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那個女孩兒，換衣間就空了下來，夜宸把剛剛挑好的衣服換上，舊衣服扔到一邊，抱起玉藻，朝櫥窗走去。
正打算邁步離開這裡，夜宸迎面碰到了一個女孩兒，差不多二十歲出頭的年紀，穿着休閒幹練。讓夜宸感到驚訝的是，這個女孩兒的一雙大眼睛毫無神采，好像是……一個盲人。
注意到夜宸從櫥窗裡出來，那個女孩兒愣了一下，打了聲招呼，說道：“你好。”她似乎有其他辦法確定夜宸的位置，面部朝向沒有問題，只是雙眼空洞，搭配着精緻的五官，看起來有點兒詭異。
“你好。”夜宸微微點頭，應了一聲，就打算離開這裡，時間足夠的話，她還想去老城區看看，沒時間和這個詭異的女孩兒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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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兒橫着跨了一步，攔住了夜宸的去路，說道：“你殺了她？”
夜宸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確實有點兒不小心，並沒有收拾屍體，就這麼橫擺在店裡面，剛纔這個女孩兒朝裡面看了一眼，明顯是發現了——不對啊，她不是盲人嗎？怎麼看到的？
“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是她先動的手。”夜宸有些無奈地說道。
“沒關係的。”女孩兒微微笑了笑，說道，“她死了，證明她錯了。”
夜宸沒想到她會說出這麼一句話，嘴角勾起，同樣報以微笑，說道：“你是個很識大體，講道理的人嘛！”
火潤搖了搖頭，說道：“不，我可一點兒都不講道理。兩人相爭，誰死誰錯，這是講道理的樣子嗎？”
夜宸倒是有不同的看法，說道：“就我看來，這就是很大的道理。”在這個社會秩序崩潰的城市，兩人相爭，當然就是誰死誰錯，這就是天理。不理解，不承認，耍小脾氣，都沒用，只有適應這個天理，才能活下去。
火潤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說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火潤，是一個法師。”
“我是夜宸，一個巫師。”
“有時間一起坐坐嗎？”火潤提議道。
夜宸看了下太陽，已經下午兩點多了，遲疑了下，說道：“好吧。”
火潤帶着夜宸來到了一家咖啡館，名叫綠意咖啡。當然，和其他店鋪一樣，這裡也慘遭了搶劫打砸。不過損失倒是不大，喜歡喝咖啡的人不少，但在這種天地異變，末日來臨的緊要關頭，顧得上喝咖啡的就真的不多了。
咖啡館被簡單收拾夠了，大塊破碎的櫥窗玻璃沒辦法更換，不過裡面的碎片、雜物都被清理乾淨了，甚至可以說還在營業。
“謝謝。”火潤接過咖啡館服務員煮好的咖啡，微微點頭。
夜宸端起自己那杯，聞了一下，並沒有喝，而是問道：“那個服務員腳步聲很輕啊！”她端着咖啡過來的時候，即便是走到了跟前，夜宸依然沒有聽到她的腳步聲，要不是可以明確感知到她擁有實體，夜宸還以爲自己遇見了鬼。
火潤小小地呷了一口咖啡，說道：“你說她呀，她叫小媛，是個優秀的刺客。”
“職業者？”夜宸說道，“很厲害啊，一個職業者當服務員。”
“有什麼厲害不厲害的。”火潤淡淡地說道，“現在這座城市裡活着的所有人不都是職業者嗎？”
“說是這麼說。”夜宸說道，“但在我看來，很多人並沒有掌握他們自身的力量。”
火潤微微嘆了口氣，說道：“暫時的不適應罷了，生活環境突然發生如此大的變化，不適合很正常，他們需要時間，而且需要指引。”
終於說到正事了，夜宸說道：“他們需要誰的指引？你的？”
火潤矜持地笑了笑，說道：“如果需要的話，我義不容辭。”
“你還真有閒情逸致啊！”夜宸說道，“這本來就是個自然選擇的過程，不該死的總歸不會死。”
“如果只是面對自然界的威脅的話，當然可以這樣，但是，這座城市還有其他人不想讓我們活下去。”
“誰啊？”夜宸問了一句。
“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火潤帶着夜宸來到了一座寫字樓裡，爬到寫字樓的十四層，透過玻璃，可以隔着一條江看到對面老城區的情況。
“看看吧，這纔是我們要面對的最大威脅。”火潤說道，語氣中帶着一絲冷冽，順便還遞過來一個望遠鏡。
夜宸通過望遠鏡，隔着落地玻璃窗，觀察着對面的老城區。
“那裡的街區……劍河大橋有人在值守。”夜宸驚訝地說道。
“並且拿着槍。”火潤補充了一句。
劍河橫貫鈕倫市，大致可以作爲老城區和新城區的分界。對於這麼一座大都市而言，當然不可能只有這一座橋，但劍河大橋確實是這座城市中，所有橫跨江面的橋樑中最主要的一座，是最重要的交通線。
火潤在旁邊說道：“鈕倫市的老城區只有新城區的一半大，但卻有着整座城市七成左右的人口，市政廳、警察總局、大部分的醫院都在老城區，一個多月過去了，市政廳已經控制住了老城區的局勢。”
電力設施全部被損壞，最大的危害之一就是嚴重影響到了信息的流通，而信息的流通直接關係到市政廳當局對整座城市的掌控力度。對於生活在科技文明的人們來說，距離已經完全影響不到信息的流通了，通過網絡、電磁波信號，人們可以輕鬆地和世界對面的人溝通信息。但一旦所有的電力設備被損壞，距離對於信息的傳遞效率會變得極其要命。以至於就在一座城市裡，市政廳只能勉強控制住比較小的老城區，對於新城區……
“我們被拋棄了。”火潤看向劍河對面，說道，“我們被拋棄了，新城區被拋棄了，新城區裡的一百多萬人口也被拋棄了。”
火潤轉頭看向夜宸，認真地說道：“這種情況下，我們難道不應該自救嗎？”
夜宸這時候還拿着望遠鏡認真觀察着江河對岸的情況，說道：“哦，不錯的題材，處理好的話完全可以調動起新城區這些人的情緒。”
對於夜宸來說，有什麼拋棄不拋棄的，她不需要任何人來拯救，也不會被任何人拋棄，位於老城區的市政廳無論想做什麼，都和自己沒什麼關係。
過了好一會兒，夜宸才把望遠鏡放下，問道：“迄今爲止，我還是沒辦法理解，你把新城區的居民組織起來有什麼意義？”
火潤深呼吸幾下，說道：“你知道最後那件東西需要用到什麼來兌換？”
夜宸挑了下眉，問道：“你知道？”所謂“最後那件東西”，應該指的是遊戲商城中的最後一件商品，也就是迴歸第七空間的迴歸卷軸。
火潤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但我相信，要先滿足條件，完成兌換，絕對不只是積攢靈能水晶那麼簡單，很大的可能是需要一些珍稀材料。這些珍稀材料，你打算怎麼集齊？”
夜宸說道：“這個世界看的無非是實力，擁有了足夠強大的實力，自然可以爲所欲爲。”
“足夠強大的實力？”火潤哂笑一聲，說道，“你覺得有可能有人能夠擁有遠超其他人的強大實力？”
夜宸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纔開口說道：“這個不好說，要看這個任務會持續多長時間。”
第七空間安排試練者執行這個任務，是爲了對試練者進行篩選，怎麼可能給某一個人金手指，讓他單獨一個人的實力快速增長。沒有金手指的話，所有進入這個任務世界的試練者綜合水平，在一開始是差不多的。如果任務時間比較短，那麼實力差距會有，但不見得能有多大。但是，如果任務時間很長，因爲有着升級系統的設定，到了最後，試練者之間的實力差距可能會的很大。
火潤剛要說話，就聽到夜宸說道：“你說的沒錯，如果我們能夠成立一個組織，確實有助於提升收集珍惜材料的效率和能力。”
火潤笑了笑，說道：“你這轉折可有點兒讓人意想不到。”
夜宸說道：“爲了能夠活下去，總得多考慮幾種情況。”
總歸不能把所有希望寄託在可能上，什麼情況都應該能考慮到。
“你成立的組織有多少人？”夜宸問道。
說到這個火潤就有點兒不好意思了，說道：“總共有二十多個人。”
“怎麼，沒有一個準確的數嗎？”夜宸問道。就二三十個人，總不至於連數都數不過來吧？
火潤得實話實說了：“我建立起來的，其實說不上什麼組織，只是在一棟公寓裡，給一些居民庇護，希望能從中選取一些比較適合的苗子。現在就只有選中了小媛一個人。”所以確切地說，火潤那裡就兩個人，一個是她，另外一個就是咖啡館服務員小媛。否則也不會看到夜宸後，火潤立刻想着把她吸納進去。
“就一個……不算多啊。”夜宸思考着，“我那裡也有個人，是個戰士，正好也可以加入進來。”
四個人，說起來也挺可憐的。
“接下來你有什麼安排嗎？”夜宸問道。
“人數還是太少了。”火潤胸有成竹地說道，“所以我們還是要想辦法拉人進來，特別是那種強大的職業者。”
“那樣組織會不穩定。”夜宸說道，現階段，所謂強大的職業者，就是試練者。才一個多月，一直生活在和平而且物資豐富年代的人們能有幾個迅速適應環境。只有火潤和夜宸兩方面的話，利益什麼的協調起來也比較簡單和順利。要是多拉進來幾個試練者，相互之間的矛盾衝突會特別的劇烈，說不定能把這個組織給搞沒了。
“先拉進來再說嘛！”火潤笑着說道，“先拉進來，把人數撐起來，至於說之後會不會因爲矛盾衝突而產生禍害……到時候再說吧。”
“那你圖什麼啊？”夜宸笑嘻嘻地說道，“愛說之後就又回去了。”
夜宸明白火潤的意思，把人拉進來，出了問題，通過一些操作，將其清理掉就好。這個組織中，最重要的資產就是這些職業者。把人殺了，那就沒什麼意義了。
“這個……”火潤思考了一番，說道，“總得有一定人數做基數，那樣的話才更好召集人。”
“或者這樣吧。”夜宸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主意，說道，“你可以別把組織制定的太嚴密，而採用聯盟的方式，比如說，我也建立一個勢力小團體，可以將其併入到組織中去。”
如果以聯盟形式協調的話，每個人，特別是每個試練者之間的矛盾衝突會小很多，倒是可以讓組織變得穩定一點兒。
“好的，這個提議不錯。”火潤臉上帶着笑意，至於心裡怎麼想的就不知道了。如果真的是聯盟形式，火潤作爲主導者的地位就會受到很大的影響。隨着時間的推移，她可能真的會泯然衆人。
“那就好。”夜宸臉上同樣帶着笑，真的成立聯盟的話，可看自己怎麼操作了。
又簡單聊了幾句，夜宸和火潤就分開了，臨走前還交換了地址，夜宸是讓火潤有事找自己的話，去靠近森林公園的天堂公寓找自己就可以了。夜宸要找火潤有事，可以來到之前去過的那家咖啡館找她，到時候會有人和火潤接觸的。
夜宸騎着自己的自行車，還是把玉藻放到車籃裡，開始往回趕，天已經快黑了。
今天夜宸的心情很不錯，本來只是希望能在新城區看看，最多去往老城區瞄一眼。沒想到有了火潤這個傢伙，爲了壯大自己的組織，把自己給拉過去了，順便宣傳了下自己的組織。
受到火潤的啓發，夜宸同樣打算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組織，並不需要多大，有多少人，短小精悍一點兒就可以了。之後就可以和火潤他們組成一個聯盟，或者就靠自己，人數比較小的話，這樣比較好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