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
一隻金色的巨大手掌從天落下，擋去羽聰的去路。
那是一隻佛掌，瀰漫燦爛的金光，整個手掌宛如黃金灌注而成，每一根手指都如同擎天的巨峰一般，跟人無比沉重的壓迫感。
衆人心中一震。
“發什麼了什麼？爲何紅塵道被阻斷了！”
“那似乎是佛的手掌，到底是爲何？”
“……”
這突然出現的場面，別說在場的衆人，就連佛門之中的那些古僧都震撼起來，不能言語，無法理解其中的狀況。
佛述塵緣，普度衆生。
佛道就像是紅塵與衆生的一座橋樑，能夠幫助世人看清自己的塵緣，反過來，佛幫助衆生修得圓滿，也會積累無量功德。
而如今這個場面，別說親眼看到，他們就連聽都沒有聽聞過，從未聽聞過過佛會拒絕一個人的塵緣的。
佛道之下，苦海之岸，衆生皆爲子民。
這不像是世人反感喜愛殺戮的魔修或是反感罪惡深重的魔頭那樣，在佛的世界裡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只要決心回頭，只要踏上塵緣，就算是受萬人啜泣的惡人也會受到佛的寬恕。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樣的情況聞所未聞。
璀璨的大道上，羽聰皺起眉頭，那個手掌無比的浩瀚，並非只是一般的巨大，那是一片不可逾越天！
至少對他這樣境界的存在來說，那是不可抗衡的存在。
可是他有繼續走下去的理由。
“看！那少年出手了，竟然正面對抗佛！”
嘩嘩！
那是一道無比明亮的劍光，從大道之上迸發出來，熾烈的光芒就像是驕陽在照耀一般，每一道帶着強大的劍意，讓人震撼。
這是驚豔的一劍，是入道的劍境，斬出之時，連周邊無數紅塵之念都顫動起來。
轟隆！
劇烈的波動從天穹之上瀰漫來，那是那少年的一劍爆發出來的現象，如同一輪耀眼的太陽在炸裂。
衆人心悸起來，那個少年不愧是斬殺了封界蔣家神子的狠人，竟然敢直接對佛出手。
然而，佛的強大又豈是世人或者那個少年能夠理解的？
熾烈的劍光掃蕩天際，然而，別說是斬滅那隻巨手，就連絲毫都不可撼動，羽聰的劍只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痕跡，只是一瞬間，那道痕跡便消散。
“佛不可褻瀆，終究是無法再繼續前行……”
有人逐漸沮喪起來，爲那個少年感到遺憾，那個少年塵緣逆天，在淨海之上喚出獨一無二的紅塵大道，眼看就能夠踏破紅塵，爲神女謀求一絲生機，然而，不知爲何佛卻出面阻斷了那少年的路，這讓人無法接受。
爲何佛會這般做？
“難道那人實際上是一個負心漢？他心中並無虔誠，而且犯下了滔天大罪，辜負了神女，如今被佛拆穿，所以纔會被佛攔下？”
有人開口。
“沒想到他竟然是這樣的人！”
“定然是做了對不起神女的事情，要不然怎麼會被佛拒絕？”
“……”
場面喧譁起來，如果不是這般實在無法解釋如今的現象。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一開始便不會喚出紅塵道。”
衆人注意到開口的是一個男子，氣度很不凡，很多人都知曉他的身份，紫洲學府的安公子，同輩之中最耀眼的那幾人之一。
“佛只是出手阻攔卻並未傷他，說明他並非是有什麼罪孽……可能是他的塵緣太大，佛不敢輕易接下。”青霄開口了，她的話有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實則，這也是一種可能。
“快看！他又動了！”
羽聰確實動了，他出手過一次，確定那是無法跨越的存在，於是他沒有繼續向前，而是改變了方向。
前方是無法逾越的阻礙，那便尋找另一條路繞過那阻礙。
空空！
他向着一側走去，那是紅塵大道的邊緣，然而，隨着他的腳步繼續踏出，一條新的紅塵大道在他前方顯化出來。
空！
這是一條嶄新的大道，他繼續踏步。
所有人都震驚起來，就連佛門的古僧也無法理解，竟然還能夠這樣做？
可是，竟然前方有障礙那便尋找另一條路繞過障礙啊，這是世人都知曉的常識，可是，紅塵道豈是世俗的凡物？豈能按常理來理解？爲何也能夠這樣？
青霄雙眸閃爍起來，她的眼睛本來便極爲的漂亮，如同九天的星辰一般，如今更是璀璨耀眼。
衆人內心震撼，無法言語。
然而就在這時候，又一隻佛掌從天降下，擋去少年的去路。
羽聰停下腳步，頓了一會兒，又改變方向，一天全新的紅塵大道又出現。
紅塵步踏出，四方皆大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衆人已經無法想明白，連自己心中的猜測都懷疑起來，場面似乎變得越來越離譜。
“然而不管如何，佛卻始終留着後路給他，說明這樣做是佛理虧，佛希望他自己放棄……”
曲玉風開口了，這是他第一次表明自己的看法，作爲聖天門的傳人，他在九州有着很高的聲望，名聲不輸於任何大宗門或是帝族的天驕，因爲聖天門是專門培養聖人的道統，不出意外，這個男子很可能便是未來的聖人！
衆人都知曉他愛慕玉霄神女，他跟雨芷柔是青梅竹馬，在羽聰沒有出現之前，世人一直都覺得他們纔是一對，一個是蕭山的聖女，九州的神女，仙姿卓約，風華絕代，一個是天聖門的傳人，未來的聖人，天賦無雙，風流倜儻，怎麼看都是一對壁珠。
可是隻有極少人才知曉玉霄神女從未接受過他。
天穹上，羽聰看着四周那些攔住他去路的佛掌，臉色沉下來，他不知道佛爲何要這樣做。
羽聰內心堅信，只要他不回頭，紅塵大道便不會消失，就算是佛也不能讓他強行離開，可是竟然佛選擇出手攔下他，便不會讓他過去，佛太強大了，讓他無計可施。
“爲什麼？”
羽聰開口詢問，但是他註定不會得到答案，迴應他的只有那些熾熱卻冰冷的佛光，那些耀眼的金光，熾熱得讓人身體燃燒，冰冷得讓人心涼。
那聲音迴盪天空，在無盡的虛無之中盪漾，久久不散。
衆人也感到心涼，第一次體會到佛的無情，那少年無法繼續走下去，豈不是說神女沒有機會甦醒過來了？
看着天穹上逐漸消散的紅塵道，衆人心中無法言語，忽然很是難過。
“爲什麼會這樣？佛難道要生生拆散一對鴛鴦嗎……”
有女子流下眼淚，那男子明明已經爲神女喚出了紅塵道，佛爲何要阻攔？
許多人爲羽聰跟神女感到惋惜起來，覺得結局不應該是這樣子。
“這一代竟然有如此有趣的年輕人……”
“不是少年不願，是佛不敢接，很好奇，究竟是怎樣的機緣讓佛都不願接觸……”
虛空之中，隱藏着一尊尊大勢力的巨頭，紅塵大道紅塵緣，這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叫人羨慕的存在。
佛門禁地，漫天霞光消散，淨海已經平靜下來，羽聰回到岸邊。
少年靜靜看着水晶棺之中的女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那些古僧已經退去，只剩下灰布老佛還在一旁。
“佛不願接，必定有佛的原因，你無需自責。”灰布老佛開口，素衣布鞋，身無袈裟，他更像一個和藹的長者。
雖然羽聰一開始便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他還是不明白。
“其實，就算你真的能夠走完紅塵大道，也不見得一定能夠讓神女恢復過來。”灰布老佛猶豫了一下，因爲他只是心中猜測。
相對於那不知是何方神明的佛，面前的灰布老佛說的話更讓羽聰覺得在意。
“爲何？”羽聰更加不解。
“可否讓我看看神女的狀況？”
“前輩請。”
羽聰打開水晶棺槨，露出一張完美無瑕的玉臉，雖然嘴角依舊瀰漫着淡淡的笑容，但是模樣讓人憐惜。
灰布老佛一直看着雨芷柔的眉心，他的雙眼看起來樸實無華，卻飽經滄桑，有一種已經輝煌到極致，然後返璞歸真的感覺。
許久之後，灰布老佛搖搖頭，眼中那一絲猜測卻是更清明。
“前輩可看出她到底是受了什麼傷？”
羽聰已經爲她看過很多次，最終都沒有看出來。
“神女並非是受傷，或者說是受了道傷。”灰布老佛一嘆，身體無礙，神魂無礙，意識卻是陷入混沌，如果尋不到解決的辦法可能永遠也無法醒來。
道傷？
羽聰心中一凜，怪不得他一直無法看出女子的傷勢，這便是老佛說的可能連紅塵道也無法解決的問題？
爲何這女子會受到道傷？
那他要如何做？
他不可能看着這女子出事情，先不說其他，這女子已經救過很多次他的命了，而且她變成如今這般很大程度上還是因爲他。
“我無法幫助你，但是我知道一個人或許能夠幫的了你。”灰布老佛說道，可惜他不修塵緣，要不然可以一試。
“還請前輩告知。”羽聰恭敬道。
“那個人不算天不算地，卻單單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