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世上無難事 只怕有心人
“這是爲什麼?因爲皇家鹽市出的新鹽，優於青鹽，挖礦製鹽之法，勝過鹽池鹽井煉製之法，所以即便天下豪門望族手中，有無數的鹽池鹽井，又有何用?"
“皇家鹽市要讓他們降價，他們就必須
要降，而且每次售鹽，價格必須低於新鹽之價，否則他們手中的鹽，就都要憋死在手中，一粒鹽都賣不出去!"
李泰看着豎耳傾聽的士子們，稚嫩的嗓音不急不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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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往日需六百文才能買得一斤青鹽，現在只需要二百文，即可買到一斤勝過青鹽數倍不止的新鹽，省下來的錢，能做到富民嗎?
“若是做不到，那若是出現一百例這樣的事，又會如何?
“一例新鹽出現，就讓百姓每買一斤鹽少花費四百文，無異於積攢了四百文，那一百例這樣的事，就可以爲百姓省下四萬文錢，足有五十貫之多，這些錢若是用在食肉，可增強體魄，若是用在讀書，可增廣見聞，用在買農具開荒，足以多添置一畝三分地，長此以往下去，能做到富民嗎?"
李泰語氣毋庸置疑道，“民富了，就會用錢，朝廷稅賦就會增收，朝廷國庫充盈，再用於民生，以做到取之幹民而用之於民，這樣是不是就能民富國強?"
士子們聽得認真，一個個低頭思索起來。
此時此刻，他們就像是被教導的學生，比他們低很多的李泰，卻像是他們的導師，讓他們心中有了一些撥雲見日之感。
良久，寧倫再次作揖，語氣更加畢恭畢敬:
“聽陛下一席話，草民只覺得勝讀十年書，但草民有一個疑惑，陛下當初革除鹽政之弊，是有了挖礦製鹽，纔打敗了佔據鹽池鹽井的豪門望族，陛下的意思，是否是要讓臣等去做去想去學更多與挖礦製鹽相同之事?藉此來實現民富國強?"
都是好學生啊。
指點一下，都會舉一反三了“沒錯，就是這個道理，而我將這些總歸起來，叫做提高生產力。"
李泰滿意點了點頭，直接略過目光幽怨望着自己的李建成，指了指不遠處損毀差不多的熱氣球，奶聲奶氣道:
“看看剛纔的滑輪，它能幹什麼?可以提起千斤重之物，再看看剛纔那個熱氣球，它能幹什麼?放在民生之上，它可以居高以俯瞰地貌，讓你知曉該在何處搭建橋樑、在何處起建屋宅，更能發現往日未發現之地，讓你們能省時省力。
“可你們有曾想過，這兩樣東西，爲何能省時省力嗎?去想這兩樣東西省時省力?
士子們茫然。
這種事，他們從未去深究緣由，畢竟把這些東西想的再透徹，難道能登大雅之堂?難道對仕途有用?若是有用爲何沒見有人去想，若是對什途無用那學它幹什麼?
寧倫愧然作揖道:“陛下，草民未曾深究過。
“以前未曾深究卻也無妨。
李泰注視着他，聲音軟萌道:“你們以前未曾深究，是因爲你們並未注意到這一點的重要性。”
“但今時今日不同了，你們可以試想一下，若是有朝一日，因爲你們深究其理從而讓田中莊稼每年收成能多增一倍，會是什麼樣結果?”
砰鐺--
有人手持的長弓砰的一聲落在地上。
衆人一臉懵逼。
啥?
田裡莊稼多增加一倍?這可能嗎?
不單單是士子們，裴寂等人同樣匪夷所思望着李泰，這是不是太異想天開了?
李泰笑而不語，現在纔是大唐，不拿
未來比，就是明朝莊稼每年的收成，也比大唐高出不知多少
更不消說現代之中，在化肥增持下那收成更不是大唐人能想到的。
沈福安不可思議道:“陛下，這可能嗎?”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李泰掃視了衆人一眼，奶聲奶氣道“你們若是能深究出來，你們深居廟堂，那能和一般的宰相一樣?”
遠處，裴寂、封德彝、陳叔達、蕭瑀聽的不是滋味。
這話什麼意思?
我們這幾位宰相的含金量，變小了?
李泰繼續道:“田裡的收成若是翻出一倍，即便來年碰到蝗蟲，你覺得還能像今日長安城這樣，捉襟見時?若是能深究其理，就算蝗蟲再來，我們還怕嗎?"
寧倫聽出點意思，小心翼翼道:“陛下這是要開一門新學?"
刷的一下，衆人有些明悟，紛紛凝視着李泰。
對啊，陛下幹什麼要對他們說這些?
又是深究其理，又是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再加上熱氣球和滑輪，這分明就是把他們往新學的方向拐啊。
若是其他人說了，衆人毫不猶豫轉身就走。
可說這話的是陛下!
而且聽陛下意思，以後的朝堂上，想要當宰相的話，也要是深究過新學的官吏才行?
感受着士子們的目光，李泰笑了笑讀書人果然都沒那麼好騙，點了點頭，嗓音稚嫩說道:“若叫他新學的話，也可以，但我打算命它爲唐學!
衆人低頭在心中嚼着這兩個字，沈福安問道:“陛下，何爲唐學?”
“唐學是爲總稱，包羅萬象。
李泰小手背在身後，一臉認真看着他們。
“你要問什麼是唐學，最簡單的解釋是，以我大唐而始，奠定萬千年之文本是謂唐學!"
“後代若是想學上天之技，查唐學而知，後世若想要入地之能，查唐學而知，這便是唐學之根本，而你們若是能爲唐學貢獻出一份力，那便是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
轟!
聽到這話，士子們只覺得被當頭棒喝。
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簡簡單單四句話卻像是一塊巨石轟然砸入平靜的水面一般，心中掀起千層浪。
有士子激動道:“陛下，我們可以嗎?"
“是啊，我等只是草民!”
“草民真的可以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
李泰小臉一肅，揚起肉乎的食指，奶聲奶氣道:
“什麼叫可以嗎?那肯定是可以的!孔子孟子是聖人不假，但他們同樣與當今世人一樣，都是肩膀上扛着一顆腦袋，他們可以，爲何你們就不可以?我說過了，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你們若是有心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就一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