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七章 鴛鴦戲水

繼室難爲

飯也吃了,茶也喝了,話也說了,該幹嘛去幹嘛。

等到屋子裡就剩下他們夫妻倆,安寧咬牙切齒的瞪着張致遠,道:“你是故意的是不?沒事兒幹嘛使那麼大的氣力,還有景曜這個熊孩子,竟然敢打趣到我頭上來了,吃了雄心豹子膽了,還是皮癢癢了!”

被點名的大老爺不自覺地看她,緊抿的菱脣,像是一朵正濃開的牡丹,豔豔的胭脂紅,晶瑩潤玉般。還有生氣時一雙美目燃燒的小火焰,還有惱羞成怒的酡紅的玉靨,每一點都讓人覺得愛不釋手。

安寧說了一通話,沒得到迴應,一瞧張致遠的樣子,就像是一拳頭打在棉花上似的,說不出的無力,這都是要做外公的人了,怎麼還是一副這樣子啊!哼了一聲,甩甩衣袖,從明天起就天天讓小廚房做苦瓜,清淡去火,好好的降降火氣!

這邊兒景佑對景曜道:“景曜,你完了。”沒注意到不止爹瞪了景曜一眼,就連娘也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有些猙獰的樣子讓景佑都默默在心裡替景曜連聲道了保佑,佛祖保佑景曜能安全的活到爹孃氣消啊!

景曜撓了撓頭道:“我怎麼了?誰讓爹不知道那道菜別有洞天的,我又沒得罪娘,娘幹嘛瞪我啊!”

景佑翹起大拇指,剛想給他解釋,轉念一想,我幹嘛要給他解釋啊,死道友不死貧道,別讓娘遷怒了。就笑笑道:“我也不知道,也許娘也不喜歡吃苦瓜吧。”

景曜狐疑的瞧了他一眼,“真的?”

“真真,當然是真的。”景佑嘿嘿的笑,“其實我也不清楚啦,我看你還是老實點,別讓娘抓住你的小辮子。得罪爹不可怕,左右還有娘護着咱們的,要是得罪了娘。爹絕對會火上澆油一番,你可就慘嘍。”

“別以爲我沒聽出你話裡的幸災樂禍。”景曜還嘴硬,清亮的眼睛轉了轉,道:“聽先生說他家裡有事。回家了,也有三四天吧,指不定是不會再來呢。”

景佑差點沒適應,他轉話題轉的也太快了,但兄弟倆很有默契,沉思道:“根據烏先生跟我們說的,雖說祖制是嫡子爲尊。如今一個出事了,另外一個肯定是要爭爭的。”自從安寧給景佑說開了後,他雖然說到嫡庶時有些不大自在,但並不鑽牛角尖,畢竟他本來就是記在娘名下,又是娘養大的,同景曜無差別。再說本是同根生,再說他們原本就是親兄弟。從睜眼就在一塊兒長大的兄弟,手足友愛才是正理。

景曜可不知道景佑還有這等聯想,他們倆自從上次女兒節後每當有空餘時間就會聽烏先生講些策論。還有的就是對京城中權貴有所瞭解。父親也知道,偶爾還會和他們講起一些朝堂上的時事,問問他們倆的見解。張致遠並不願意兒子長成只會讀書的書呆子,見他們並不是死讀書,腦袋活泛,自然是滿意。再者因爲那司徒翊的事和前一段時間公鴨嗓的事讓他們倆多了個心眼,在國子監起初司徒翊對他們很熱情,但這其中有幾分真心就不得而知了,所以他們就保持着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態度,既不過分疏離但絕對不親切。但這人似乎沒有察覺出來他們倆的疏離。一如既往的表現出結交的興趣,更明顯的是在父親升任吏部尚書後,實在是讓他們有些困擾。如今他不在國子監了,反而是讓他們倆鬆一口氣。開玩笑道:“弟弟,你說他不會是看上你了吧?”

景佑笑如春花的臉頓時成了冰山雪蓮,咬牙切齒道:“景曜。你完了!”

景曜笑的燦爛,自然是知道他戳到了景佑的地雷,一臉欠揍的往前跑,傻笑道:“來追我啊,來追我啊——”

這個白癡!景佑頓時泄了氣,只覺得胸腔裡提起來的一股兒氣,硬生生的被這白癡的動作噎回去,差點一口血要吐出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樂極生悲的景曜光顧着往後看,沒注意到前面的影壁,婆子們提醒已經來不及了,只聽得‘砰’的一聲。這下子可好了,就是景佑想想都覺得腦門疼,撒丫子跑上去,跟在後面的丫鬟更是慌作一團。這還沒出正院呢,就搞了這麼一出。

安寧正生悶氣呢,聽到外面傳來一陣聲嚷,聽到了景佑的慌亂聲,立刻站起來往外走,邊走邊道:“這是怎麼了?”張致遠也跟了出來,景佑怕打着景曜的臉頰,掐他的人中,“景曜,景曜你別嚇我啊,醒醒啊!”

景曜翻着白眼,除了剛撞到的時候有點懵,眼前黑了下,腦門有點疼,但這會兒人是清醒的好不好,景佑你這完全是趁機報復。眼見景佑越來越過分,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景佑,你夠了啊!”

看到爹孃過來了,景佑扶着景曜站着,安寧一瞧這腦門上紅了一大片,都腫了,利目一掃,道:“你們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磕着腦門了?”

下面的人面面相覷,沒有一個人開口。景曜趁機裝虛弱,心想這臉丟大了,景佑撐住他,強忍着笑道:“娘,沒她們什麼事兒,是景曜他自己撞影壁上了。”

“好好的怎麼會撞影壁上?”景佑剛想說話,景曜連忙虛弱道:“娘,我頭疼。”

“趕緊扶進來躺着,還是去請大夫來,這撞到腦袋可不是說着玩的。”別撞出腦震盪來了,嚷嚷聲還挺大的,西廂房的福久都聽到了,聽聞是哥哥受傷了,噠噠的跑過來關心哥哥。趴在軟榻邊兒,關心道:“曜哥,疼嗎?”

這纔是親弟弟啊,福久大哥真是沒白疼你,不像某個,還想讓我傷上加傷。景佑翻了個白眼,眼尾微挑,同福久說道:“福久,你想知道景曜是怎麼磕到腦門的嗎?”

景曜當真恨不得捲起被子把自己捂死算了,嗚嗚,他沒臉見人了。安寧聽了前言後語,很不厚道的嘲笑起自己的兒子來了,什麼叫一報還一報。這就是。當然了落井下石的事兒安寧也十二分樂意來做,扯開景曜的被子,關懷備至道:“乖兒子啊你沒事吧?瞧瞧這腦門紅的喲,你說說你怎麼就不能好好走路呢。那影壁是招你了還是惹你了,有這麼深仇大恨的撞上去,傷敵一百自損八千的,可真不值當的啊兒子!大夫怎麼還沒來,呆會兒還得好好診診,別再撞壞了腦子,哎本來就不大聰明的。要是再撞傻了,可怎麼辦啊?乖兒子啊,現在知道一加一等於幾不?”

這話一出,坐在一旁淡定喝茶的張致遠都不自覺地翹起嘴角,小妻子還真是伶牙俐齒的。景佑坐在一邊實在是忍笑忍的痛苦,站起來道:“爹孃,我到外面去瞧瞧大夫來了沒?”

景曜可以肯定自己絕對聽見了景佑的笑聲,這個臭小子。絕對是在看他的笑話。可是娘說話也太毒了吧,趕緊露出一副討好的樣子,道:“娘。親親孃親,都是兒子的不是,娘大人有大量,還是饒了兒子吧。兒子撞到影壁腦門已經夠疼的了,娘就別在兒子的傷口上撒鹽了,兒子現在好的很,就是腦門有點疼,要不大夫也別請了?”福久還一副來安慰哥哥的樣子,一本正經的說哥哥會好的樣子,讓他十二分的鬱卒。真想挖了地洞鑽進去算了。自己真是沒事吃飽了撐的,去挑撥爹和娘,還戳景佑的軟肋,結果鬧了這麼一出被笑話了,一世英名就這麼毀於一旦啊,嗚嗚!

安寧雖嘴上這麼說。但還是心疼兒子的,看着那紅彤彤的腦門忍了忍笑,拿出個玉瓶來,倒出些晶瑩的化瘀膏藥塗在手心,輕輕柔柔的給揉在景曜的額頭上,輕柔的揉着。景曜是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痛,這還沒好呢,聞到膏藥的味兒,好香啊,不像是清幽的蘭花香氣,也不似清冷的梅花香兒,也不像是清爽的桂花香兒,好似是蓮花香,“娘啊,這膏藥好香啊,有點蓮花的味兒。”

安寧聽了黑線,我說兒子你長了狗鼻子不成?額頭都這樣了,還想這些個,手指加了些勁道。

“娘啊,疼疼疼,娘咱輕點啊成不?”景曜疼的呲牙,“那是您寶貝兒子的額頭哎,不是石頭。”

安寧笑笑,道:“我知道是你的額頭,要真是石頭的話,我院子裡的那影壁且不是得破個大窟窿來,到時候還得找人來修,還真得虧是你的額頭呢。”

景曜砸吧砸吧嘴,不說話了,娘發起飆來就連爹都招架不住,當然了他爹一向疼他娘,小時候吧雖說爹疼他們跟眼珠子似的,但一對上他們纏着娘撒嬌的時候爹絕對要黑臉,說他們兩句。家裡邊兒還不是娘做主,別看爹冷臉跟那冰塊似的,在娘跟前就是枯木逢了春啊,嘖嘖。

過了一時大夫來了,給診了脈,沒什麼大事,休養兩天就好了。張致遠道:“那就麻煩大夫給開貼明目的藥,再來貼調養身體的藥方好了。”大夫也沒問爲什麼要開明目的藥,就被下人領着去一邊兒開方子了,收了豐厚的診金被送回去了。

景曜嘴角抽搐,他改想法了,爹絕對是最黑的那一個,明目什麼啊明目,您兒子磕到的是額頭!

還是大老爺嘴厲害,安寧也跟着附和,道:“寶貝兒子哎,你爹也是爲你着想,我看你這到黃昏看的不大清楚,以後晚上出門讓婆子多拎兩個羊角燈。還有啊我聽說吃胡蘿蔔對明目有好處,添香吩咐廚房趕明兒但凡大少爺在家,就多加個胡蘿蔔菜。”

“娘——”景曜拉長音道,“娘,您快別說了,兒子知錯了還不行嗎?您在說,兒子都沒臉見人了,當真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啊!”

安寧哼了一聲,這纔算放過他,拍拍他的臉蛋,道:“行了,知錯就改纔是好孩子,知道不?但藥和胡蘿蔔還是得吃,爹和娘可都是爲你好啊,乖兒子。”

景曜想死的心都有了,報應來得如此快,如此毒辣,讓他招架不住,臉紅的都能滴水了,他的一世英名掉在地上咔嚓咔嚓碎了一地,縫都縫不起來。

景佑捧着肚子笑的腰都直不起來了,景曜誰讓你得瑟了,還想看爹和孃的笑話,真是活該。安寧瞧了他一眼,笑道:“景佑,你向來和景曜同進退,這次他喝藥你得監督他,要是讓我知道他沒乖乖喝藥,那你就替他喝。還有胡蘿蔔也有你一份,給我乖乖吃哦。”別以爲你也能逃過去,這兩個死小孩。轉過頭來慈愛的摸摸福久的頭,道:“乖福久,哥哥沒事兒了,快回去休息吧。”

折騰了一陣,幾個孩子都回去了,過了會兒,記起兩人還未洗漱,安寧便拿眼去斜大老爺道:“老爺要不要先去洗洗?”

張致遠之前被兒子戲耍的丟的面子全都找了回來,心情正好,彎了彎脣,一把抱起她,淺笑道:“一起洗吧。”

“啊!”這鴛鴦浴的事兒要是擱在以前,安寧說不定臉都紅了,但今天被兒子打趣的事兒讓她惱羞成怒,心裡介意的很。這下子大老爺又折騰出這公主抱,惱的很,錘他肩膀惡狠狠道:“快放我下來,叫人看見了不好!”

張致遠低笑,湊過去親了親她臉頰,道:“有什麼不好的,咱們都老夫老妻的了。”

安寧惱怒得瞪他,見他真的要往外走,急了,道:“放我下來,別怪我不客氣了。”

張致遠哭笑不得,又怕惹急了小貓兒把鋒利的爪子亮出來,狠狠的給幾道子,頗遺憾的將她放下來,但又想了別的招數,回頭讓婆子把浴桶搬進來洗。被丫鬟婆子們用曖昧眼光瞧着,安寧利目一掃,那些婆子丫鬟利落的收拾好,趕緊出去了,自然是將門給關好了。

偏偏某人還腆着臉湊過來道:“寧兒,這樣就行了吧。”老虎不發威你真當我是病貓啊,女人也不是好欺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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