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2.401復生
救護車?
他們在路上擦肩而過的那一輛!
“誒,喬桑榆……”院長還想拉着她好好感謝,喬桑榆卻已經轉身跑了出去,喊都喊不住鯽。----
再找到那輛救護車時,它在燃燒。
他們從療養院疾馳而回,這回速度快得連下屬們都措手不及,沒能跟上。往回開了幾十分鐘,他們從一片明亮的火光中,辨別了救護車的所在——它撞上了路邊的一棵樹,整個車頭都凹進去,車身應該經歷過一場小爆炸,車頭的方向燃燒正旺……
喬桑榆驚住,腦袋空白了一瞬,下意識地就是掏電話報警,緊張得不知道該先打哪一個:“我們這裡有一場車禍!車子在燒!拜託趕緊派救護車和消防車來!這裡的位置是……”她不能讓他的親人再死掉。
可是話未說完,祁漠那邊已解開安全帶,直接衝了過去。
“祁漠!”她只能邊打電話邊追,手忙腳亂中差點扯不開安全帶,“不要過去!”
太危險了。
“小姐,那具體是什麼車?現在傷員情況怎麼樣?”接警的電話還在和她確認具體情況。
喬桑榆哪有時間細說?
“它在燒!趕緊派人來!!”迅速地說完,她直接掛斷電話,混亂中把手機隨意地往車裡一扔,扯開安全帶追出去——
祁漠已在那輛救護車的車尾。他利用了的路邊的簡易路牌,把它整個舉起來,使勁砸救護車後方的車門,像瘋了一樣使勁去砸……那扇門緊鎖着,裡面的人至今生死不明。
“祁漠,危險!”喬桑榆想要阻止,可看到他拼命的模樣,眼眶不由發燙。
裡面是他的親人。
也許是僅存的親人了……
喬桑榆咬了咬牙,腦袋裡最後的想法便是“瘋了!瘋了!陪他一起瘋吧!”——她快速拉開後備箱,那裡放着修車用的大工具箱,她從裡面挑了一把大扳手,同樣奔向救護車……幫忙!
“乒!”
“乒!”
受熱的車鎖很難砸,每次敲在車壁上,震盪的力道都讓她的手臂發麻,喬桑榆咬牙堅持,一下比一下用力!快打開吧!誰都不知道車頭的火,什麼時候會燒到這邊來?誰都不知道會不會再爆炸……
“碰!”
最後一片鐵質搭扣被砸開,祁漠用力一踹,終於打開了那扇緊閉的車門。
但是裡面的情景,卻讓兩人同時愣住——
空無一人。
救護車的後座的空間是空着的,裡面沒有任何人,只有一些醫療設備,火勢已經從前排蔓延了進來,一下子引燃了整排藍色的窗簾,暗紅的火舌正圍繞着那個氧氣瓶的周圍跳躍……
喬桑榆傻住了。
她低喘着平復呼吸,手裡的扳手一點點垂下,終於落到了腳邊……她剛剛想過無數種可能,也許營救成功,也許營救失敗,但從來沒想過,裡面竟會沒有人。
這算……什麼?
像是六年前的“伎倆”,在他們面前重演了一遍。縱使離火那麼近,喬桑榆依舊感覺指尖冰涼。
“也許他們……”喬桑榆喃喃地出聲,試圖說些什麼安慰祁漠,但話到一半,自己卻先無力地噤了聲。說也許他們被別人救走了?根本不可能!救護車的門還關得那麼嚴實……
這場車禍,說不定都是蓄意的。
“快走!”祁漠沉默了數秒,目光一緊,猛地拉住她快跑離開。
“祁……”
“乒!”
喬桑榆試圖說話,卻被巨大的爆炸聲打斷。與此同時,祁漠已把她壓下去,雙雙趴在了地上,而他用身體護住了她……喬桑榆只能聽到轟鳴的爆破音,以及感覺到身邊急促的熱風。
這次是氧氣瓶炸了。
泥土、石屑飛揚,爆炸過後,兩人都是灰頭土臉的模樣。
“沒事吧?”祁漠鬆開她,回頭看向救護車的方向。
“沒事。”喬桑榆抹了把臉上的灰,同樣支撐着自己坐起來,順着他的目光看回去——這回是徹底燃燒了!整輛車都包裹在火焰之中,火光驚人,照亮了半邊天……
“祁漠?”她不由收回目光看向他。
她想哭。
他們差點連命都沒了!
可現在還不是脆弱的時候,還有更重要的事,揪心得讓她哭都哭不出來。
他癱坐在地上沒有起身,滿心滿眼的都是絕望,喃喃而出:“她不在車裡……”淺淡的話語,自嘲的表情。
他們又“消失”了!
他算不算又被拋下了一次?
“沒事的,祁漠,沒事的……”喬桑榆的聲音不由哽咽,心疼地去拉住他的手,安慰着想要把他從絕境中脫離,努力給他找希望,“我們能查到的!院長不是說留了支票的嗎?而且領走病人,療養院都有登記的……我們能找到他們的。”
下屬們很快也趕來,幾輛車急剎在他們身側,然後慌張地下車圍向他們。
“祁少?”
“喬小姐?”
“沒事吧?”
剛纔的爆炸,他們沒被波及吧?
“沒事!沒事!”喬桑榆自己爬起來,目光堅定,“送我們回療養院。”她知道祁漠不查明白,不會死心的。
“不了。”祁漠卻是努了努脣,舉起自己右手上已被鮮血染紅的紗布,“我去趟醫院。你幫我去一趟療養院,可以嗎?”
喬桑榆一愣,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但是他肯去醫院處理,總歸是好事,喬桑榆木訥地點點頭:“……好。”
目送着喬桑榆移開,祁漠才收回目光。
“祁少,我送您去醫院!”下屬替他拉開的車門。
“不用。”他大步走向車子,深吸了口氣後說出決定,“幫我查a市所有的機場和火車站!離開a市的所有高速公路!”
“啊?”下屬愣了一秒,陡然反應過來,卻疑惑地看了眼喬桑榆離開的方向。
既然如此,又爲何要讓喬小姐再過去?
“她瞭解我,可我更瞭解他們。”祁漠淡淡地說完,“她沒有必要跟着我一起冒險。”
他的家人,欠他一個解釋。
剛纔的那個爆炸,讓他遙遠的記憶漸漸復甦:這麼多年,他一直想念他們、替他們復仇,心裡只剩下他們的好,幾乎忘了,他們骨子裡,是怎樣的一羣人……他以前其實和他們一樣,做事狠絕不計後果。
他們對
他尚且能“拋下”,更何況喬桑榆只是個外人?
但是這個“解釋”,他不能不去要!
“這個支票是真的!”大晚上的,院長找來了鑑定,“錢都能轉到基金賬戶,但這張支票的開票賬號查不到對應的人……管他的呢,錢能到賬就行。喬桑榆,你到底想查什麼啊?”
“登機名冊呢?”
“哦,有!”院長拿來了登記名冊,上面有身份信息,甚至還有身份證複印件,“他說要連夜帶去大醫院做檢查,我們就讓他留下了身份證信息,還有電話,方便以後聯繫,都在這裡了!喬桑榆,你要不要先去洗把臉?”
她的臉上還沾着明顯的泥灰。
“不用。”她哪有心情?她要趕緊查清楚。
可是,那個電話號碼已是無法接通的狀態。
喬桑榆連夜把這些信息傳給警視廳的朋友,對方很快回電:“沒有這個人。喬桑榆,這張身份證是假的!”
她的腳下一軟,險些就此跌坐下去。
斷了。
所有的信息都斷了。
她能做的,就是帶着身份證複印件上的照片去見祁漠……這是唯一真的信息!可是又有什麼用?他的親人他怎會不認識?
機場。
專機還沒有過來,vip候機室裡,男人等得有些焦躁。他起身,從窗口眺望這片偌大的停機坪,靜看這熟悉又陌生的風景……整整六年未歸,他們已在另一個城市改頭換面,東山再起。
如果不是因爲……
他轉身,瞥了眼躺在旁邊平車上一動不動的女人,輕嘆了一聲後走近,幫她拉了拉蓋在身上的薄被:“姨媽,你去哪裡不好,偏偏要回a市……”
她失蹤了一年,卻沒想到以植物人的狀態出現在a市小報上。
平車上的人沒給他任何回答。
“你有什麼好心軟的呢?”他拍了拍她放在被面上的手背,“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咔!”
身後的門傳來一聲輕響,有人推門走進來,他頭也沒擡:“飛機到了沒有?”
沒人回答。
他蹙了蹙眉,轉頭看向聲源,卻在見到來人時,不由一怔:“怎麼是你?”他的語氣平靜,臉色淡漠。
“你們都沒死。”祁漠開口,勾了勾脣角,臉上的笑容有些慘淡,他一步步地靠近,嘴脣微微發着顫,“爲什麼……”
“什麼爲什麼?”他嗤笑,放開平車上的人上前兩步,眼裡盡是睥睨。他對祁漠的印象,還停留在祁漠剛成年的模樣,不屑又討厭,“我們沒打算去死,當然就不會死。”
簡明概括的一句話,祁漠沒聽懂其中的深意。
他忍不住追問:“你們這麼多年都去了哪裡?爲什麼瞞着我?”
對方蹙了蹙眉,對於他像孩子般追問的模樣挺反感。
“尹先生,飛機到了。”他的手下恰好進來彙報,看到候機室裡還站着一個人,面色意外,“這位是……?”
“幫忙推我姨媽登機吧,不用管他。”
“不能走!”祁漠卻猛然抓住了他的胳膊,眼裡有無助,有懇求,“你們給我一個解釋……堂哥!”
“放手。”
祁漠沒放。
被抓住手腕的人深吸了口氣,下一秒陡然反手掙脫,迅速地掏槍指向祁漠,整套動作快速而狠戾:“你不需要解釋!你只要記得,我們都已經死了!”
他頓了頓:“其實,你也早該死了。”
說完——
“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