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着慘叫、丟盔、卸甲、怒罵。隨着士卒越來越多的涌出,人壓人人碰人,踉踉蹌蹌,步履維艱。
彷彿孕育胎兒的母親,在經過剎那的陣痛後,稀稀落落奔出宮門的士卒們,不要命的瘋狂而逃。
跑的方向,極爲分散,東南西北,皆有人影。
下一刻,從宮門的城頭上,像是下了一陣箭雨,銳利的箭矢拖着白色的厲芒,追殺着每一個逃跑的士卒。
接着,是不似人聲的慘叫,跌跌撞撞,彷彿被獵人追殺的珍稀動物兒,箭矢貫穿了胸膛,熱血從胸前冒着泡兒,隨着穿透的箭矢,涌了出來。
然後,中箭的士卒,趴在地上艱難的掙扎着,拖出一道血痕,也有的,乾脆跌倒挺屍,倒也利索。
雖然現場,好像是惡作劇的貓兒戲耍着狼狽的老鼠。但作爲內行人的歐陽若林,還是看出了一絲端倪。貓雖然還是貓,但老鼠也不甘心只當老鼠啊!
分散逃跑的人雖然毫無目標,但有一股潰兵雖然看着狼狽,但卻是步履堅定,毫不慌亂。他們不斷的撥開一道道射來的箭矢。雖然不斷的有人中箭倒下,但更多的,是迎着心腸毒辣的箭,迎頭而上。
那些分散逃跑的士卒,應該是給這一隊打的掩護。歐陽若林心中明白。讓他有些鬱悶的是,對方這隊數十人的小隊,正是衝着秦應哥他們而來。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對方不僅有丟車保帥、壯士斷腕的手法。更有渾水摸魚攪亂一池純水的智慧。裡面有高人吶。
歐陽若林心頭嘆息。
不過,感嘆的時間並不長。歐陽若林又是一聲嘶吼。左手伸出,拉住秦應哥駿馬的繮繩,硬生生制住馬兒,當先跳到秦應哥的前方,虎視眈眈的注視着來人:“停下,擅闖特使車駕,殺無赦!”
那隊逃跑的人羣,略有遲疑。不過很快被堅定所代替。他們心底裡打着衝過來的算計。經過歐陽若林這一呼喊,更是讓那些逃跑的士卒們,見到了生的希望。
“保護大人!”陳騙騙大喝一聲,十三名天兵,十幾個普通士卒,長矛平舉,冷森碧寒。如殺神之林。
秦應哥覺得頭皮發炸,他沒想到麗春院竟然出了變故。外
界傳說中麗春院主鐵腕治城,手段頗爲了得。沒想到他剛到聖女城的第二天。就出了這檔子事。
沒有秦應哥的命令,衆位士卒並沒有攻擊。
那些逃來的士卒渾身浴血,步履疲憊,但臉上極爲堅定。
近了,甚至能看到她們極具欺負的胸脯。
秦應哥緊緊咬着下脣。歐陽若林扭頭看了他一眼。等待着他的命令。
秦應哥深吸一口氣,左手舉起,即將揮下。他知道,這命令一下,血流漂杵,屍橫滿地。
“秦大哥……”一聲弱弱的呼喊,讓秦應哥打了一機靈。
這聲音極爲熟悉。秦應哥忍不住伸長了脖子,往那羣狼狽不堪的逃兵看去。
後方,宮門開了,裡面奔出三百餘名黑衣黑褲的殺者,剛一出城,揮動着手中長長的利刃,收割着逃兵的生命。
那些逃兵又是一陣**,朝這邊瘋了似地跑過來。打定主意要把秦應哥拖下水。
歐陽若林嘶吼一聲,“退,否則殺無赦!”
“殺無赦!”衆士卒喊聲整齊劃一。
秦應哥眉頭皺了皺,望着歐陽若林,示意他稍安勿躁,大聲喝問:“剛纔是誰喊的,站出來!”
“秦大哥,是我。”兩個逃兵架着一個腿腳都軟了的女兵出了列。
髮髻散亂,幾縷秀髮被鮮血凝結成一縷一縷,俏臉上不知道是被抹上了鍋底灰,還是鑽了窯洞,除了兩個眼睛還靈動十足外,幾乎看不出模樣。身上沾染不少鮮血,也不知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
“你是誰?”秦應哥下意識的下了馬,擡腿過去。
歐陽若林略一遲疑。身旁的於春光心底泛起一絲不安,突然一股極爲危險的感覺涌上心頭。
“不要過去!”他幾乎歇斯底里的喊出聲來。
出於對於春光的完全信任,秦應哥腳步微微一頓,這會兒他不過隔着那妞兒十步距離。
就這一刻。
異變陡升,那黑的和鍋底的女卒,突然推開那兩個士卒,倏的暴起,一炳鋒利的不像話的長刃,從女卒手中突兀乍現,倏然間上挑,在空中劃出一條奪命的弧線,衝着秦應哥的腹部刺來。
這下
子,如果劃中了,秦應哥的腸子心肝肺估計能出來見見世面。
秦應哥張了張嘴,眼中還帶着疑惑。
下一刻,他只覺得一股大力把他往後一推,他彷彿像是被一匹憤怒的公牛頂中,整個人倏地橫移開了數丈。
他咳嗽着艱難從地上爬起來,渾身彷彿被這一撞,散了架。
“小狗子啊……”歐陽若林不似人聲的嘶叫。秦應哥渾身打了一激靈。他目光望去。
陳騙騙利刃透體,雙手牢牢攥住本該刺殺秦應哥的長刀。聽到歐陽若林的呼喊。他扭頭悽然一笑,大吼一聲,雙膀較力,只聽見嘿的一聲,穿透身體的長刀硬生生被掰成兩截。
“陳騙騙……”秦應哥張了張嘴,眼中突然有些溼潤。
“我 操 你祖宗!”一個天兵突然從異變中清醒過來,紅着眼長矛如毒蛇出洞,衝着那得手的女卒刺去。
“殺……”
衆人如夢方醒。
“殺啊!”
這隊‘逃兵’很快露出尖銳的獠牙,一反剛纔的頹廢無力,生龍活虎的揮舞着長刀,衝着秦應哥的護衛殺來。
那女卒下意識的揮着半截長刀去抵擋。沒想,卻擋了個空。攜裹着憤怒的長矛一下打在她的肩上。
骨骼破碎聲響起,那女卒踉蹌後退。扭頭就跑。
“留下吧。”歐陽若林對她襲殺秦應哥極爲憤怒,不僅是他剛纔被騙的憤怒,更是因爲自己差點出了紕漏而膽戰心驚。
這隊‘逃兵’明顯是挑選過的。
但在秦應哥的天兵面前,一切都是浮雲。
一個壯漢和學前班兒童的戰鬥,沒有任何的懸念。
遠處。黑衣黑褲的殺者,看到這兒並沒有得手。呼哨一聲,朝宮門處聚集。本該被刀槍殺死的‘逃兵’們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回頭跑去。
當然,被箭矢貫穿了身體的士卒們,永遠待在了原地。戰場上,本來就是要死人的。沒有真實,哪裡來的惟妙惟肖。
秦應哥真的差點上當。尤其是對方喊出他的名字時。剩餘的‘逃兵’被天兵殺了個乾淨。只剩下那肩膀盡碎的女卒。咬牙切齒的趴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