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墨城“仙問”客棧,一間客房,燈火閃亮。
阿木已然命店家準備了一桌酒席。阿木、離水、墨無恨三人,分列賓主而坐。鴉兒則依舊蜷曲在阿木的肩頭,似乎沉沉睡去。此時,整個屋子,都被結界罩住。
方纔,赤墨仙集之上,離水並沒有隨阿木露面,而是在人羣中觀察提防一切,以備不測。畢竟,即使是假冒血月修士,鉅額的靈幣出手,恐也要引起別人的覬覦。
留一個人,在暗中策應,總是好的。否則,兄弟二人同時出現,多半會引起別人對當初醉魔羅內一擲五十萬銅級靈幣的兩名血月修士的聯想。那樣,就有些過於引人注目了。
赤墨仙集上,一百金級靈幣加上阿木提及修羅紫衣,墨無恨最終同意來此一敘。仙問客棧內,離水才現身和墨無恨相見。
阿木、離水向墨無恨報的王寒、離水之名,更是對其示以真面目及真實的修爲,只是暫時還沒有道明自己的海荒修士身份。
一切的坦誠,都是爲了得到最真實的迴應。果然,因爲阿木和離水的坦誠,消除了墨無恨的諸多顧慮。
“王兄、離兄,如此坦誠,在下也絕不虛僞。有什麼事情儘管問,在下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墨無恨道。
“墨公子,客氣了!”阿木笑道,然後一舉杯,“咱麼相識是緣,先飲一杯,在下再問不遲!”說着,阿木舉杯,三人共飲一杯。
“不瞞墨公子,我們兄弟並不是血月修士!”阿木看着墨無恨緩緩道。
“哦!”墨無恨淡淡一笑,“這一點。在下其實心中有數。即便是血月大陸上,能拿出一百枚金級靈幣的劫境修士,定然也出身三大仙門。可是,據在下所知,三大仙門卻沒有兩位這般絕世的人物。”
阿木一笑,平靜地道:“墨公子,我們不僅不是血月修士,甚至不是魔洲修羅人!”
“嗯?王兄,此話何意?”墨無恨眉頭一皺,微微有些不解。雖然他心中有些想法推測。但是感覺太過離奇。
“墨公子可知三界之說?”阿木笑問道。
“自然知道。上古傳說,茫茫浩宇有三界,天洲無量界,魔洲修羅界,神州海荒界!莫非你們來自另外兩界不成?”墨無恨雖然話出口。但是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
“不錯!我們是海荒人!”阿木的語氣,依舊的平靜。他只是不想讓墨公子太過震驚。而且。不知爲什麼,面對墨無恨阿木有一種莫名的信任感。
或許是因爲,赤墨仙集上墨無恨兩次跪拜畫魂老人的執著;或許是因爲,墨無恨與修羅紫衣有些關係;更或許,這是一種宿命,一種性格。阿木的生命中永遠需要選擇相信一些人。
白無命、墨無恨!不知道多少年後,阿木才明白,這些人的出現,都不是簡單的巧合。而是冥冥中的安排。白墨,對應的便是黑白!
“海荒人?”墨無恨的眼中閃過震驚之色。
出身血月三大仙門無恨谷,墨無恨可算見多識廣,極不簡單,否則怎麼會跨域而來,尋畫魂老人?可是,“海荒人”三個字,還是讓其心中巨震。
天洲無量界、修羅海荒界,對於現在的修羅修士來說,都是上古傳說中的存在。甚至,很多人根本不相信有所謂的三界。
“王兄,此話當真?”墨無恨不是不相信阿木,而是一切有些太過離奇。
“自然!在下對墨公子,沒有一句一字的謊言!在下可用劫心發誓,我們是地地道道的海荒人,否則以修羅界的貧瘠,我們恐怕也拿不出那些靈幣!”阿木半玩笑半認真地道。
墨無恨忙擺擺手,苦笑道:“在下自然信得過王兄,只不過這太不可思議!”
阿木笑笑,沒有說什麼,知道墨無恨的反應正常。這樣的消息,真的需要消化。
這個感覺,就像是你在大街上偶遇一位投緣的朋友,然後一起喝了三杯酒,話還不多,然後對方突然說他來自河外星系一樣。傳說中的聽過,現實中難以置信。
離水一直靜靜地看着墨無恨。離水的眉心處,有幻花紫劍。坦誠不等於不防備,如果墨無恨此時,有什麼異動,離水隨時可出手。畢竟,修羅人對海荒人的態度,並不明朗。
不過,墨無恨的一切反應都是正常的,而且也沒有因爲阿木、離水說自己是海荒人而如何。反而,聽說阿木、離水不是修羅人,墨無恨似乎方纔多少還有些緊繃的神經,更加鬆弛了。
因爲,海荒人在墨無恨看來,遠比修羅人安全。
半晌!
墨無恨突然舉起酒杯,笑道:“歡迎二位,遊歷魔洲!很好,你們不是修羅人,無恨更加安心!”
說着,墨無恨先乾爲敬,佈滿血絲的眼中,閃過無盡的疲憊和落寞。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阿木和離水對視了一眼,知道他們的選擇對了。墨無恨絕對值得信任,而且還一定需要幫助。畢竟困境中的人,更珍視情誼。
“墨公子,似乎也有諸多難言之隱?”阿木和離水都陪了一杯。
“如果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們兄弟幫忙,但說無妨!”阿木又道。
“王兄已經幫了大忙!無恨,豈止有難言之隱?”墨無恨苦笑一聲,“不瞞兩位,我現在累累如喪家之犬!”
“哦?”阿木和離水都是微微一愣。無恨谷的人,怎會如此悽慘?莫不是血月大陸,發生了鉅變?
“嘿嘿!一會兒再說在下的事。王兄方纔想問問修羅紫衣的事,不知是什麼?”墨無恨振奮了一下精神,笑道。
“嗯!墨公子,我先問你,你所言的修羅紫衣,可是一名紫衣女子?”阿木問道。
“修羅紫衣,的確是一名紫衣女子!”提起修羅紫衣,墨無恨的眼中散出敬畏的神色。
“那紫衣女子,可是叫……沈煙?”阿木的情緒有明顯的波動。
“沈煙?”墨無恨皺眉,然後搖搖頭,“大概整個魔洲修羅界,也沒有幾個人知道修羅紫衣的名字。知道她存在的人,都一般都叫其修羅紫衣,或者修羅公主。”
“修羅公主?”阿木離水都是心中一動,不過卻沒有打斷墨無恨的話。
“在下其實也只算是和其有過一面之緣。機緣巧合,得遇修羅紫衣,並被其搭救,還賜下一道紫衣令!”墨無恨長嘆一聲,無限感激。
“一面之緣?她長得是何模樣?”阿木皺眉道。
“何等模樣?”墨無恨苦笑,再次搖搖頭,“修羅紫衣,行走魔洲,永遠都不以真容示人,在下自然無幸得見?”
“敢問,墨公子,識得此畫像?”說着,阿木單手一抖。那副聖女圖從天狐仙鐲中飛出,沈煙的畫像,直接浮在虛空,紫芒湛湛。
圖像裡,迷霧之中,一個女子,一襲紫衣,帶着鬼面,身材高挑,迎風而立。
“嗯?”看着那幅圖像,墨無恨肅然起敬,可是又微微一皺眉,“修羅紫衣,至尊鬼神臉?”
雖然看不見容貌,但是墨無恨可以肯定,那就是修羅紫衣。而至尊鬼神臉本來就是修羅界之物,以墨無恨的出身認出此物,並不爲奇。
“這的確應該是修羅紫衣的畫像,不知王兄怎麼會有這樣的一副畫像?可是修羅紫衣沒有至尊鬼神臉,而只是紫紗罩面!”墨無恨看着阿木道。
“紫紗罩面!”阿木苦笑一下,感慨道,“那就對了,因爲那至尊鬼神臉一直在我手中!她,是我的……故人!”
說着,阿木又是一翻手,至尊鬼神臉顯出。那猙獰的鬼臉,不知爲何法力盡失,只是那上面還纏繞着一縷沈煙的青絲。
雖曰是故人,可是阿木的聲音和情緒都微微異常。再看見,阿木手中漂浮的那修羅傳說的中至尊鬼神臉及那縷女子的青絲,墨無恨自然明白,那絕不僅僅是普通的故人。
一時間,墨無恨對阿木、離水亦有些肅然起敬。
“墨公子,可否說說你知道的修羅紫衣的故事,她怎麼又叫修羅公主?”問話的是離水。因爲,此時,阿木的情緒有些波動。
“好!”墨無恨道,“不過,那要從不知多少萬年前說起,一直到三千年前!那是一段修羅界離奇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