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古怪?”十娘這才把目光看向地上那隻縮着腦袋不敢動彈的靈?:“這是阿奴的契約獸,能有什麼古怪?”
火凰展開雙翅,落在旁邊的衣架上。清啼兩聲開口道:“主人,你有沒有發現,自從這隻靈?回來之後,你的身體就不得力?我不清楚你是怎樣的,不過我和小蒼拓在幻囊裡面的時候,就都感覺到心口發悶喘不上氣……”
十娘已經穿好衣服,聽見這話回頭又看了看恨不得完全縮回厚殼裡面的靈?,現在回想起來。阿奴當時主動要將靈?還給她,這事本身就有些古怪!
阿奴主動與靈?解除契約,則更是完全沒有必要的事情,她當時一心只當阿奴是誠心悔過,並未往深處想。
如今看來,阿奴的出現,從一開始,就懷了不良的居心!
她將目光看向火凰:“它怎麼說?阿奴幹了什麼?”
“昨夜你幻囊破了之後。我將它帶出來。沒用我逼問,它自己就招了!它說它回到你身邊的時候,身上藏着蝮屍之靈,這蝮屍之靈是控屍門在煉製千屍粉的時候附生出來的一種毒物,只是幾團暗色的光影,卻能惑人心智……”赤金火凰提起這樣恐怖的毒物,語氣有些驚悸的味道。
十娘想起當日闖進皇宮裡面找紅衣蓮止奪那浮沉珠的時候,就親眼看到過這樣暗色的光影,光影附上那兩位佳人的身上,那兩位佳人就好像被控了心神一般。
那暗色的光影,定是蝮屍之靈無疑了。
她垂目看了看地上的靈?。切齒恨道:“阿奴和控屍門的人在一起?”
火凰代替靈?做出回答:“是!”
十娘雙目赤紅,雙拳捏得咕咕作響,齒縫當中只迸出一個字:“好!”
那千年靈?感覺到了她身上的殺氣,這時候划動着小短腿爬到她的面前。醜陋的小腦袋自頸盾中伸出,求饒的望着她。
她雙眸中血絲橫生,擡腳將靈?狠狠踹開,另結了幻囊,讓火凰帶着靈?入了幻囊。
她站起身,擡頭看了看對面牆上一副纓絡垂珠翠,香環結寶明的觀音像,眼眸中狠光一閃,擡指彈出一團小火苗,蓮上觀音悲憫的望着她,自下端徐徐燃燒起來。
十娘心寒如冰,阿奴與她相守十餘年,到最後尚且如此背叛她,這世間哪還有什麼是可以相信的?
她臉色狠厲,伸手將房門一把拉開。
屋內光線昏沉,屋外卻是陽光通透明亮,明晃晃的光線下,一身藍衫的南宮採和一身月白色衣袍的司徒翼兩人神色肅穆並排站在門口。
看見她從裡面出來,兩人幾乎同時出聲說道:“十娘,我有話要和你說!”
她的手死叩着門框,語氣還算平靜:“阿奴呢?”
南宮採和司徒翼這纔將身子往旁邊分左右側了側,讓出正跪在門前臺階上的阿奴。
阿奴魁偉的身子,就算直挺挺跪着,看上去也是一座不倒的山峰一般,他擡起頭,聲音暗啞:“小姐……”
十娘壓下心中情緒,冷道:“你進來!”
“是!”阿奴急忙起身,跟着她隨即進了房間。
十娘在桌子旁邊坐下:“把門關上!”
“是!”阿奴聽話的將門栓從裡面插上,一轉身,手中冰寒的剔骨刀已經割破了手腕。
他大步到十孃的身邊,取了一隻茶盅,將手腕上面的鮮血悉數滴進茶盅裡面,片刻之間,茶盅裡面的血已經滿溢出來。
他雙手捧了茶盅遞到十娘面前,恭敬道:“小姐,距離上次醉仙樓那碗紅豆湯的時間,今日正是你該服藥續命的日子!”
“不用!”十娘冰冷至極的說着,擡手將他手中茶盅無情的打翻在地,語氣反常的平靜:“我吸取了雙翼太虛?的全部靈力,身體骨骼經絡好似重新生長過一般,不需要再擔心續命之事!”
阿奴聞言怔了怔,目光看向那張沾有落紅的凌亂的牀,身子往後面倒退了兩步,跪倒在地上:“小姐,對,對不起!”
十娘眸光清寒:“阿奴,我可有對不住你的地方?”
阿奴膽戰心驚的擡眼看了她一眼,慌忙作答道:“沒,沒有!小姐對阿奴恩重如山!”
十娘冷哼一聲,一腳將阿奴踹翻在地上,吼道:“那你爲什麼要與控屍門的人相勾結?枉我如此待你,你竟然夥同鳩七娘,夥同鳩七娘如此對我……”
她氣結在喉,說不下去了。
阿奴一張手,剔骨刀出現在他的掌心,他狠狠一刀扎向左側大腿:“阿奴被鬼迷了心竅!阿奴該死!阿奴聽信了蓮止的話,以爲將蝮屍之毒藏在靈?的身上,就能永遠控制小姐的心智,讓小姐願意一輩子陪着阿奴,不論是在蠻荒叢林還是在南央帝都,小姐都會永遠都和阿奴在一起……”
十娘擡手自撫胸口鬱氣,冷笑兩聲,跌坐回身後的圈椅裡,面色灰敗的看着他。
阿奴擡手又是一刀,狠扎進右側的大腿裡面,目光再往十孃的牀榻上看了一眼,急忙垂下目光又說道:“阿奴沒想到反而上了控屍門的當,昨夜,昨夜心神被控,與,與小姐做下了……”
十娘對阿奴,原本是哀莫大於心死,聽了他解釋,心中除了失望和氣恨也沒有更多的情緒,此時聽到阿奴主動提及昨夜之事,心中卻猛的咯噔一聲。
連忙顫聲問道:“昨,昨夜……”
“昨夜,阿奴與小姐已經有了夫妻之實!”阿奴急忙低頭回答說道。
十娘腦子裡面一片空白:“阿奴你,你……”
心念一動,裂魂鞭對着阿奴的身上瘋狂的鞭打下去,阿奴繃緊了身子,一邊忍受着鞭打之刑,一邊說道:“打吧!阿奴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阿奴只想要小姐永遠都留在身邊,並未想過要和小姐,和小姐……”
十孃的太陽穴一陣緊過一陣的裂痛,她誤會魅影了!
原來,昨夜與她撕纏之人,不是魅影是阿奴!
她伏在圈椅的椅背上,看着黑色的裂魂鞭在阿奴的身上抽出道道黑色的影子,怒不可遏斥道:“阿奴,我一直將你當成親人,你怎麼可以,可以做下這等下作之事?”
阿奴在承受鞭打的同時,又將剔骨刀高高舉起,對着大腿狠刺道:“阿奴是畜牲!小姐莫要生氣,阿奴自己懲罰自己!”
十娘血紅的眼眶刺痛無比,好似要滴出血來。
她奪過阿奴手中的剔骨刀,眼中兇光迸濺:“要刺就刺要害!要死就趕快死!”島估雜號。
阿奴從未見過自家小姐如此猙獰兇厲的樣子,愣在原地,直到剔骨刀刺進他的腹部,他才微微抽了一口涼氣,眼瞳中痛意隱現:“還,還請小姐成全!”
十娘拔出剔骨刀,滴血的刀尖對着阿奴,字字帶恨的控道:“沒關係!我的身體不過是一堆皮肉而已,被你這個畜牲佔了,我認命就是!可,可你得把拓兒還給我……”
阿奴擡頭,眼底一片茫然:“拓兒?”
十娘冷笑:“裝傻!”
捏緊手中剔骨刀,對着阿奴的心口猛扎過去:“你這個畜牲,我殺了你!”
十娘今日受到刺激,身體裡面來回激盪的都是滔天的恨意,阿奴夥同控屍門的人如此欺她負她,她鐵了心今日要了結了阿奴的性命。
刀尖就要扎進阿奴的心口時,手腕卻被人突然往上面一擡,阿融從破牆處掠了過來,擡手推開十孃的剔骨刀之後,阿融噗通一聲跪在十娘和阿奴的腳下,哭道:“不要!不要殺他!”
十娘手腕被她向上一託,雖然是避開了心臟的關鍵部位,卻還是帶着餘恨,將剔骨刀刺進了阿奴的琵琶骨。
她看着突然冒出來的阿融,疑惑道:“你怎麼在這裡?”
阿融看了看身邊被打得皮開肉綻身上不見一處好地方的阿奴,心疼的嗚嗚兩聲,嘴脣輕顫着哭道:“鳩鳩姑娘不要責打他!昨夜,昨夜他並未碰鳩姑娘的身子……”
“你胡說!”阿奴大聲呵斥,擡頭看向十娘,又道:“小姐莫要聽她胡說!昨夜我記得很清楚,我抱着小姐,我們,我們……”
阿融見他們不信,擡手嘶啦一聲扯開身上的衣服,白皙的肌膚上,斑斑紫痕露了出來。
她哭着道:“族長大人,阿融一直都在找你!昨日好不容易得知你往懸空寺來了,阿融便一直都尾隨在你們身後,一直到,一直到你們三個人倒在火爐旁邊……,阿融擔心族長你出什麼事情,就將族長你扶到旁邊的廂房休息,然後,然後……,雖然族長大人你一直叫着小姐小姐,可,可是卻真是阿融……”
阿奴瞪圓了雙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阿融的身子:“怎,怎麼會這樣?”
當日他掙脫小姐的奇門天元符之後,就離開蠻荒叢林一路追隨而來。
他一直都只有一個心願,就是想要將小姐帶回去,在他的想法和意識當中,他和小姐就是一個整體,是任何人都不能破壞和分割的一個整體!
那日在醉仙樓遇見紅衣蓮止等人,因爲有鳩七娘在旁邊,他原本是非常戒備的!
可是,那紅衣蓮止對他說,說他在煉製千屍粉的時候,產生了一種十分有用的東西叫蝮屍之靈,只要將蝮屍之靈藏在靈?的身上,再將靈?還給小姐,小姐勢必會將靈?收入幻囊之中,這樣一來,小姐就會事事都聽他的話,不會再想着要東奔西走,會安心的陪在他的身邊過日子……
蝮屍之靈藏進小姐的身體之後,他一直都找不到機會擺脫小姐身邊如影隨形的南宮採和司徒翼。
這才又聽從了紅衣蓮止的安排,將他們全部誑上懸空寺,原本是計劃在放倒南宮採和司徒翼這兩個跟屁蟲之後,就帶着小姐遠走高飛回到叢林……
他沒有算計到的,是昨夜居然會心神失控,抱着小姐行了巫山雲雨之事。
他今日一早就跪在小姐的房門前面,打算接受小姐的任何責罰,若小姐殺了他,他絕對不會有半句怨言。
若小姐不殺他,他也樂得生米煮成熟飯,從今往後,更有各種理由和小姐廝守一生了!
只是沒想到,昨夜抱着的不是小姐,而是阿融。
他記得很清楚,在巫山之巔雲雨將至時,他在小姐的肩頭狠咬了一口,而現在,狠咬留下的齒痕,赫然就出現在阿融白皙圓潤的肩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