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開魅影,她又要衝上去,想要加入他們的戰鬥。
魅影從後面將她抱住:“不要去!不要上去!沒用的……”
此時。雙方交戰正酣,南宮採等人明顯不是北冥馭獸兵團的對手,一個將軍模樣的北冥將領,手中揮着黑色的狼牙錘,對着南宮採那張溫雅如玉的臉就要狠砸下來。
距離南宮採不遠處的武崇曠看見了,急忙飛身過來,要用自己的身子擋住這隻黑色狼牙錘。
另外一邊,雷?被數個北冥兵士圍攻,一支長矛對着他的咽喉處就刺了過來。
再另外一邊,蘇洵已經被人折斷了胳膊。倒在地上,無法躲避致命的元氣襲擊……
他們,每一個人的處境都是兇險萬分。
十娘狠狠掙開魅影,雙手凝出鵰翎箭弩就要衝上去幫忙。
眼前的一切,突然就在此時被瞬間定格!
南宮採雷?他們,同所有將士一樣,如同被石化一般,動作表情,全部都凝固起來。
就連被揚起的髮絲和衣袂,也都保持着將落未落的姿勢,半浮着凝在空中,帶着動態的靜止,更添詭異。
十娘已經掙開了魅影,也來不及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飛快的闖進去,手法漂亮的將那手持黑色狼牙棒的北冥首領一刀割喉;身姿一個利落旋轉。乾淨麻利的將雷?咽喉前段那支長毛給削成幾段;又折身將蘇洵帶到了安全的地方……
她腿上雖然未愈,可擔心着夥伴們的安全,她的動作還是奇快無比。
數息時間,已經將南央這邊的敗局給扭轉過來。
她立在殺氣騰騰的廝殺之地,看着靜止如石化的場景,眼底一片茫然的看魅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怎麼會被定住?”
魅影有些沉重的輕嘆一聲,走到她身邊。指着被她一刀割喉的北冥將軍:“這個人,我守在這裡已經殺了數十次了……”
他伸手牽着十娘,將她從這靜止不動的場景當中帶了出來:“跟着我倒數,五,四,三……”
十娘突然被他搞得很緊張,側目看他,發現他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憂慮之色。心下更是不安起來:“魅影……”
魅影將她往身邊抱得緊了些,口中數數未停:“二,一!”
一字剛剛出口,靜止的空間突然有了動靜,所有人全部以快得不可思議的動作,倒退着從十孃的眼前消失了……
片刻之後,前方已經空蕩蕩不見了一絲人影。
風呼呼刮過。四下安靜得異常,好似那慘烈的場面從未出現過一般。
十娘低頭看了看手中割喉的利刃,那上面的血跡也跟着消失不見,她反手抓住魅影的手:“魅影,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司徒翼也帶着人走了過來,年少的臉上,是與他年齡不相符的凝重之色:“這是幻境嗎?可是爲什麼與修羅宮的幻境不同?”
十娘擰眉道:“這不是幻境!我剛纔進去過,裡面的人都是真實的!那北冥將軍的血濺在我的手背上,也是溫熱的!”
“不是幻境?那會是什麼?”司徒翼也很是費解,目光看向身邊抱臂而立的魅影:“你能解釋嗎?”
魅影經此一役,身上的鋒芒已經不復如昨。
他仰頭看了看黑沉沉的天空,有些悲憫無奈的語氣說道:“我帶着聖火傭兵團的人進入永夜城,當時也正趕上他們互相廝殺,我帶着人衝了上去,原本以爲可以幫着南宮採他們……,沒想到……”
他握了握拳頭,想起當日場景,聲音更是苦澀了些:“沒想到,他們全部都困在裡面了!”
“困在什麼裡面了?魅影你把話說清楚一點行嗎?”十娘焦急的問道,這不是幻境,那南宮採等人是被困在什麼裡面了?
這無形的,能操控千萬將士的力量,到底是什麼?
魅影搖搖頭,帶着她到旁邊一家房門緊閉的廊檐下面坐下來:“十娘,不是我不給你解釋,實在是因爲我也解釋不了!你坐在這裡等等,再等等,你就能看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一行人惶惶的坐在廊檐下,?整整坐了一排,氣氛壓抑得大家都不想說話。
風從北面刮過來,一隻殘破的彩色紙鳶被風牽動着,磕磕絆絆往南邊而來,一路上發出咔嚓的破響。
一直都很安靜四位婢女裡面,無悲突然出聲說道:“這隻紙鳶,好奇怪!”
司徒翼回頭斥道:“一隻紙鳶而已,有什麼好奇怪的?”
無悲已經驚訝的站了起來,擡手指着那隻破敗的紙鳶道:“這紙鳶,我當初進城探看情況的時候,就見過,我見過這樣的場景……,再過片刻,還會有一隻灰色的老鼠從對面竄過來……”
除了魅影,大家對她的話都未放在心上,司徒翼還微帶怒氣的說道:“無悲,你再說這些沒用的,我可生氣了!”
無悲神色異樣,緊緊的盯着對面某一處,在那隻灰色的老鼠剛露出尖尖的嘴巴的時候,她就花容失色的大叫起來:“看,老鼠!它會跑過來的……”
話還沒有說話,那隻灰色的大老鼠小眼睛左右看了看,慌慌張張的往十娘等人落座的屋檐下面飛快的跑了過來。
十娘大驚,正欲起身躲避,身邊的魅影指尖凝出一點小火花,將灰色的大老鼠燒成了灰燼:“別怕!這隻老鼠,我也殺了不下十次了!”
十娘看看被火元氣燒成灰燼的大老鼠,心中疑惑更重了些:“無悲,你說你見過這樣的場景?紙鳶和老鼠?”
無悲使勁點頭:“嗯嗯!我見過這樣的場景,我記得很清楚!第一次見並不覺得有什麼異樣,可是當這隻紙鳶再次出現的時候,我就知道不對勁……!”
魅影對於無悲這樣的反應,已經見慣不怪,這段時間,他被困在這裡,已經被磨得沒了脾氣,懶懶道:“再等等吧!你們會明白的!”
過了不知道多久,北面傳來非常有氣勢的整?吶喊聲,伴隨着馬蹄聲傳了過來。
又過片刻,南面這邊也有了動靜,南宮採那熟悉的身影率着南央精英衝殺過來。
再過片刻,兩兵相接,開始了劇烈的廝殺。
十娘面色發白的慢慢站了起來。
這樣的場景,剛纔已經在她面前上演過了一次了,那被她一刀割喉的北冥將軍,此時毫髮無傷,正威風凜凜,揮着手中黑色狼牙棒,對着南宮採的俊臉狠砸過去。
旁邊的武崇曠再次飛身過來想要營救……
一切重現,又都在她剛纔所見的地方,戛然而止。
這一次,十娘沒有莽撞的衝上去,沒有徒勞的將那北冥將軍再次一刀割喉。
她只是瞪大雙眼,驚悚的看着眼前靜止不動的空間,訥訥的,說不出一個字來!
司徒翼此次卻看出了端倪:“這不是幻境,這是被人用外力重置過的空間!”
“重置空間?是什麼?”
十娘看着靜止不動的空間,正在以飛快的速度倒退消失,惶恐的喃喃問道。
司徒翼是修羅宮的人,對於這種奇幻之術見得比較多,可是語氣當中卻也還是掩飾不住的訝然:“重置空間,是一個虛幻的空間,一個無限循環下去的空間,這個空間的壽命,根據設定者的意願,可以是一天,也可以是一個時辰!進入這個空間的人,就不斷重複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就像他們這樣,一遍一遍的從南北兩面衝上來,廝殺,靜止,然後,再倒退回去,重新來一遍……”
這重置空間,其實與修羅宮的幻境有些相似,卻比幻境更精妙,因爲這裡面發生的事情,都是人爲安排設定的!
十娘扭頭問身邊面色沉凝的魅影:“是這樣的嗎?”
魅影點點頭:“沒錯!我已經在這裡,看見他們廝殺了無數次!我若不是身上有這鬼帝甲冑,只怕也被困在裡面了!”貞貞鳥血。
十娘低頭看了看小腹,她若不是有腹中的孩子,剛纔只怕也是會被困在裡面嗎?
四個人都靜默下來。
眼前空地,已經又恢復了空曠靜寂,要不了多大一會兒,一隻殘破的彩色紙鳶就會從街頭被風吹着,磕磕絆絆的過來……
不停的重複和循環!
十娘艱難的吞嚥了一下口水:“用,用符咒術能破開嗎?”
魅影清瘦不少的臉上,盡是頹喪之色,搖搖頭,低聲道:“不能!我都試過了,各種方法都已經試過,就算我將這裡炸出一個大坑來,可是該來的,始終還是回來!”
能想的辦法,他都想過了,可是卻始終於事無補!
沒有人能體會得到這段時間他一個人守在這裡的心情,看着帶出來的兄弟全部都陷在重置空間裡,他不能拍拍屁股不管他們的死活就走人,可是又實在想不出辦法來營救他們,這種煎熬,簡直要把他給摧垮了!
有時候,他甚至喪氣的想要脫下身上的鬼帝甲冑,也進入這空間去算了!
可是這甲冑,不論他用什麼辦法,都脫不下來。
他便只能繼續呆在這裡,呆的時間長了,他恍惚便覺得,被困住的不是他們,而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