?”蝦皮嗤道。
“正是因爲她愛可司愛得太深了,才能可能在DNA檢測的這件事情上作假。我也懷疑,那神秘女子就是周虹!因爲可司心裡一直深愛着的就是周虹。趙文靜出於嫉妒,故意說那女子不是周虹!”舒文肅穆道。
“老鼠,這件事可開不得玩笑,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衡其首先反駁道。
農民道:“那我們可以再做一次DNA的檢測,同時派人去做趙醫生的工作,向她求證真相!”
舒文搖頭道:“陷入了愛河裡不能自拔的女人,你去向她求證真相?簡直是與虎謀皮!”
蝦皮道:“不管怎麼樣,DNA的重新檢測都是勢在必行!這件事就由我和小兵去做!”
唐軍道:“有一件事情你們不覺得奇怪嗎?就是那女子到現在都還昏迷不醒,這到底是爲什麼?如果她能夠醒來。咱們直接問她不就全明白了嗎?還犯得着去做什麼DNA檢測之類的脫褲子放屁的事?”
蝦皮搔了搔花崗岩腦袋,將目光望向一直沉吟不語的老神道:“大家都在積極發言,你爲什麼連個屁也不放?”
老神故作深沉道:“我發‘鹽’有什麼用?還不如打點醬油。”
“你就好意思袖手旁觀?”衆人紛紛斥責道。
“我只有一句話,解鈴還需繫鈴人。”老神說完,又閉上了眼睛,彷彿對周圍的一切都不聞不問。
蝦皮雖然氣得吐血卻也沒有辦法,只好瞪着衆人道:“那咱們就趕快行動,老吳,你們今天就啓程,去川西!”
朱鳳練道:“我們這麼多人怎麼去啊?”
“從交通工具去啊,火車、飛機、輪船、汽車隨便你們選。”舒文道。
“爲什麼不將我們傳送過去?”朱鳳練道。
“傳送?傳送陣現在關閉了。要等到向秋玲她們回來後才能重新開啓。而且,現在如果我們重啓傳送門的話,會給黑暗之源以可乘之機,因此不到萬不得已,‘黑夜族’的東西我們是不能再用了。”蝦皮解釋道。
吳小文道:“那就坐今天下午的飛機去吧,先到成都,然後轉機去峨眉山,最後到達我們要去的地方。”
蝦皮道:“那就這樣定了。其他的人也作好去川西的準備,只待可司的事情解決,咱們就可以出發!”
農民道:“看來這又是一次罈罈罐罐的大搬家啊。”
“蝦皮!”牆上的電子屏幕裡忽然出現了鄧莉的頭像。
蝦皮問道:“小莉,出什麼事了?”
“你們趕快到103號房間來一下吧,她醒來了。”
那位神秘女子做完DNA檢測後,就被轉移到了103號貴賓房,由鄧莉等幾位女隊員照顧着。
蝦皮道:“我們去看看。”
衆人即刻趕往103號房間。舒文邊走邊對蝦皮道:“如果這位女子真的不是周虹,那我們就要幫助她找到她的家人,然後把她送回去,不宜在咱們基地裡久留。”
蝦皮點頭道:“那是自然的。現在我擔心的是,萬一她真的是周虹,而趙文靜又對楊浩說了假話,那這個疙瘩可就難解了。”
“是啊,楊浩一定不會原諒趙文靜的……”衆人都不禁替趙文靜擔心起來。
從會議室到103號房間並不遠。當蝦皮等人穿過一條長廊,到達103號房間門口時,只見鄧莉、劉蓮青等人面色嚴峻地迎了上來。
蝦皮心裡一沉,驚問道:“你們都哭喪着臉幹什麼?”
“周虹似乎失憶了,她什麼也不記得了……”鄧莉答道。
“周虹?你也確認她是周虹?”蝦皮異常吃驚道。
鄧莉道:“那當然,和她同了那麼多年學,從小學一直讀到中學,七、八年啊,怎麼就不能認出她是周虹?”
蝦皮道:“可趙醫生說DNA檢測的結果表明她不是周虹啊!”
“我們願意相信我們的眼光,而不願意相信DNA檢測!”衆女生都嘰嘰喳喳道。
“那你們就是不相信趙醫生、不相信科學了?”舒文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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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女生一時也不知該如何作答。
蝦皮道:“還是進去看看吧,另外去通知趙醫生到這兒來。”
103房間裡,那神秘女子靜靜地躺在牀上一言不發。
蝦皮走到她的旁邊輕聲問道:“你是周虹嗎?你是周虹嗎?”連問了好幾遍,那女子只是呆滯地瞅着他,臉上沒有一點反應。
舒文輕聲提醒道:“她該不會仍然是阿麗絲凡娜吧?”
蝦皮搖頭道:“不可能!如果她是阿麗絲凡娜,咱們還能這麼輕鬆地站在這裡?”
其他幾人也都認爲她不可能是阿麗絲凡娜。
那麼她到底是誰呢?
“我來了,有什麼情況?”趙文靜的聲音在衆人的背後響起。
蝦皮轉身對她道:“她已經醒來了,但是似乎失憶了。你再給她診斷一下,看看是什麼毛病?”
趙文靜點頭道:“好,讓我來吧。”
趙文靜拿起醫療器具,替那神秘的女子檢查起來。
蝦皮讓衆人都先出去,然後肅穆道:“趙醫生,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趙文靜道:“什麼?”
“你上次的檢測是真實的嗎?”不等趙文靜回答,蝦皮又補充道,“不是真實的也沒關係,我們只想知道你這樣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你可知道你的決定直接影響着楊浩的命運,如果失去了他,你知道那對我們特遣隊將意味着什麼。”
“你懷疑我作了假?那好吧,今天晚上我們重新來給她做一次檢測。”趙文靜頭也不擡道。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想知道你這樣做的原因?”
“好吧,那我可以告訴你,我沒有原因。因爲DNA檢測的結果確實不是她。”
“好吧,我知道你很愛可司,你怕失去他,這是人之常情,我完全理解,但是你不能把個人的感情凌駕於我們這個團隊之上,畢竟我們是有使命的一羣人,不是普通世俗的男女……對於你在男女感情認識上的偏差,我不得不用唯物主義的觀點來批評你……”蝦皮說得很委婉,幾乎就是和風細雨,但他的話裡卻透出了犀利的鋒芒,他似乎把趙文靜也當成了平常被他訓慣了的那些人。
“蝦皮,你既然懷疑我,那我就只有暫時迴避了……”趙文靜幽幽道。
蝦皮的花崗岩頓時又碩大起來。他沒有想到陷入了情網的女人是這麼的固執和難以說服。
就在這尷尬的氛圍裡,門口忽然闖進來了一團“旋風”,這“旋風”直衝到那神秘女子的牀邊才停了下來。
蝦皮和趙文靜都吃了一驚,定睛一看,才發現是楊浩。
原來,處在麻木和呆滯狀態中的楊浩似乎是心靈受到了什麼感應似的,竟然清醒了過來,而且下了牀,直奔向這裡。他一把抓住那女子的手,急切道:“你告訴我,你是虹虹,你是虹虹……”
那女子呆呆地望着她,只是不發一語。
楊浩的心霎時間絞碎,淚水滴到了那女子的臉上。那女子受到了淚水的刺激,現出一絲驚慌的神色,拼命地掙開了楊浩的手,並將他順勢往外一推。楊浩沒有提防,竟被推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但他爬起來,繼續拽住那女子的胳膊搖晃着、吶喊着:“你回答我,你是虹虹、你是虹虹……”
“可司,她現在失憶了,你別刺激她!”蝦皮忽然衝楊浩大喝一聲道。
楊浩似乎沒有聽到蝦皮的吆喝,仍然拽住那女子的手不停地搖晃着。
那女子人雖然失憶了,但似乎並不傻,還懂得恐懼和緊張。她先是臉上露出愕然和不解,接着便發出了震破人耳膜的尖叫:“啊——”
“虹虹,你別害怕,我是浩啊……”楊浩仍然沒有鬆手,似乎一點也沒有感覺到自己給女子造成了緊張和不安。
“啪!”蝦皮終於怒不可遏地衝過去,一個耳光重重地搧在楊浩的臉上,接着一把將他揪了起來,再狠狠地推翻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