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曦眨了兩下眼睛:“舉報什麼?”
顧青城笑了一聲:“跟反腐倡廉辦公室打匿名電話,說要有關於劉部長夫人公司內部有貓膩的,不是你麼?”
孟曦抿了抿嘴脣,沒有答話。
顧青城單手插兜,一雙眼睛沉邃,身上那種不怒自威的強大氣場帶出來,靠在身後的牆壁上,拿出一支菸來點上,透過騰騰煙霧中,看着這個女孩兒。
“是的,”孟曦點了點頭,擡頭看向顧青城,“是我打的電話,但是顧總,我做這些事情和拂曉沒有一點關係,我不會影響到拂曉的。”
“如果我現在能猜到,你以爲劉家他們不會調查麼?他們也會知道。”顧青城抽了一口煙,吐出煙氣,“你不過就是覺得拂曉現在背後有一個沈家有一個我,拂曉不會讓你出事。”
“不,不是的,”孟曦搖了搖頭,十分真摯地說,“顧總,我是拂曉的朋友,我不會害她的。”
顧青城用眼眸深處看向孟曦,待那邊的護士走過來指責他在走廊內抽菸的同時,將菸蒂按滅在垃圾箱內,留下一句:“你記住你自己的話。”
………………
第二天,楊拂曉拆掉了腳踝的夾板。
楊拂曉微微用力活動了一下腳踝,問:“我現在能出院了麼?”
醫生看了一下骨頭,說:“這條腿還是暫時不要用力,最好拄着柺杖或者坐輪椅,傷筋動骨一百天,你現在也才住院一個多星期,其實,我的建議是還住院再修養一週,以防萬一,一週之後可以回去。”
身後的顧青城說:“那就再住一週。”
楊拂曉轉過身來,略微帶着嗔怒地看向顧青城:“大老闆,我快沒錢了,我信用卡已經透支了,不上班就沒有工錢啊。”
顧青城攬着她的腰,讓她將身上的力氣都傾在他的身上,不讓她的右腿用力,說:“算你的帶薪假。”
楊拂曉沒有拒絕。
反正在醫院這段時間,正好可以把期末考的科目給過一遍,等到考試前就輕鬆的多,等到回到亞寰之後,就專心致志將工作做好。
在醫院裡,每天楊拂曉的生活就是早晨可以睡到自然醒,然後吃早餐,拄着柺杖到外面的小花園去散步,看一些老人在小花園內打太極拳。
回來之後就複習考試看書,下午睡一下午覺,看書,然後到了晚上看電視休息一會兒,有時候等顧青城來了,什麼都不想跟他溫存一會兒,或者他沒有來,盛微微也沒有來,就一個人洗漱過後,躺在牀上看一會兒小說,安然入眠。
偶爾孟曦會來,陪着她說一會兒話,或者拿着書上老師給劃的必考點提問,跟初中生一樣,互相提問,錯了就賭一塊錢,一塊錢的硬幣在兩人手中替換着,到頭來,是誰的還是誰的。
沈嘉攸也經常在白天來,自從楊拂曉知道沈嘉攸和顧青城的關係之後,便和他更加疏離了,不過他倒是也不在意,好像是故意卡着時間點一樣,只要是有顧青城在的時候,他絕對不會出現,而在顧青城回來之前,又會離開,兩個人從來都沒有照過面。
楊拂曉曾經想過,如果真的照面,會是怎樣的一番情景呢?
她腦海裡忽然就浮現她曾經陪着沈嘉攸去禮服店裡試婚紗的那個下午,沈嘉攸攬着她,而顧青城的目光,始終落在身前的秦笙身上。
顧青城總是在夜晚的時候過來,有摺疊牀也不睡,就睡在她身邊,還好單人病房內病房很大,足夠躺下兩個人了,黑夜中看着顧青城黑色的眸,楊拂曉總是會莫名的就感覺到有一種心悸的感覺,看着他的薄脣,就想要湊過去親吻他。
顧青城偶爾會一整天都不去公司,讓方樹把文件資料都拿到病房裡來,他就坐在沙發上,帶着眼鏡,看手中文件,間歇在筆記本電腦上敲兩下。
果然是工作中的男人最有魅力。
但凡是這個時候,楊拂曉就會倚靠在牀頭,然後目光偷偷地向沙發上瞄兩眼,在顧青城擡眸的同時,急忙收回目光重新看書,只不過顧青城時而將她當成是空氣,不管是楊拂曉躺着坐着吃水果,都一副不受外界干擾心無旁騖的模樣。
楊拂曉坐在牀邊,有些惱了。
比起兩個人的大吵大鬧,這種無視才最讓人感覺到窩火的吧。
楊拂曉擡起沒有受傷的那一條腿,向顧青城膝蓋上湊過去,踢了踢,沒有反應,然後就扶着牀邊,又向前挪動了一下,到膝彎處的同時,顧青城的手忽然動了一下,反手就抓住了楊拂曉的腳踝,楊拂曉重心不穩,一下子就栽倒在牀上。
“啊!”
楊拂曉幾乎都沒有反應過來,顧青城就反手握着她的腳踝,寬大溫厚的手掌一路蜿蜒向上,然後避開楊拂曉的傷腿,將她牢牢地桎梏在身下,“貓麼?貓爪子撓撓這兒動動那兒的?”
楊拂曉再度睜開眼睛,顧青城沉重的身體已經壓在了身上,硬實的胸膛壓在她的胸口,有點逼仄的喘不上氣來,她推了推顧青城的肩膀,“你快起來,重死了。”
結果顧青城索性放開了撐在兩側的手臂,楊拂曉覺得這種重量,幾乎將她肺裡的空氣都擠出來了。
她朝着顧青城瞪着眼,“顧青城,你這是在欺壓病人!”
“我欺壓你了麼?”
顧青城說着,就擡起兩隻手,沿着楊拂曉纖細的腰線摩挲着,病號服這種寬大的設計,倒是滿足了他肆意遊走的雙手。
“喂!”
楊拂曉想要抓住他的手,卻被顧青城單手扣住兩隻手腕放在頭頂,吻已經隨即印在了她的脣上。
這是在楊拂曉經常性聒噪的時候,顧青城最經常用的方式,來堵住楊拂曉喋喋不休的嘴。
興許是一整天都在病房裡這種溫暖柔旎的環境中,所以顧青城的吻格外溫柔,溫柔的讓楊拂曉寧可他狠狠的親她。
“還敢不敢亂動了?”
等到顧青城的吻落在她的鎖骨處,楊拂曉開口說話的聲音似乎帶了一絲柔媚:“我不敢了……顧青城!”
她感覺到自己胸衣釦在他的手掌中打開,感覺胸前一下子沒有了緊繃的依託,眯起的媚眼頓時瞪大了,難以置信地盯着他。
“這是病房!會被發現的!”
“不會的,”顧青城雙手輕柔攬着楊拂曉的腰肢,“外面有董哲在守着,沒有人敢進來的。”
“你別鬧了!我是說真的……唔……”
楊拂曉一句話沒有說完,顧青城已經埋首在她胸前。
楊拂曉情不自禁地攥緊了兩邊的牀單,手指蜷縮再伸展開,抑制住自己即將衝破出口的聲音,被顧青城吻在口中,聽他在耳邊溫柔繾綣:“拂曉……”
“顧先生現在是不是在裡面?”
忽然,從門外傳來了護士長的聲音。
楊拂曉聽見了,陡然一驚,不自覺的就緊縮了一下身子,推拒着顧青城的胸膛,“護士長來了!”
顧青城十分不滿這種關鍵時刻有人打斷,但是,毋庸置疑,那一抹極致的溫柔緊緻,幾乎讓他感覺到瞬間的窒息。
“乖,她不會進來的。”
所以,在病房門擰開的一瞬間,顧青城轉而對門外說:“等一下!”
門外的董哲眼皮跳了跳,伸開手臂擋住了即將進門的護士長,“請稍等一下。”
幸好董哲沒有放護士長進去,要不然打擾了老大的好事,他也不敢保證會像是盛微微又一個強大的靠山而全身而退。
門內,顧青城抽身出來,楊拂曉覺得身體發軟,也不想動,又任由顧青城幫她清洗乾淨,重新坐好在牀上。
其實,除了臉龐有點水蜜桃的粉色之外,並沒有什麼異樣。
而就是臉色嫣紅,都被走進來的護士長給發現了。
護士長笑道:“拂曉,今天的臉色就好了很多了。”
楊拂曉笑了笑,私下裡狠狠的瞪了顧青城一眼。
護士長轉向顧青城,說:“顧先生,王醫生讓您過去一趟。”
顧青城將紙巾順手扔進一邊的垃圾簍中,“好。”
楊拂曉看着顧青城出了病房門,才撫了撫胸口,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王醫生是之前樑錦墨介紹的專家醫生,專門負責楊拂曉的身體情況。
他找來顧青城,也只是藉由一張最新的體檢報告單,說明楊拂曉的身體情況不大穩定,有些指標異於常人。
顧青城看着這張化驗單上面顯示的一些數據,微微蹙眉:“什麼意思?”
“具體還要進行化驗檢查,楊小姐身體底子不錯,不過這兩項指標有異常,比較罕見,只是先跟您說一聲,後續我會找專家團隊剖析的,”王醫生說,“不過,最近……還請楊小姐能夠減少牀事。”
顧青城:“……這有什麼關係麼?”
“那個……就是婦科有幾項標準不大合格。”
如果不是王醫生的表情實在是太過於認真了,顧青城都以爲王醫生是不是在病房裡安裝了攝像頭。
顧青城擺了擺手,重新站起身來,“我知道了,一定會注意。”
等到顧青城回到病房內,楊拂曉已經半靠着牀頭看書了,她聽見門響,動了動眼珠,轉過去,“我要安心看書了,你不要打擾我。”
顧青城笑了笑,走到桌邊倒水的同時,順手給楊拂曉衝了一杯蜂蜜柚子茶,給她放在牀頭,便重新坐回沙發上去看文件了。
………………
後來的後來,楊拂曉心裡想,在醫院的時候,應該是最心平氣和的一段時間了。
如果讓她選擇,回到過去
的某個時間段,如果不能回到和許慕珩相遇的那個深秋時節,那她她寧願回到被綁架毆打致住院之前的時光,愛我的和我愛的,都在,對我好的和對你好的,都在。
這種淡看天邊雲捲雲舒的生活,過了一週又一週,直到二十天後,楊拂曉出院。
出院這一天,楊拂曉原本只是告訴了護士長,然後辦了出院手續,一個人偷偷的溜出去。
反正腳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雖然說還走路有點跛,而且不能走的快,但是自力更生已經完全沒有問題了。
病房裡也只有一些簡單的衣服,還有剩下的一箱牛奶。
之前別人送的保健品,楊拂曉都給了孟曦,讓孟曦在外面認識的一個開藥店的姐姐給順帶賣出去,賺的錢買了寫好吃的東西。
楊拂曉將簡單的一些衣服裝進揹包的同時,聽見身後病房門打開,楊拂曉以爲是護士長,便隨口就說:“我剛剛坐電梯下去辦過出院手續了,不需要……”
“你出院了怎麼不跟我們說一聲啊!”
楊拂曉驚訝回頭,看見了盛微微。
盛微微穿着一身大紅的裙子,直接埋怨地將楊拂曉面前的包給一把奪了過來,自己拎着背上了肩膀,然後故意裝作很沉重的樣子,“我擦,這麼重!壓死我了!”
身後顧青城緩步走過來,“你要想讓沈律師看上你,首先你得淑女一點兒。”
盛微微朝向顧青城做了個鬼臉,但是轉過來,明顯已經開始向笑不露齒說話輕聲細語的淑女靠近了。
楊拂曉剛剛想要開口說話,門外走廊傳來一陣踢踢踏踏的奔跑聲,緊接着從門外躥出來一個聲音:“我是不是來晚了!”
孟曦抹了一把頭上的汗。
“不是吧,我就是出個院,你們來的這麼齊全乾嘛啊?”
孟曦笑了笑,幫楊拂曉拿着僅剩下的一箱牛奶。
楊拂曉本來在收拾東西走出病房之際,還覺得內心有點空落落的,現在看見這麼多人的同時,覺得內心一下子就被充盈了,滿滿的。
在醫院裡這二十多天裡,楊拂曉和女護士長關係也不錯,所以護士長也就纔會把楊拂曉出院的消息,告訴這幾個經常來看她的人。
俊逸挺拔的男人攬着女孩兒的腰,緩步向電梯走去。
護士證擺了擺手,心裡疑惑了一下。
明明還有一個男人的,自己也打電話通知過了啊,可是爲什麼沒有來?
當時這個男人還特別來問過楊拂曉的傷情,護士長年齡也大了,能看得出來什麼是真關心,什麼是假關心,那個男人也是真的關心楊拂曉。
來到醫院外的停車處,緹娜站在車邊向楊拂曉招手:“我最親愛的,恭喜康復出院!”
緹娜給了楊拂曉一個很大的擁抱,楊拂曉無疑是又當了一次色中餓鬼,吃了緹娜波濤洶涌的豆腐。
緹娜這一次開的是一輛越野,楊拂曉難以相信,像是緹娜這種性感妖嬈的女人,會開這種大型號的車子。
在楊拂曉上車之際,顧青城俯身將楊拂曉抱上車,扶着她安穩坐好,再繫好安全帶,說:“緹娜不近開過越野車,她還開過十噸的運貨車,跑C市到上海的高速路,還被查了。”
楊拂曉有些疑惑的看向前面的緹娜,而緹娜直接將手中的煙盒向顧青城砸了過來,“顧青城,我警告你,別壞我名聲!”
顧青城將後面的車座讓給三個女孩子,他則在前面的副駕上,繫好了安全帶。
在車子開動的同時,顧青城擡眼看向車窗外。
在醫院的停車位上,聽着一輛白色的私家車,很熟悉的車牌。
越野車轉彎,白色的私家車也搖下一半的車窗。
沈嘉攸雙手握住方向盤,透過後視鏡,看着那輛越野車逐漸消失在視野內,深深的閉了閉眼睛,給楊拂曉打了一個電話。
“拂曉,我是嘉攸……我聽護士長說你出院了……嗯,祝賀康復出院,我們改天見。”
………………
越野車上,楊拂曉接到沈嘉攸電話的一瞬間,第一反應就是去看前面副駕的顧青城。
兩人的視線在後視鏡中交匯,楊拂曉彎了一下脣角,回答沈嘉攸:“嗯,我臨時決定出院的,反正我也好的差不多了,自己一個人完全可以,就沒有打電話通知你。”
……
“謝謝噠。”
……
“嗯,再見。”
楊拂曉掛斷電話,把手機重新塞進包裡。
一邊的孟曦眨了眨眼睛,問:“是誰啊?”
楊拂曉低着頭,說:“一個朋友。”
她在接電話的時候,應該全程都沒有暴露沈嘉攸的身份,所以,現在也便不提及了。
孟曦長長的“哦”了一聲。
楊拂曉看向孟曦,孟曦眨了一下眼睛。
楊拂曉這才明白過來,因爲孟曦跟她緊挨着坐的比較近,電話裡的聲音是可以聽得到的。
她拉了一下孟曦的手腕。
………………
緹娜的越野車的最終目的地是夜色。
一個月沒有來過,楊拂曉重新進入,差一點都沒有認出來。
緹娜找阿綠安排了一個大包廂,楊拂曉拉住顧青城的手,說:“別進包廂了,每次都進包廂,覺得怪沒意思的,就在大廳裡吧。”
顧青城轉頭,看了一眼楊拂曉,轉過頭來對阿綠說:“那就不用開包廂了,我們去卡座。”
到了該吃晚飯的時候,也都餓了,便先來到了餐廳的位置,比較高檔奢侈的場所,有悠緩的輕音樂在空氣中飄蕩着。
楊拂曉環顧四周,並沒有看見有樂隊,便問顧青城:“是放的音樂麼?之前我去碧海藍天的時候,那裡是請的真人演奏的,中間有一個臺子。”
顧青城拍了拍楊拂曉的手背:“這裡也有,在前面。但是平時用了人發現不如放音樂方便,只有在請來專業樂隊有駐唱的時候,舞臺纔會用的上,後面酒吧,比這裡要熱鬧的多了。”
楊拂曉不感興趣,但是盛微微特別有興趣,便直接拉着緹娜去了後面的酒吧去嗨,桌邊只剩下了她和孟曦顧青城三個人,慢條斯理地吃完飯,孟曦有事先離開,便只有顧青城和楊拂曉兩個人了。
顧青城沒有吃多少東西,楊拂曉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爲什麼每一次和顧青城一起吃飯,顧青城吃的東西都不多,卻還能長得這麼壯這麼重。
楊拂曉找來服務生,又多叫了一盤意大利麪,然後一多半全都挑給顧青城,說:“我吃不完,你幫我吃掉。”
顧青城也不推辭,直接拿起銀質叉子,“好。”
這一次,是楊拂曉看着顧青城將一大盤意大利麪吃完的,從第一次陪同顧青城吃飯,楊拂曉就覺得看着他吃飯是一種享受,因爲他吃的優雅,很好看。
楊拂曉問:“你吃飯向來都是這樣的麼?”
“當然不是,”顧青城說,“這是後來在飯局上養成的習慣,剛開始從軍隊裡出來,也是大口吃的。”
“那你大口吃一個給我看看唄。”
楊拂曉興致來了,就跟盛微微面對沈律師是一個樣。
顧青城擡起眼皮看了楊拂曉一眼,這眼神真的讓楊拂曉覺得有點發慌,她本來也沒有打算顧青城能答應,但是……
顧青城道:“好。”
這次輪到楊拂曉驚訝的,是真的驚訝。
顧青城不再慢條斯理地吃,而是大口的吃,其實,也非常養眼,帶着那種與生俱來的王者之氣,因爲在軍隊中歷練的關係,特別有男人味。
而且關鍵是,顧青城不怕人看啊,她撐着下巴看他,也不會伸出手來直接蓋住她的臉。
吃了飯,楊拂曉問起來天台上的情侶座的進展情況,顧青城說:“上去看看?”
“好。”
在頂層電梯和天台之間有三級臺階,楊拂曉扶着牆,想要慢慢上去,可是顧青城在她身後,一下子將她打橫抱了起來,三步就上了臺階。
楊拂曉已經習慣了顧青城的擁抱,現在這種時候,伸出手來環住他的脖頸,湊上去在顧青城頰邊親了一下:“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顧青城笑着帶着她走到桌邊,“這就算是好了?”
楊拂曉點了點頭:“嗯,很好。”
“那比起許慕珩如何?”
楊拂曉微微一愣。
在和顧青城在一起的這一段時間裡,楊拂曉甚至都快忘記了還有許慕珩這個人,現在顧青城忽然提起來,讓楊拂曉措手不及。
顧青城微微側首:“提到你前任,嚇到了?”
楊拂曉搖了搖頭,她握住顧青城的手腕,“其實,你和許慕珩不一樣,你知道爲什麼不一樣麼?”
“爲什麼?”
“許慕珩是那種特別陽光的男人,不管是我何時何有任何需求,他都會滿足我,都會繞着我一個人轉,就好像是……”
楊拂曉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她微微皺眉,凝神。
顧青城接道:“就好像他的世界裡,就只有你一個人,對麼?”
楊拂曉聽了顧青城的這種話,恍然,“是的,沒錯,就是這種感覺,不過應該是錯覺吧,怎麼會有一個男人的世界裡只有我一個人呢?根本就不可能,哈哈哈。”
楊拂曉笑了兩聲,才發現顧青城在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看。
顧青城起身,順手捏了一下楊拂曉的臉蛋,“傻瓜,也許是真的。”
楊拂曉沒聽明白,剛想要擡手抓住顧青城的手
腕問清楚,而顧青城在她身前移開,露出前面一片廣闊的區域,楊拂曉口中剩下的話就重新吞了下去。
她並不知道,爲什麼在這種頭頂濃重煙霧隱約霧霾看不到藍天遮擋星辰的地方,竟然能在這種玻璃罩之下,呈現出璀璨星空。
楊拂曉驚愕地看着頭頂的浩瀚夜空,眨了眨眼睛。
“這……爲什麼會……”
顧青城牽着楊拂曉的手站起來,將她的黑色長髮從肩頭撥到背後,及腰的發被風吹起,好像海面被風吹起了漣漪。
“喜歡麼?”
楊拂曉點了點頭。
這是楊拂曉最初的設計,甚至並不是楊拂曉拿給顧青城的那份被罵的狗血淋頭的稿子,而是她天馬行空想象出來的,畫出來設計圖之後捨不得刪,就放在電腦裡,誰知道顧青城竟然真的做出來了。
但是,真的很美。
而響起的華爾茲音樂聲,更美。
似乎就是爲了彌補在經貿論壇那一天的開場舞,顧青城帶着舞步笨拙的楊拂曉,輕緩地在地面上圓滑地跳舞。
緹娜從樓下的酒吧甩了盛微微上來,靠在樓梯的臺階處,看着平臺上的兩個人在跳華爾茲,頭頂是璀璨星光。
董哲從樓下匆匆忙忙上來,看見一邊靠着欄杆的緹娜,叫了一聲:“緹娜姐。”
緹娜轉過頭,掃了一眼董哲,“怎麼?”
董哲說:“綁匪抓到了。”
一曲完畢,顧青城的餘光看到站在欄杆處的董哲和緹娜,便扶着楊拂曉向一邊走。
董哲向前走了一步,“老大,找到了。”
顧青城幽深的眼眸一眯,已經明白了董哲的意思。
找到什麼?
楊拂曉有一些疑惑。
緹娜隨即拉過楊拂曉到一邊,“拂曉,你過來。”
楊拂曉自知這是要避開自己,便跟着緹娜在前面走了兩步。
兩個女人先上了電梯,後面的顧青城和董哲沒有跟上來。
楊拂曉問:“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了吧?”
緹娜擺了擺手:“別多想,跟你沒關係。”
在樓下,等到顧青城和董哲下來。
緹娜先下去地下室去,顧青城開車送楊拂曉回到紫荊園,“我今晚在外面有事,也許會很晚纔回來,你自己安心睡。”
楊拂曉點了點頭:“你自己小心。”
顧青城從紫荊園內出來,重新上了車,即刻就給董哲打了電話:“給柳依恬打電話,讓她也過去。”
楊拂曉看着顧青城上了車,才轉身。
每一次都感覺夢境一般,很短很夢幻,等到夢醒就是一場空。
李阿姨對於楊拂曉的迴歸特別熱情,也不顧楊拂曉是否在外面吃飯,吃了多少東西,直接就給她上了煲湯,讓她喝了一小碗補身子。
楊拂曉道:“謝謝。”
她在浴室內洗過澡,出來躺在牀上看電視,都是一些無聊的電視節目,看的人昏昏欲睡,在接近夜晚十一點的時候,楊拂曉第三次看時間,依舊沒有等來顧青城,便索性關掉燈睡覺了。
就算顧青城給了她帶薪假,但是楊拂曉還是想要去上班,總比在屋子裡捂的發黴要好。
然而,剛剛躺下來,手機鈴聲就劃破了靜寂。
………………
今天下午,柳依恬照例從亞寰出來,便回了家,與楊棟樑通了電話,告知金沙灣的最新近況。
“現在顧總的着重點都放在楊拂曉身上,應該沒有更多的時間操心楊氏,如果你想要做些什麼,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在楊拂曉和沈嘉攸的婚禮之前,是最薄弱期。
她知道楊棟樑私下裡肯定在策劃着什麼,要不然也不會找到和秦笙長得有三分相似的她,讓她到顧青城身邊來。
而顧青城也不傻。
萬坤之前之所以想要讓柳依恬離開,是因爲她現在這種相當於雙面商業間諜的身份,一旦被發現了,不僅僅是顧青城的手段見不得人,就算是法律也不會姑息。
但是,柳依恬現在什麼都不要了,只有一個萬坤。
而現在,既然萬坤已經離開了,那麼她也就毫無顧忌了,大不了就是魚死網破。
只不過,這一切,都止於她接到顧青城手下的電話。
“老大讓你現在來夜色一趟。”
柳依恬的呼吸急促了一下。
“現在麼?已經很晚了,我已經歇下了,有什麼事情不能明天說麼?”
“柳小姐,請您現在來一趟,要不然我派車去接您也可以。”
“不用了,我現在就收拾一下過去。”
柳依恬掛斷電話,手心裡全都是冷汗,她難以想象,這麼晚了,顧青城讓她去夜色那種聲色犬馬的地方,究竟是爲了什麼。
柳依恬沒有穿休閒裝,而是找了長衣長褲穿上,本來不打算上妝,但是看着自己已經慘白的面龐和毫無血色的脣,還是上了妝塗了脣彩。
打車去夜色的路上,柳依恬眯着眼睛響了許久,將剛纔顧青城手下給她打電話的電話錄音截取了下來,借了前面出租車司機的手機,發給了楊拂曉。
“謝謝司機師傅,”柳依恬從皮夾內取出三百塊錢,遞給司機,“如果有這個手機號發短信打電話,請您都不要回復好麼?”
司機看着三百塊錢,點了點頭,拿回手機的同時,就把柳依恬指給他的這個號碼拉進了黑名單。
夜色。
現在的人們肯定沒有想到,顧青城手下轉手接的這家夜總會,會在短短的三年之內,就發展成爲C市名門圈子內的首選場所,而作爲幕後老闆的顧青城,卻已經在商場上逐漸淡出了人們的視野。
古人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到了如今,也許用不了三十年,三年足夠將物是人非這個詞語詮釋的淋漓盡致。
柳依恬走上臺階,整了一下自己的衣領。
“是顧總讓我來的。”
前面有一個保鏢模樣的人伸出手來引領柳依恬,“跟我來。”
柳依恬跟在這個人身後,經過金碧輝煌的大廳道路,來到一個密閉的門,前面的人打開門,是一條陰暗的樓梯。
她腳步頓了頓,忽然萌生了想要後退的意向。
但是,依舊跟着前面的人進入了。
走出樓梯口,就聽見不知道從何處傳來的一聲響聲,分不清是什麼響聲。
一間地下室的門打開,柳依恬鞋子踩在地面上,走進地下室的那一瞬間,她真的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猛烈的衝擊了她的嗅覺,好像一隻腳踏進了修羅地獄。
而在地上,好像破布一樣的男人,深深的刺激了她的視網膜,一瞬間,她覺得這股濃重的血腥味,刺激了她的喉管,竟然讓喉嚨裡腥甜了一下。
………………
紫荊園內。
楊拂曉剛剛躺在柔軟的枕上,就被鈴聲擾醒了。
她是特別沒有將手機關掉,本來是調成振動,又怕顧青城打來電話她聽不到,便索性仍然是鈴聲。
只不過,深夜的這個鈴聲,並不是顧青城的號碼,連手機號碼都沒有顯示,而是標示爲“私人號碼”。
楊拂曉皺了皺眉,接通了電話。
“喂,您好。”
“楊拂曉麼?”
這個聲音讓楊拂曉愣了一下,好像是被電流扭曲了一樣,帶着嘶嘶啦啦的電流聲,甚至聽不出是男是女,片刻之後,楊拂曉就明白,這是用了變聲器。
“你好,我是。”
“楊拂曉,我現在只是給你一個忠告,不要愛上顧青城,你只是被利用的,從一開始,他接近楊家,然後利用一些手段讓楊家人和你矛盾激化,只是想要利用你拿到楊家的東西。”
“你胡說!”楊拂曉捏緊了手,“他沒有利用過我!”
“那是因爲覺得你可憐,先給了你一個巴掌,再給你一顆糖,你就覺得這是真愛了麼?那你知不知道,顧青城在去年還訂了婚。”
楊拂曉話語頓了頓:“什麼?”
“如果你不信,可以在網上查一下,有關於顧家大少和程家的程筱溫的訂婚新聞。”
楊拂曉彷彿呼吸被阻住了,喘不過氣來。
“你是誰?你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你不用管我是誰,我只是在告訴你真相,”對方笑了兩聲,扭曲的聲音變得異常怪異,好像是深夜桀桀而笑的夜梟,“你可以不信我,但是你可以看着,事實會讓你瞭解一切。”
楊拂曉冷笑了一聲:“連名字都不報出來,你以爲我會信你麼?”
“我還給你一個忠告,和沈嘉攸的婚約先不要解除掉,要不然,你會連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就丟掉,就只能等着沉入深淵了,不要像你媽媽那樣蠢。”
“你知道我媽媽?我媽媽現在在哪裡?!”
“我會再給你打電話的。”
“等等!你等一下!我有話說!”
可是,耳中卻只剩下了忙音。
楊拂曉捏着身下的牀單,手心的汗溼了牀單,心臟止不住地嘭嘭直跳,跳的越來越快,好像是要從胸腔衝出來一樣。
其實,這個電話裡,真正衝擊她的,並不是媽媽的消息,而是關於顧青城。
她細細想了想,她的身份轉變,似乎就是從柳依恬出現之後。
楊拂曉打開頭頂的壁燈,伏在牀頭喘息了一會兒,從手機內調出顧青城的私人手機號碼,撥通。
聽筒內響過三聲之後,接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