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陽王宮,聖子的書房內,聖子坐在金木相接的座椅上,抖動着腳,惴惴不安地望着靜立在門口的祝長煒。
“你說...他會來嗎?”
聖子此時,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等待自己戀人歸來的女人,心中又是擔心,可又滿懷期待。
祝長煒聞言,微微側首瞥了聖子一眼,看到聖子此時的神態,不由感到很是錯愣。
錯愣的同時,心中又不禁充滿了疑惑。
疑惑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人,纔會讓這個平日裡喜憂不露、且極具城府的聖子,會有這般俗態盡顯。
祝長煒心裡明白,聖子口中的那個“他”,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上次聖子口中的那位‘故人’。但祝長煒也並不清楚聖子說的那個‘他’,究竟是何人。
祝長煒沉吟片刻後,好奇道:“他是誰?”
聖子聞言,眼神有些閃躲,心虛道:“你說還能有誰?”
“你的哪位故人?”祝長煒明知故問道。
聖子沒好氣的瞪了祝長煒一眼,氣憤道:“知道還問?”
祝長煒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嘲諷道:“呵,如果我是他,在知道自己被暴露之後,我肯定不會回來。”
聖子也不爲祝長煒的話語所動,搖着頭悠然感嘆道:“所以你註定不是他。”
祝長煒聞言,不禁感到有些氣餒,但並未表現在表面,而是問道:“你真就這麼相信,他會來?”
聖子搖着頭,回答道:“不知道。”
聖子的回答,再次引來祝長煒的側目。
面對祝長煒疑惑的目光,聖子很不耐煩的解釋道:“就是因爲不知道,所以才問你。”
祝長煒一聽,更加的疑惑了,並非常無奈的表示道:
“我的處境也比你好不到哪去,再說,我連你說的那個人是誰都不知道,我又怎麼清楚‘他’會不會來?”
“行了行了,你先別說話,我很需要清靜清靜。”
聖子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反駁,朝祝長煒很不耐煩的說完,便低下頭一個人沉思起來。
祝長煒見狀,也不再打擾,靜靜的站在門口的位置,一言不發的閉目養神起來。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很快正午的烈陽,不知不覺中,已經變成了黃昏之前的夕陽。
夕陽下,天門城那高如巨峰的城牆,折射出炫目的光暈。
正眼看去,就好像整座天門城都是沐浴在聖光之下的一般,充滿着森嚴和神聖之感。
遠處,從若水城趕往天門城的陳水夫婦,正朝天門城迎面走來。
最終,兩人在夕陽沉睡之前,於城門關閉之時,進入了天門城。
在陳水二人進入天門城後不久,祝宏峰與羅萬川便得到了陳水到來的消息,兩人皆是對陳水的去而復返,感到很是疑惑和不解。
“這陳水怎麼又回來了?”
羅萬川目光審視着祝宏峰,語氣中滿是質問。
祝宏峰心中冤枉,萬般無奈的辯解道:“我也不知道這陳水哪根筋不對,突然轉了一圈又回來了?”
羅萬川聞言,不置可否地接着問道:“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他會去而復返?”
祝宏峰一聽,頓時眼神一漸冷,語氣不善道:“萬川,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在懷疑我嗎?”
羅萬川感受到祝宏峰的態度轉變,話鋒一轉,解釋道:“不是你,我只是懷疑聖子是不是暗中給陳水傳遞了什麼消息?”
祝宏峰聞言,深思片刻之後,搖頭否定道:“不可能吧?長煒告訴我,當日聖子做完祈禱之後就回來了,中途並沒有做別的事情。”
“像聖子這樣的普通人,確實沒可能在一個空冥境的眼皮子底下,隱瞞任何的事情。除非...”
羅萬川忽然語氣一頓,欲言又止的望着祝宏峰。
雖然羅萬川后面的話語並沒有點明,但祝宏峰瞬間便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在羅萬川話音剛落下的一瞬間,祝宏峰拍案厲色道:“不可能,長煒自小都是我看着長大的,他不會背叛家族的。”
祝宏峰的反應,以及話語中對祝長煒的信任,不禁讓羅萬川暗暗吃驚,但也因此,心中又多了一些擔心。
羅萬川搖着頭嘆息一聲,道:“但願你是對的,但萬事都有可能,如果沒有當初的那件事,那坐上祝家的家主之位的人,恐怕未必是你。”
羅萬川的話瞬間點醒了祝宏峰,祝宏峰的態度也因此緩和了不少,但依舊不願意去懷疑祝長煒對家族的忠心。
他說道:“當年那件事,除了你我之外就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何況長煒那孩子是我一手培養起來的,我相信祝長煒對家族的忠心。”
“好吧,這是你的家事,我不便多嘴。”
羅萬川見祝宏峰依舊堅持己見,只得無奈的點了點頭,可接着又說道:
“現在我們的重點,是要搞清楚陳水此來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我現在最擔心的事情就是,陳水多半是衝着當年水家的事情而來的。”
祝宏峰覺得羅萬川有些多慮,有些不以爲然道:“水家的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他就算爲這件事而來,又能查到什麼呢?”
祝宏峰剛一說完,羅萬川便立馬反駁道:“誰又能保證現在的陳水,對當年那件事瞭解多少?還是說,你能保證?”
祝宏峰瞬間被羅萬川給問到了,還沒來得及思考怎麼回答,羅萬川又神情嚴肅的補充道:
“我可不希望,我們的計劃因爲一個陳水而出現任何變故,否則你我都得玩完。”
羅萬川的話,讓祝宏峰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祝宏峰仔細想了想,提議道:“要不我暗中派人將他...”
欲言又止的祝宏峰,朝羅萬川做了一個抹喉的動作。
羅萬川聞言,不做思索直接否決道:“此舉絕對不行,現在陳水的真實身份非常特殊,而且陳水現在就在天門城,一旦事情發生在天門城,必定會引起民衆的猜疑,嚴重的話,可能會影響到我們的計劃,不到萬不得已,不可採取這樣極端的手段。”
自己的提議被羅萬川瞬間否定,祝宏峰心裡閃過一絲不快,但並沒有反駁羅萬川。
“那...”
祝宏峰欲言又止的望着羅萬川,稍顯遲疑的說道:“要麼我們去試探一下聖子,看看他是不是在祝長煒不注意的情況下,做了一些什麼手腳?”
羅萬川依舊搖了搖頭,道:“聖子年少奸猾,想從他口中試探出實情,恐怕不比突破清虛境的桎梏簡單。”
祝宏峰見自己的提議被羅萬川自在否定,頓時有些失去了耐心,話不經大腦,言道:“那我們就索性把陳水召進宮內,從早到晚監視他得了。”
祝宏峰這個一氣之下想出來的主意,卻讓羅萬川靈機一動。
“這倒不失爲一個好辦法。”
羅萬川,目光閃爍的望着祝宏峰,道:“這樣一來,既能見見這個傳說中的水家嫡系,還能順道探探此人的深淺。”
“而且一旦公開他水家嫡系傳人的身份,敵明我暗的情況下,就算他想查,恐怕很多事情也沒能如願。”
對羅萬川對自己的提議這般讚揚,原本已經失去耐心的祝宏峰,不禁感到很是意外。
意外歸意外,祝宏峰不是一個喜歡墨跡的人,見羅萬川對自己的提議沒有異議,當下便道:
“我這就去跟陽帝彙報這件事。”
“等等!”
祝宏峰說完便要離去,可羅萬川這時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主意,猛然叫住了祝宏峰。
祝宏峰很是不解的望着羅萬川,羅萬川目光閃爍的說道:“讓聖子親自去接陳水。”
祝宏峰聞言,嘴角之處,頓時多了一抹邪性的笑意。
只是兩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是,在外頭靜候的侍女之中,有一人,便是之前聖子暗中見過的那名女子。
不多時,從陽帝那走出的祝宏峰,帶着一份手諭朝聖子的住處走來。
聖子的書房中,站在門口的祝長煒察覺到祝宏峰的靠近。
他睜開雙眼,朝聖子提醒道:“我二叔來了。”
聖子聞言,頓時咧嘴一笑,欣喜道:“哈哈,他來了!”
祝長煒有些疑惑的望着聖子,對聖子明知祝宏峰要來,爲什麼會表現得這麼開心?似乎巴不得祝宏峰要來一般。
這讓祝長煒感到非常反常。
聖子知道祝長煒心裡在想些什麼,只是神秘的笑了笑,並沒有過多解釋。
當祝宏峰將陽帝的手諭交給聖子的時候,聖子雖然心裡樂開了花,但明面上還是表現得半推半就,極不情願的模樣,活脫脫了就像是一個老奸巨猾的滑頭。
而將聖子態度轉變的前後都看在眼裡的祝長煒,心中更是疑惑。
可不管別人怎麼疑惑,其實這一切都在聖子的算計之中。
從在文公居察覺到夏小黎的那一刻,他便在心中將夏小黎跟陳水聯繫了起來,自那一刻便開始在盤算。
只是那時的他,並不確定夏小黎與陳水之間的關係,只是報以一事的態度。
如果陳水咬勾,那最先得到消息的肯定是羅萬川與祝宏峰,而羅萬川兩人疑惑之下,最可能採用的應對措施,也在聖子的預料之中。
所以聖子在得知祝宏峰到來之後,纔會顯得那般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