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出手,都好像引動了身體裡氣流的波動。 ()
那股輕靈而奇詭的氣流涌遍全身,好像也隨着他她的打鬥砰砰砰破開身體裡每一道經脈關卡,
晏笈曾經用石泉玉髓給她通遍了全身經脈,因此氣流一出,常人覺得難破到死的瓶頸,對她而言不過是一戳即破的白紙。
而每一次通過一條新的經脈,氣流就會壯大幾分,讓她全身更加有力,動作也更加敏捷。
哐、哐、哐、哐——
一路翻滾打鬥,兩人很快不滿足於只在地面,順着崖壁竟然在垂直的豎面上交起手來。
姜苗苗擡肘壓向黃樂怡的脖頸,呼呼風聲破空,黃樂怡扭着胳膊迎上去,絞住她手腕就往下別。
“好、好你一個——還真有你的!”黃樂怡氣喘吁吁道。
姜苗苗嘿嘿一笑,虛晃一招打向她咽喉,腿卻猛一用力,一下子將黃樂怡從崖壁上踹了下去!
“承讓。”
砰——
黃樂怡重重倒地!
她翻了一個滾,鯉魚打挺跳起來,身上塵土也不打,嗷嗷叫着又向姜苗苗撲了過去。
姜苗苗卻早已跳離巖壁,奔向下一個目標,她覺得自己越打越靈活,越打越有力氣。
簡直上癮。
“再來!再來!”她哈哈大笑,挑釁地向天字衛招招手。
小腹裡都好像有一種流轉的氣息,彷彿有什麼東西,從她丹田深處升起,絲絲縷縷融化,流遍她的全身,讓她氣力充足,絲毫不懼消耗。
反而是這氣流,讓她越發躁動,只想不停地打打打下去,越發消耗內力,就舒服。
這早已經不是她和天字衛之間你追我趕的比賽了,反而是她把天字衛當成了自己陪練的沙包。
所有新奇的、剛想起來的、急需要實驗的招式,通通往天字衛身上招呼。
“我天,你打瘋了?”
黃樂怡目瞪口呆,姜苗苗正好一個翻身越過她身邊。
她臉色緋紅,全身都是使不完的力氣,擡腿就又踢了過去:“嘿,再來和我打一場!”
……
娥媚站在懸崖頂,擡頭看看天,天已經染上了一抹深色,淡淡的月亮從天邊升起。
“怎麼會這樣——他們這是打了多長時間了?剛開始的時候還是傍晚——”
這已經是有兩個時辰了吧,姜苗苗能有這麼多的體力?
他擰起眉毛,君飛羽也是擔憂無比:“讓她停下吧。”
底下龍鱗衛早已經叫苦連連,不敢再和宛如瘋魔一般的姜苗苗打,狼狽逃竄。
十二個修習十幾年的人,能被姜苗苗一個剛剛練武幾個月的追得上躥下跳,若是傳出去,這天下的武者還不要瘋掉。
不是說她武功高,而是耐力久。天字衛雖然強,也沒有她瘋魔了一般的持久力,各個精疲力盡,只像快逃。
娥媚沉聲道:“我現在就下去把她弄昏。”
說着,他剛要走,肩膀上卻被一隻突然伸過的手按住!
“站住,不許去。”低沉渾厚的聲音,剛毅有力,平靜無波,“讓她繼續。”
娥媚嚇得一跳,連連拍着胸膛,喘粗氣:“大哥你走路有點聲兒行不,學鬼飄吶,嚇死我了——哎呦!”
他猛的一震,慢了半拍反應過來,“大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君飛羽投以一個鄙視的眼神。
……
姜苗苗早已打的不知日月。
她小腹處的火越來越旺盛,並不是燙,卻讓她滿身力氣無處發泄。天空的圓月明亮,每一月華如水所籠罩到的地方,她好像就會力量不竭。
正一拳揮出去打的一個天字衛趔趄連連,她仰頭看見滿月高升,忽然起了一股衝動,讓她一翻身躍到了一處高高的巖壁上。
緩緩擡頭,夜空明月,吐納出一口月白氣息。
月到中天。
一剎那間,她竟然通心明靈,只覺得心境遼闊,蒼天遼遠無艮,夜空深邃,月華與她體內內力遙相呼應。
“啊——”
她禁不住對月長嘯出聲,胸腔瞬間澄明朗闊。
藏於她丹田的三股截然相反的氣流,在飛快流動融合,如海納百川宗歸萬流,天地澄明如晶月,化爲月色清華,內力自丹田深處生,圓潤流轉。
“這是……”
無論崖下天字衛還是崖頂之人,皆瞠目震驚。
天地間頃刻風聲驟停,明月大作,隱隱有血色漣漪自空中盪漾而開,如無邊血海,將聖潔與邪佞融合一同,詭異至極。
而血色之海中,氣息凝聚,風紋輕動,似乎有一朵蓮花盛開。
娥媚倒吸一口冷氣,臉都變了色:“明月映血,海心生蓮!這是《明月心》,她怎麼會的《明月心》?她從哪裡學的《明月心》!”
……
姜苗苗緩緩睜開眼睛。
體內涌動着一股陌生的純淨的內力,它將晏笈給她調息殘餘的內力吞噬而盡,飛快轉化,變爲了她可以使用的內力。
而身體上因爲摔打鍛鍊留下的暗傷,也被這股博大純淨的內力掃過,暗傷痊癒,白壁無瑕。
她不知道自己剛纔經歷了什麼,但身上的變化是顯而易見的,光五感之敏銳,就已經一日千里。
如今的天地,對她而言,就如同一塊明亮透徹的水晶,毫無任何遮蔽阻擋,她可以極目遠眺細緻入微,可以側耳傾聽花開花落。
“不錯。”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淡淡含笑,低沉渾厚。已經不需要回頭,僅憑氣息和感覺,姜苗苗就知道來人是誰。
然而這仍然讓她感到驚喜。
她扭頭過去,眼彎若月,脣畔勾翹,“晏笈!你終於回來啦!”
他黑衣墨染,身形高大,凌厲的眸黑沉深邃,衣袖烈烈,站在月華山巔,更顯風姿凜然。
離開一個多月,每一次摔打疼痛,每一次夜裡累得想哭的時候,她都在想他。
想要他的安慰。
想要他的鼓勵。
她剛想要蹦上去給他一個大大的抱抱,一伸手,目光向下一撇,臉色瞬間大變。
往後一躍蹦開,嗷嗷大叫着眨眼躥下了懸崖,消失在夜色裡。
“你等我,我先去一下!”
留下瞪眼呆懵不明所以的娥媚和君飛羽,“她怎麼了這是?”
“不知道啊。”
“大哥她咋了?”
娥媚回頭想去問晏笈,卻見,他已經向着她消失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