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令人熱血沸騰的演講,也沒有伴隨着慷慨激昂的樂曲全軍開拔的畫面。
最終的決戰,就是那麼突然地,悄無聲息地爆發,甚至於讓人來不及有所反應。
“根據龍騎兵第九小隊陣亡前所傳回的消息,異星的主力部隊集結在凱旋門廣場,另外……”
向伊誠彙報戰況的,是由數目超過十名的“白澤”所組成的白澤參謀團中的一員——和剛纔所提到的龍騎兵第一小隊一樣,是藉助紅導師的時間機器,將位於不同平行世界時間流中,身爲救世主或超級英雄的衆人盡數集結而成的軍勢組成。
作爲最精於計算,甚至從某種意義上接近了神級能力者“全知全能”境界的超凡能力者,由十數名白澤對戰況進行實時演算,是在己方缺乏神級能力者的大前提下,所能運用的最好的作戰參謀方式,畢竟,現在哪怕是紅導師本人,也已經連同其餘的“紅機械師”一起,投入到戰場的最前線,再也無法顧及到方方面面。
“只是最初的接觸而已,就已經出現了犧牲者啊……”
暫時沒有來得及去對白澤們“另外”的說明提起注意,讓伊誠此刻深深嘆息的,是這場戰鬥的伊始,就已經開始出現了傷亡。
按常理論,戰爭總會有犧牲,可就算是如此,在真正的消息傳來之前,伊誠還是存留有一絲絲的幻想,幻想以自己主角的能力,來主導一場所謂“零傷亡”的戰鬥。
“果然,這樣的想法還是太幼稚了。”
用乾脆的自言自語毀滅了腦海中最後的天真念頭,伊誠重新擡起頭,望向面前的一衆“白澤參謀團”。
“那麼,已經能確定對方的位置了吧?”
“是。”
決定着這場戰爭勝負關鍵的,並非是正面戰場的戰鬥,也不是能否奪回巴黎或是消滅敵方有生力量這樣膚淺的表面勝勢——早在確認對方的確擁有着“超時空”力量的神級能力者時,這場戰鬥就已經從單純的“決勝”,演變成爲“如何確保勝利的必然性”。
擁有着可以肆意穿梭時間長河,乃至於在過去扼殺敵人存在這種能力的異星神明少女領袖,哪怕是本應屬於這個時代的原主角,都因爲無法豁免這樣的攻擊而被抹殺了存在。這樣的敵人,放眼超級英雄與救世主的聯合一方,包括紅導師、撒旦等同樣具備神級實力的強者在內,沒有任何一個人,擁有在正面戰場牽制與面對這一敵人的資格。
除了伊誠以外。
“既然如此,那麼,我要出動了。”
“要當心。”
哪怕同樣是白澤,可是,在這些白澤之中,與伊誠關係最爲親密的那一個,這時候也再自然不過地上前爲他整理裝備與衣着,如同是居家的小妻子一樣,貼心地叮嚀着臨行前的話語。
“放心吧,別忘了,我可是主角來着。”
趁着幫忙整理衣領的白澤不備時上下其手,又趁她不備一口銜住嘴脣,等到兩人分開來時,伊誠注意到,在場的白澤們也都集體面紅耳赤。
“真可惜啊……明明可以把時間機器用在更合適的地方的。”
說完這句話,伊誠就被沒好氣的白澤一把推出了作戰指揮室。
“說實話也不行麼……果然女孩子就沒有不擅長吃醋的。”
“才……纔沒有那回事!”
就在伊誠小聲嘀咕着自言自語時,代號裂魂人的少女,已經噘着嘴,一臉不服氣地出現在他的身旁。
“真的是這樣麼?”
面對着這個從結識伊始就一直努力地試圖表達出對自己的情愫,卻總是因爲笨拙和不善言辭而失敗的可愛少女,伊誠想了想,還是展開手臂,將她親暱地揉在懷裡。
“誒……誒?!”
沒想到一直以來都未能實現的夙願突然在這樣的時刻得以成真,裂魂人的頭頂,幾乎都要噗噗地噴出熱切的蒸氣來。
“好……好像有點喘不過氣來……”
“那是因爲你這裡太大了啊。”
“是……是麼?前輩難道……不喜歡?”
少女有些委屈地努力吸氣,想要讓自己遠超同齡人……不,應該是遠超絕大多數同性別的出色發育,在這個時候不至於因爲其過分的規模而阻礙到兩人之間的心靈相交。
不過,越是看到她這副手足無措的模樣,伊誠反而也愈發地覺得眼前的這名女孩子是如此地可愛。
“好啦,喜歡還是不喜歡這種事,現在我也沒辦法證明給你看,不過……等回來的時候,總會有機會的。”
“好……好的!”
得到了伊誠這樣的回答,實在無法繼續忍耐而終於笑逐顏開的少女,反過來用力地拉住了伊誠的手掌。
“那麼接下來,就請送我到戰場上吧,畢竟,再耽擱下去的話……說不定還會有更多人犧牲的。”
作爲善於穿梭在“裡世界”中的特別運輸員,從最初認識時無論是終點還是着陸地點都無法掌握,到現在可以輕而易舉地進行多人穿梭,伊誠親眼見證了裂魂人這名少女一點一滴的成長。
而這一次,同樣是在她的幫助下,伊誠得以在第一時間突入戰場,並且準確地找到了自己此行而來所需面對的目標。
“哦?已經來了啊。”
不知是出於何種理由,選擇了在遠離主戰場的巴黎聖母院作爲落腳地,等候着伊誠到來的異星神明少女,似乎一早就已經預料到了他會選擇在此時,此地到來。
不過這也並不會令人覺得意外就是了,畢竟就如同紅導師通過時間機器,無數次地重複參與過這一場世紀之戰一樣,擁有超維視界與時空穿梭能力的對方,對於伊誠一方的行動了若指掌,也絕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
好說歹說地暫時先遣退了裂魂人,選擇獨自面對這位理論上來講完全非他所能匹敵的對手,伊誠先是四下打量了一番這座聖母院中的光景,隨後施施然走上前,來到那位正站在純金十字像前的神明少女身旁。
“怎麼,你們異星也有這樣的宗教和類似的故事麼?”
“……”
來自異星的神明少女,對於伊誠這毫無誠意以及常識的問話,所能給出的,大概就是一記白眼迴應。
“如果你只能提出這樣毫無營養的問題,我不介意現在就開始你我之間的戰鬥。”
“咦?這麼說我們還有的聊?我還以爲你想殺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故作驚訝的伊誠,這一番完全不紳士的表現,終於惹得作爲敵人的少女微皺眉頭。
“看來……你是覺得你從一開始就憑藉着自己的身份與特殊的狀態,百分之百地吃定我了?”
“換一個人站在這裡,恐怕都不敢這麼保證,不過……”
伊誠嘿嘿一笑。
“我可是主角來着,主角你知道吧?就是那種你無論如何都幹不掉,甚至有可能打着打着就上了我的牀那種……”
“轟!”
話音未落,伊誠只感覺到自己的一側面頰微微發燙,而下一瞬間,他驚愕萬分地發現,聖母院的一側牆壁,已經燃起了熊熊大火。
“我想,你恐怕是搞錯了一件事。”
面容冷冽的異星少女,此刻連多看伊誠那張臉一眼的心思都欠奉,她的注意力,更多的還是集中在自己眼前的十字像上。
“雖然我無法通過回溯時間流,在過去殺死身爲主角的你,但是,這並不意味着我就對你束手無策。”
“……哈……是……是這麼回事麼。”
伊誠有些僵硬地點了點下巴,心裡大呼失策。
事實上,他也正是出於“對方對自己毫無辦法”這樣的理由,纔會如此自信地獨自選擇前來,以王對王的方式,試圖獨力終結這樣一場戰爭。
不可否認的一點是,這位異星最後的殺手鐗,擁有着穿梭時空能力的神明少女,其能力的確強大到令人望而生畏——就如同她此前所做到的那樣,哪怕是主角,一旦被她尋找到了過去的痕跡並抹除,那麼,不需要她本人多費力氣,就足以將其敵人的存在,徹底泯滅在時間長河的自然收束當中。
說起這一點,伊誠恐怕還要感謝那位出師未捷身先死的“前代主角”,如果不是她的“不存在”讓他與紅導師心生警惕,繼而通過種種線索,最終推斷出了這位神明少女的能力,那麼,恐怕這一場戰鬥,他們根本沒有半點勝算。
不過……同樣也正如同之前所說的那樣,哪怕是神明,哪怕是時間穿梭的能力,也終歸是有極限的。
而伊誠……就是這樣一個,完完全全地剋制着對方能力的“極限”。
身爲由紅導師通過特殊方式所製造,藉助時間流的力量加速催熟,誕生於世紀之戰後的“人工主角”,準確來說,伊誠本人其實並不存在於“過去”,而只存在於“未來”。
正是由於這樣獨特的“存在方式”,令伊誠本人在面對這位異星神明少女時,可以稱得上是百分之一萬的有恃無恐——對方最強大,也是最讓人無法抵禦的殺手鐗,對於他而言完全失去了作用,而對於一名超凡能力者而言,最關鍵的超凡能力失效,也就意味着她完全失去了戰鬥的資本。
前提是……她沒有掌握別的戰鬥方式。
“所以……”
望着幾乎在一瞬間就燃燒得格外旺盛,飛速蔓延到木質穹頂的熊熊大火,伊誠下意識地吞了一口唾沫。
“剛纔你要和我談些什麼來着?我忽然覺得……我們真的可以好好聊聊,彼此加深一下了解……也不是什麼壞事,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