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兒渾身一顫,內心震撼起伏,是啊,假若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別人又怎麼會將你重視?
如果說她以前會自卑,會覺得自己弱小,那麼以後不會了,就像少年說的,任何人都是平等的,都是爹生父母養,憑什麼就高人一等?
“謝謝!”芯兒由衷地感謝道,聲音帶着一絲微顫。
“時間還早,帶我到處逛逛吧。”芷煙點點頭,清冷冰寒的俊顏帶着一絲淺笑,氣質優雅,仿若天生的貴族,渾身上下散着一股令人折服的氣質。
“好。”芯兒高興地連連點頭,從沒像現在這般愉悅。
兩人個人在大街上逛了很久,芯兒特地買了很多菜,一個時辰之後,兩人返回傭兵區。
“冷煙公子,待會兒我親自下廚,你一定要好好嚐嚐我的廚……”芯兒滿臉喜悅,待看見眼前的情景,落到嘴邊的話頓住,臉上露出驚愕之色。
帳篷東倒西歪,布片紛碎,灑了一地,桌椅傾倒,地面上混着各種血跡,一片狼藉凌亂。
“怎麼回事兒?”芷煙聲音一沉,冷聲問道,她們才離開兩個時辰,回來就是這副摸樣?
“冷公子,冷公子回來了。”一聲驚呼,衆人均從唯一完好的帳篷中走了出來,渾身帶傷,看向芷煙欲言又止。
“怎麼回事兒?”芷煙隱隱覺得事情似乎和自己有關,望向李大叔問道,她要知道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唉,小兄弟,你快來給楊兄看看吧,他傷得厲害。”姓李的老漢搖搖頭,嘆息道。
“啊,爹受傷了?”芯兒一驚,臉上露出慌亂之色,立馬朝着帳篷內部鑽去。
芷煙緊隨其後,臉色很是難看,楊老漢躺在牀上,額頭砸得稀爛,血肉模糊,正在昏迷之中,右腿被白布包得一層一層,鮮血染紅,看起來觸目驚心。
“冷煙公子,快救救我爹爹,請你一定要把她治好。”楊芯兒無措地拉着芷煙的手臂,一臉懇求道,她從小便沒了孃親,一直和爹爹相依爲命,如果這次他有個閃失,她真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
“是啊小兄弟,快幫楊兄看看吧。”衆人附和,紛紛請求道,在他們眼中,芷煙有着堪比神仙的醫術,只要她肯出手,楊兄就一定沒事兒。
“別擔心,有我在,楊大叔沒事兒的。”芷煙點點頭,安撫着衆人道。
楊老漢是這些人中受傷最重的,其他人雖然沒有像他一樣昏迷不醒,但傷勢也絕對不小,此時卻強撐着守在牀邊。
看見這幕,芷煙的心中涌起一抹暖意,爲他們彼此的真心感動着,人生能得這樣一羣朋友,也是不容易啊。
“對,小兄弟在,楊兄一定沒事兒的。”婦人堅定地點點頭,一抹臉上的血水,欣喜道。
“是啊,小兄弟快看看吧,有什麼需要只管吩咐。”
……
芷煙走上前,看着楊老漢臉上猙獰的傷口,眉頭輕蹙了下,意念一動,一柄銀色的薄如蟬翼的匕首落入手心,嗤地一聲,一團青色的火苗祭出,灼熱地燃燒着,消毒完畢,芷煙這纔在衆人的注視下湊近。
白皙修長的左手探出,輕輕按在額頭上,右手握着匕首,輕輕颳去頭上模糊的血肉,動作很輕、很巧,一片血肉刮下,立即又涌出一大股鮮血,目光微眯,下一秒手中多了一根銀針,芷煙將之插於額間穴,涌動的血流霎時止住,芷煙繼續小心颳去剩下的爛肉。
十分鐘過去,芷煙從懷中掏出一個水晶瓶,裡面裝着紫色的汁液,瓶蓋掀開,細細倒出,將那片傷口淋了一遍。
昏迷中的楊老漢渾身顫抖,眉頭皺得更緊,再次帶動了頭上的傷,食指探出,定住他的定穴。
“傷口感染,體內內熱,我現在要爲他祛熱,再去弄一盆清水過來。”芷煙便說便交代道,婦人立馬閃出準備清水。
取出三枚銀針,芷煙分別插在太陽穴,頸邊穴,還有胸口的位置,意念催動,冰涼的陰之氣順着銀針而入,祛除着老漢體內的燥熱。
十分鐘左右,他的體溫降了下來,芷煙噓了口氣,額頭隱隱有細汗滲出。
“你沒事兒吧,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楊芯兒疼惜道,用巾帕爲他擦去額頭的汗。
“是啊,小兄弟先歇歇吧。”李老漢點點頭,愧疚道。
“馬上就了好了,現在看看他腿上的傷。”芷煙搖搖頭,雖然大規模驅動陰之氣很累,但她還能堅持得下來。
將綁在老漢腿上的血布拆開,小腿腫脹,一片青紫血紅,裡面青筋爆出,似要炸裂開來,一副慘不忍睹的模樣,楊芯兒看得冷抽了一口氣,眼淚啪啪落了下來。
比起額頭上的傷,腿上更重,甚至可以看得白骨,再或者這條腿究竟還能不能用也不一定。
“嗚嗚,王八蛋,我要替爹爹報仇。”咬牙,芯兒剋制不住地哭出聲。
“放心,等楊兄沒事兒了,拼了這條老命我也要爲他報仇。”老李目光凌厲,憤憤道。
“對,我們一起去報仇。”張老漢一手捂着胸口,一邊氣憤道,他原本躺在牀上養傷,結果那些人一進來就是一陣砸東西,順帶亂揍人。
“這些水不能用了,將它們倒掉。”婦人依言倒掉,拿着空盆子走到牀邊,嘩啦一聲,一陣流水聲,原本空空的盆子盛滿了清水,蕩着一股淡淡的靈氣。
芷煙用乾坤空間的泉水在楊老漢的腿上清洗了一遍,然後銀針探出,在小腿的幾個穴位紮了幾下,等到一切完畢,這才用一層白白的乳膏塗抹,再然後用乾淨的白布淺淺包了一層。
“儘量不要讓他動這隻腿。”芷煙說着,又用藥膏在他的額頭擦了一些,同樣包上一層白布。
“爹爹沒事兒吧。”看着楊老漢依舊不醒,楊芯兒不由擔憂道。
“放心,他睡一覺就沒事兒了。”芷煙搖搖頭,又拿出一個白色的瓷瓶,倒出一枚三品復元丹。
看見她手心拿着的丹藥,衆人再次倒抽了一口涼氣,天,上一次是一品補氣丹,這一次又是什麼?
事實上他們只認識一到二品的丹藥,對於二品以上的丹藥從未見識過,此時看着那枚灰色的丹藥,心中一陣狐疑,並夾雜着巨大的震驚。
丹藥入口即化,等一顆下去,芷煙這才鬆了一口氣,估計再過兩個小時他就能醒來。
“你們身上也有傷,我給你們包紮一下吧。”芷煙的目光又瞥向衆人,一一給他們包紮。
半個小時之後,這才清理完畢。
“怎麼回事兒?”芷煙坐在凳子上,目光幽幽地看着衆人。
大家相互對望一眼,猶豫着要不要告訴他。
“是啊李叔,到底怎麼回事兒?到底是誰傷了爹爹?”楊芯兒目光冷冽,看着姓李的大漢說道,不管是誰,她一定要爲爹爹報仇。
“唉,是那個做獸皮生意的王老五,他領着一羣人過來又是打人又是砸東西,還揚言要我們交出小兄弟……”李老漢嘆息道,臉上布上憂愁之色,王老漢在豐城財大勢大,哪裡是他們這些傭兵可以得罪的?
“王老五!”芷煙目光一凜,脣角勾出一絲邪佞,她沒有找他麻煩,他倒是自己找上門來了呢。
“他住在什麼地方?還有店鋪的位子,我要詳細的信息。”芷煙目光冷冽,語氣平淡道,渾身散着一股懾人的殺氣,衆人目光一抖,彷彿第一次認識他般,上下打量着,心中不凡驚愕和震撼。
這一刻,他們從心底騰起一抹敬畏,眼前的少年單薄瘦弱,卻如同一座大山,渾身洋溢着神秘高大的氣息,讓人忍不住仰望。
“冷煙公子,你想?”楊芯兒蹙眉,看着芷煙道,她不希望他一個人冒險。
“放心,我有把握。”芷煙勾脣,投給她安慰一笑,心中卻越發冷戾,到豐城的第一天就遭遇這種事兒,看來那個爆發戶當真不把她放在眼中呢。
最後芷煙在衆人的口中得知了王老五的信息,並得到了一份手繪的地圖。
接下來大家一起努力,將帳篷重新歸位弄好。
“唐嬸!”芷煙坐在帳篷中,輕聲道,下一秒,一襲紅色衣裙的婦女閃現,身材豐腴,臉上被紅紗遮掩,只露出一雙美眸,渾身上下散着靈氣,根本不像上了四十歲的人。
“小煙兒喚我何事兒?”唐悠悠目光柔和,臉上帶着一枚恭敬和寵溺。
“今天晚上陪我做一件事兒吧,這些店鋪,你想辦法閃進去,然後用之前研製的藥水灑一遍……”芷煙交給唐悠悠那份地圖,上面標註着四家店鋪的位子。
“放心,保證完成任務,現在還早,要不先進乾坤空間轉轉吧。”唐悠悠點點頭,看着芷煙徵詢道。
“也好,我們去看看白叔叔怎麼樣了。”芷煙點點頭,空氣一顫,下一秒兩人一同消失在原地。
一進入乾坤空間濃郁的靈氣迎面而來,花香鳥語,河水嘩嘩。
空氣中漂浮着大團大團的生命之綠,地面一片花的海洋,藥草區競相生長,若是仔細觀看,定能發現很多珍貴難見的草藥在這裡野草般大片大片繁衍着。
樹木蔥鬱,草木叢生,一副生機盎然之景象。
除了花草果樹,空間還特別圈出了一塊菜地,上面種着不同時節的蔬菜,菜園子的旁邊建着一座簡單的竹樓,上下兩層,下面住人,上面觀景。
竹屋的後面更是一片獨立的花海,花葯叢生,彩蝶紛飛,濃郁的靈氣澆灌下,那團獨立的花海蕩着別樣的氣息,強烈的生命氣息從蔓延。
“小煙兒來了。”斐老浮於半空之中,對着一襲黑色衣袍的芷煙點頭道。
“嗯,進來逛逛,順便看看白叔叔怎麼樣了。”芷煙點點頭,徑自走向竹屋之後的那片花海。
花海圈成圓形,比三年前更茁壯了些,濃郁的花香瀰漫,聞之讓人精神一震。
“已經在聚形了,相信要不了多久便能成功聚合靈魂體。”斐老單手撫須,蒼老的臉頰勾着一抹淺笑。
“多虧了小姐和斐老,若不然……”唐悠悠感激地看向芷煙和斐老,聲音帶着一絲哽塞,三年前,她同芷煙簽訂主僕契約,這片寄託着丈夫靈魂的花海也被移了進來,從那個時候起,她的生命彷彿重生般,每天都充滿着期待。
這個充滿靈氣的神秘空間,帶給她希望,也同樣帶給丈夫靈魂的重生。
在這裡,她過得自由而悠閒,不用每天擔憂着會有人來破壞丈夫的靈魂,不用每天都記掛着該如何侍候那些花草。
這裡靈氣充裕,花草漲勢極好,三年過去,她親眼見證着丈夫靈魂的壯大,親身感受着他即將成形。
“呵呵,還說這麼多幹嘛,你不是將這裡打理得很好麼?雖然我們之間簽訂的主僕契約,但你知道,我從未將你當做僕人看待。”芷煙搖搖頭,淡淡地說道。
“我知道,小煙兒待我如同親人,我也從來都把這裡當做自己的家一般,遇見你們,是我唐悠悠今生最大的福氣。”唐悠悠正色,一雙美眸聚着感動,如若不是遇上芷煙,她不知道人生還有幾個四十年,她不知道直到她老去,那片孕育着丈夫靈魂的花海該如何處理。
因爲她,她可以在有生之年再見丈夫一眼,這在以前是從來不敢想象的,所以說,他們是她今生最大的福氣,等待丈夫靈魂聚合,他們夫妻倆兒會一同跪謝,感謝他們的再造之恩。
“呵呵,再說下去小煙兒可要抓狂了。”斐老浮在半空,不由打趣道。
“啊,那好,不說,不說。”唐悠悠一驚,看着芷煙臉上的彆扭之色,不由悶笑道。
三年的相處,她對這小丫頭也有了一定的瞭解,但凡親近的人,如果在她面前表現得太客氣,反倒會讓她變得渾身不自在。
“小煙兒要不自己逛逛吧,唐嬸兒去給你做吃的。”唐悠悠說着,便朝前面的菜園子而去。
三年前,她的靈力修爲不過宗師中階,三年後,她赫然已經成爲大宗師級強者,五十歲不到的大宗師級強者,這在以前是從來不敢想象的,甚至她從未期盼過有朝一日會成爲大宗師級強者。
這片空間靈氣充裕,每天靈果靈水滋潤,再加上那些充滿靈氣的蔬菜,她的體質有了很大程度的改變,比一般人更年輕,身體細胞活力十足,皮膚緊緻而又彈性,相信她的丈夫看見她的第一秒也會大吃一驚。
“怎麼樣,遇到了煩心事兒?”斐老望着芷煙,幽幽道,每當她醞釀着心事時就會變得特別安靜。
“小事兒而已,對了斐老,不知道你認不認識丹藥協會的會長?”芷煙搖搖頭,聲音剛落,突然覺得自己問得有些白癡,即便是認識,那也是好多屆之前吧,現在有沒有活着還不一定呢。
“呵呵,原來是爲丹藥協會的事兒煩心了,丹藥協會的老會長我倒是認識,不過現在在哪兒就不知道了。”斐老搖搖頭,感慨道,以前他和丹藥協會的老會長可是忘年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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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是說,他還活着?”芷煙驚呼,訝異道,他的意思難道是說那個人還活着?這怎麼可能?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或者是活着,或者是死了,也不能保證不會像我一般,這個世界原本就充滿奇幻,越是爬到高處,越是能夠體驗常人所不能想象的事兒,比如長生不老,比如生命無盡,或着達到另外一層界面,見識另外一個新奇的空間……”
斐老雙手背後,目光透過眼前的空氣看向更遠的地方,感慨道。
芷煙渾身一顫,從他的話中捕捉到很多信息,生命無盡,新奇空間麼?她很期待呢……
“呋呋,呋呋!”小魅兒雙足一蹬,躍上芷煙的肩頭,小腦袋瓜在她的臉上蹭着,很是歡喜的摸樣。
“這小傢伙不錯,成長的速度夠快,相信會成爲你的一大助力。”斐老的目光讚賞地落在小狐狸臉上,四級巔峰赤狐,戰鬥力堪比大宗師級,比芷煙目前的實力還要強盛。
“呋呋,呋呋!”一聽到斐老的讚賞,小魅兒得瑟地歡叫兩聲,頓時惹來芷煙一記瞪視。
夜色暗沉,一黑一紅兩抹身影朝着前方急速掠去,很快隱入夜幕中。
芷煙和唐嬸在路口分別,一個朝着街道而去,一個朝着王老五的府邸而去。
趁着夜色,芷煙悄無聲息進入了堅守很嚴的大院,屏住呼吸,靈識查探下,很快發現了王老五的房間。
門扉一閃,下一秒閉合,芷煙閃進室內,一步步逼近大牀,肥豬一般的王老五全身赤裸,壓在一個女人的身上呼呼大睡,根本不曾察覺到有人到來。
芷煙眸光冷冽,唰地一下,銀芒在夜色中一閃即逝,唰唰,兩枚銀針同時甩出,哎呦一聲大呼,男人痛得從沉睡中醒來,一轉頭,脖子頓時被扭住。
芷煙早在他醒來的一秒閃身離開,這只是初次的報復,真正的懲罰,她想交給楊大叔等人。
天色轉亮,衆人從沉睡中醒來,因爲楊老漢和王老漢身體不適的緣故,大夥兒都沒有出任務,誰也不敢保證王老五會不會再派人過來鬧事兒。
“小兄弟,這麼快就醒了,來洗把臉吧。”婦人端着一盆清水,樂呵呵地對着芷煙笑道。
“謝謝,以後這種事兒就不用麻煩你了,我自己可以的。”芷煙點點頭,絲毫不嫌棄地當着她的面清洗起來,兩天的相處,她對這些熱心的傭兵產生了由衷的好感,態度也很是柔和。
“瞧小兄弟說的,我不過是順手,談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婦人爽笑一聲,對這個客氣而又禮貌的少年越發喜愛了,如果可以,真希望芯兒那丫頭把他留下來。
吃過早飯,芷煙爲楊老漢換了一次藥,又爲王老五全身針紮了一番,這才和芯兒一同出門。
此次他們要的地方是傭兵公會,眼看任務期限快到了,所以芯兒要在這之前將川嶺採的草交上去。
“冷煙公子,要不你在外面等着吧,裡面人多,氣味重,怕是不好。”來到傭兵公會前的廣場上,芯兒建議道。
傭兵公會乃大陸性的傭兵組織,人流多,眼看就要到夏天,每個人身上發出的氣味聚集起來很是難聞,如果說丹藥協會是高雅之人的聚集之所,那麼傭兵公會無疑是平民百姓的聚合地。
“不用,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吧。”芷煙搖搖頭,她還沒有見識過那些傭兵如何領取遞交任務呢,現在芯兒要去,不由心中騰起一抹興趣,跟着去看看也好。
“那好吧,如果實在受不了,你就提前出來。”芯兒思考一秒,點頭倒,實在不忍心拒絕冷煙公子的要求。
傭兵公會統一的灰色調,建築大氣,前面一共開了兩個門,供前來的傭兵進入。
門口的位置立着兩個很大的牌子,上面標註着任務領取以及要求。
牌子周圍圍着一圈的人,他們指指點點頭,分別挑選着適合自己的任務。
芷煙隨着芯兒,直接走進了傭兵大廳,一進入,一股難聞的氣味迎面撲來,芷煙的眉頭微蹙了下,臉色一貫的平靜漠然。
傭兵大廳人滿爲患,黑色的水晶櫃檯前排着兩條長長的隊伍,一邊遞交任務,一邊接受任務。
休息區,一大羣傭兵或坐或躺,臉色很是疲憊的樣子,這些人來往匆匆,爲生活奔波着。
“冷煙公子,你在這裡站一會兒吧,我去遞交任務。”芯兒對着芷煙不好意思道,遞交任務的隊伍排得很長,估計等到自己要很久以後。
“沒事兒,你去吧,反正也沒事兒吧。”芷煙點點頭,對着芯兒安慰道。
楊芯兒投給她一個感激的眼神,這才朝着隊伍而去。
“哈哈,小兄弟這是第一次來吧。”一個大叔坐在地上,上身靠着牆壁,看着芷煙打趣道。
這位黑袍少年皮膚白皙,氣質文靜,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子弟。
“嗯,第一次來。”芷煙點點頭,自然地接話道。
“呵呵,不是大叔愛管閒事,如果喜歡人家女孩子,就對她好點兒,傭兵生活可苦着呢,連我們這些人都受不了,更何況是那麼嬌弱的女孩子。”大漢搖搖頭,對着芷煙嘆息道,自然地將她和芯兒湊成一對。
聽到這兒,芷煙頓時覺得哭笑不得,她是純純女娃啊,這大叔也的確是愛管閒事。
“大叔說的極是,傭兵生活枯燥辛苦不說,還時時伴着危險,可以的話,我儘量勸她不要幹傭兵這行。”芷煙點點頭,態度溫和的回道,如果可以,這次回去她會勸大叔等人都不要幹傭兵了,找個正當事兒,或者開一家小店,生命有保障多了。
“小夥子不錯,那女娃找上了你是她的福氣。”見自己的話被人採納,大漢滿臉讚歎,對着芷煙一個勁兒誇耀。
旁邊的傭兵也都投入到話題中來,場面頓時熱鬧起來。
“讓開,讓開,都讓開……”一道粗魯的聲音響起,接着一隊身着黑色馬甲的傭兵走了進來,帶頭男人一臉狠戾之色,目光掃過衆人,大家紛紛向一邊閃去。
“是赤血傭兵團的,嘖嘖,小兄弟快閃一邊來吧。”大漢唰了那些人一眼,頓時臉色大變,催促着芷煙道。
“赤血傭兵團,他們莫不是又有大的任務要接?”旁邊有人小聲議論,嘀咕道。
芷煙閃到一邊,幽幽地看着那隊氣勢洶洶,拽到不行的隊伍,赤血傭兵團?沒想到這次來豐城還真熱鬧呢,時隔三年,這個名字依舊記在她的腦海,校園門口的人狗混戰也清晰地提醒着她——他們之間有過一段過節。
“讓開,讓開,前面的別擋道……”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操着大嗓門,催促道。
衆人仿若受驚的鴨子,紛紛朝着旁邊閃去,雖然不滿,卻依舊忍着不敢爆發,赤血傭兵團可不是他們這些勢單力孤的傭兵可以得罪的。
赤血傭兵團,幽冥大陸十大傭兵組織之一,勢力龐大,人員分佈遍佈整個大陸。
“又是他們,每次都這麼蠻橫。”一個年輕的傭兵蹙眉,不滿地抱怨道,臉上露出憎惡之色。
“噓,小聲點,別被他們聽到。”年老的傭兵噓了一聲,一臉緊張地警告道。
“哼,怕什麼,他們敢做,難道就沒有想到別人會說麼。”年輕傭兵輕哼,無所謂地說道,聲音拔高了一分。
傭兵大廳原本因爲赤血傭兵團衆人的進入很安靜,此時年輕人的高了一分,清晰地落入衆人的耳中。
走在前面的男人腳步一頓,凌厲的視線霎時投了過來,目光微眯,臉上染着一絲狠戾,“你剛剛在說什麼?”男人聲音低沉,卻含着一股迫人的威懾力,看向年輕傭兵問道。
在他迫人的氣勢下,年輕傭兵的身體抖了下,卻依舊強裝鎮定地迎視上去,“難道不是嗎,你們這些人無禮蠻狠,根本就不將我們放在眼中,這傭兵大廳是大家的,憑什麼每次進來就趕別人走?”
少年話語清晰,一針見血地道出他們的罪責,傭兵大廳原本就是所有傭兵共有的,赤血傭兵團的行爲早就令那些傭兵不滿,只是礙於他們勢大而沒有道出,年輕傭兵無疑是說出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聲。
大家均在心裡默默地贊同着,也同時爲這位年輕的傭兵捏了一把冷汗,這可是赤血傭兵團的高副隊,乃赤血傭兵團十二主隊的一支,得罪了他,簡直就是自尋滅亡。
衆人看向年輕傭兵的目光覆上一層同情,臉上帶着不忍之色。
唰唰唰,那些正在排隊的傭兵均是轉過頭,好奇地打量着,楊芯兒原本就站在隊伍的位子,對這邊的狀況稍微瞭解一些,待看見那張剛硬霸氣覆着狠戾之色的臉,心露跳了一拍,天,竟然是赤血傭兵團的高副隊。
靜,周圍一片安靜,衆人屏住呼吸,害怕地看向怒目而威的高副隊,大廳內的工作人員嘴巴微張,愕然地看着場上的一幕。
赤血傭兵團的專橫野蠻他們早就見識過了,爲了不引火上身,每次都客客氣氣地滿足他們的要求,而現場的狀況,顯然是有人倒黴地得罪上了他們。
“有膽子再說一遍。”男人一步步逼近,皮靴在地板上發出蹬蹬的響聲,一下一下敲在衆人的心間。
“說多少遍都一樣。”年輕傭兵瞳孔一縮,皺眉倔強道,話既說出口,他便不願收回,即便代價是死,他也無懼。
看着少年臉上的堅定,芷煙在心中默讚了一聲,可惜了,這個人光有一身傲氣,卻沒有實力,出門在外,很是吃虧。
“找死!”赤血傭兵團中,剛剛那個滿臉橫肉,大聲呵斥衆人退下的男人大聲道,臉上滿是嗜殺之色,拳頭握緊,要不是被高副隊眼神示意,他早就衝上去,將他狠狠揍一番。
“很好,有骨氣。”高副隊在年輕傭兵的身前站定,大手探出,砸着那人的下巴冷笑道,咔嚓一聲,骨頭脫節聲,年輕傭兵眉頭緊蹙,額上滲出冷汗,卻倔強地沒有發出一言。
“你不是很能說麼,說啊,在說一遍啊,把剛剛說再大聲地對大家說一遍啊……”男人捏着他下巴的力道再度重了一分,咔嚓,似是骨頭粉碎,年輕傭兵終於忍不住哼出聲,臉色痛到扭曲,大顆大顆的汗水滑下,將男人的手打溼一片。
高副隊目光一寒,退後一步,身上滌盪出綠色的光芒,右腿狠狠踢像傭兵的腹部,轟地一聲,年輕傭兵被大力拋出重重地摔在地上,咔嚓幾聲,又是骨頭斷裂聲。
“把他拖下去,喂狗!”男人的聲音很冷,很寒,絲毫不顧及周圍衆人注視,對着手下吩咐道,眼底一片兇殘,渾身透着高傲與自負,好似根本不將場上的人放在眼中一般。
“啊,那個,高副隊看在我傭兵協會的面子上,還是放了那人一馬吧。”一箇中年男子從櫃檯之後走了上來,對着男人躬身道。
“傭兵協會的面子?就是因爲給傭兵協會面子,所以我纔沒有血濺當場!”男人脣角微勾,扯出一絲殘忍,冷冷道。
“是,是,是,既然如此,高副隊這邊請接任務吧。”男人頭冒冷汗,點頭哈腰,恭敬地請道。
看見這幕,芷煙臉上的顏色頓時變得冰冷起來,堂堂傭兵協會竟然墮落至此?懦弱膽小,眼睜睜看着傭兵成員受傷而不管,等到事前快要完畢時纔上來求和,一句話還沒說出,便被人擋了回去。
場上衆傭兵氣憤,敢怒不敢言,同樣是傭兵,同樣前來接受任務,然而,他們的差別就是這麼大,甚至打不能還手。
楊芯兒氣憤地看着,小臉憋得通紅,秀拳緊握,恨不得上前狠狠給那個男人一耳光。
如果可以,如果有實力,她一定不會讓這些人囂張蠻橫,可惜她只是一個小小的中級靈者中階,根本鬥不起。
芯兒臉上的色澤以及即將爆發的表情全都落入芷煙的眼中,心中爲她默默擔憂着,一定要忍住啊。
察覺到芷煙的視線,芯兒擡頭,在她的眼神安撫下,眼中的怒色漸漸平息了下來。
芷煙投給她一個小心的眼神,悄悄閃出了傭兵大廳。
那個年輕傭兵被人擡到了一處偏僻的角落,兩個赤血成員滿臉桀笑,手中各自持着一把寒氣四溢的劍。
“哈哈,小子倒是很囂張呢,竟然敢當着我們高隊的面罵赤血傭兵團,媽的,老子就沒見過像你這麼蠢的人……”男人狠狠地呸了一聲,眼中殺意涌動。
“格老子的,敢罵赤血傭兵團,老子定讓你多痛幾分。”另外一個男人陰狠地笑着,露出一口黃牙。
“媽的,別管了,立馬做了他……”
……
兩人說着,就要揮劍超男人砍去,卻覺空氣一顫,接着一股冰寒的氣息襲來,兩個人同時定在當場。
小手探出,咔嚓一聲,其中一人的脖子斷了,另外一傭兵眼睜睜看着,寒意襲遍全身,要不是身體被定住,此時肯定誰渾身哆嗦。
“你想幹什麼?”男人目光瞪大,驚恐地看着芷煙,口不能言,只能用眼神示意着。
芷煙冷笑,懶得跟他解釋,小手探出,又是咔嚓一聲,男人死不瞑目。
地上的年輕傭兵目光閃了下,眼中涌動着感激之色,奈何渾身是傷,身體根本動彈不得。
“你很勇敢,但是太魯莽了。”清脆的聲音傳入耳中,下一秒,男人陷入黑暗之中。
芷煙將年輕傭兵收進乾坤空間,又在兩個赤血傭兵團隊員的臉上賜字“垃圾”,這才身形一晃,消失於原地。
等再度回到傭兵大廳,那位高副隊已經接好了任務,領着一隊人離開,等到他們一出去,現場頓時輕鬆了幾分,衆人狠狠地喘了一口氣,狂抹一把冷汗。
“你沒事兒吧。”看見芷煙進來,芯兒目光一亮,小臉耀着一抹欣喜,擔憂道。
“我沒事兒。”芷煙搖搖頭,投給她安慰一笑。
或許是剛剛的氣氛太過壓抑,也或者是大家對傭兵大廳工作人員剛剛的漠視不滿,很多人都從大廳走了出去,現場頓時鬆了不少,長長的隊伍剩下三分之一,芯兒隨着隊伍前移。
十分鐘左右,終於遞交完成,得到了任務獎勵五十金幣。
“終於好了,我請你去吃好吃的吧,要不是有你在,我根本就完成不了這次的任務。”芯兒晃着手中的一袋金幣,喜悅道。
“那我就不客氣嘍。”芷煙點頭,話音剛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蹬蹬蹬,高副隊領着衆赤血傭兵團團員去而復返,面色嚴肅,眼中蕩着怒氣。
“吸,怎麼又來了?”衆人剛剛落下的心再度提起,忌憚地看着那些人。
“別出聲。”芷煙在芯兒的耳旁小聲叮囑道,拉着她隱入人羣之中。
“這個,高隊這是何事?”之前的那個中年男子再度從櫃檯後走了出來,忙不迭地迎上去問道。
“哼,何事?我倒想問問究竟是怎麼回事兒,裡們中的人膽子大啊,說,剛剛誰出去過?”男人目光一狠,迫人的氣勢猛然襲向場上的衆人,危險道。
衆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臉無解,剛剛很多人都出去了啊。
“怎麼,都是啞女不成,要不要我一個個拷問,或者,真想血濺當場?”男人一聲大吼,目光猶若刀刃,狠狠地凌遲着衆人的心,在他的眼神逼視下,大家不由自主朝後退了一步,芷煙也拉着芯兒向後退一步。
“對不起,高隊,請問我可以知道發生了何事兒麼?”中年男子諂媚地看着高副隊,小聲問道。
這麼一問,衆人的目光霎時投了過去,對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啊。
“擡進來!”男人目光一沉,寒聲道。
頓時有人擡着兩具屍體而入,赫然是赤血傭兵團的隊員。
吸,衆人倒吸一口涼氣,愕然地瞪大眼,那兩個人的臉上一個寫着赤血,一個寫着垃圾,其中一人還瞪大眼,死不瞑目。
轟!一顆驚雷心中炸響,衆人渾身巨顫,臉上集體露出驚怕之色,完了完了,赤血傭兵團死了兩個隊員,他們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會好過了,怎麼辦,這下該怎麼辦?
“啊,這,這,怎麼會這樣,誰幹的?”中年男子驚呼,一臉膽寒,恨不得立馬就揪出犯事兒者,媽的,到底是誰背後下黑手,這不是往他們傭兵協會身上抹黑麼?
“我的人是在你們這兒出的事兒,你看着辦吧。”高副隊冷冷地看着對面的中年工作人員,迫人的氣壓毫不保留地溢出,場上衆人渾身哆嗦着,一個個低着頭,不敢發出一言。
“啊,你看這該如何解決?”中年男人爲難地看着高副隊,臉上露出苦色,。
“不管用什麼辦法,我都必須知道這是誰做的。”男人冷哼,霸道地吐字道,銳利的視線掃過衆人,最終停留在一襲黑色錦袍的少年身上,雖然他站在人羣之中,雖然他也低着頭,但是那渾身天成的氣質卻讓人眼前一亮,有種鶴立雞羣的感覺。
“你,出來!”目光微眯,男人指着芷煙,冷聲道。
芷煙前面還站着三人,被高副隊這麼一指,他們啪地一聲跪在地上,渾身哆嗦着,臉上露出驚恐之色。
“啊,大,大人,我一直呆在這裡,從未出去過啊。”
“啊,大人,這,這不關我的事兒啊……”
……
三人驚慌地解釋道,由於太過緊張,連話都說不清楚。
“你,出來。”男人繼續指着芷煙,目光猶若寒冰,聲音帶着一絲不耐煩。
芷煙擡頭,清澈如水的眸子覆上一層水色,迷濛地看着對面之人,原本白皙的臉頰變得更爲蒼白,渾身輕顫,一副怕到不行的模樣。
“我,我,也不是我……”聲音稚嫩,語氣含着一絲委屈,撅着嘴,看向那個渾身散着霸王之氣的男人。
高副隊的目光閃了下,看清芷煙的容顏,臉上出現一瞬間的恍惚,再看他一臉的委屈和眼中的晶瑩,一向狠戾毒辣的心竟然也會騰起一抹不忍。
“出來!”下一秒恢復正常,依舊冷聲道。
黑袍少年的身體抖了下,芷煙捏了芯兒的手心一下,然後在衆人的注視中走向前去。
“剛剛你在幹什麼?”男人居高臨下地問着芷煙道,聲音冰寒凌冽。
“我,我在就在這裡。”芷煙掃了他一眼,露出害怕的表情,哽塞道。
“拿水晶球來,側修爲。”男人輕哼,下一刻,一枚純色的水晶球放在芷煙面前。
“可不可以不要測?”芷煙乞求地看着男人,眼淚懸而未滴,倔強地撅着脣。
“立刻,馬上!”聽到她如此回答,高副隊眼中的疑惑更甚,不耐煩地催促道。
他記得他出門的時候這個少年剛好進來,事關赤血傭兵團的尊嚴,他不會放過一絲一毫的破綻。
芷煙顫顫巍巍地伸出素白纖長的手,再柔柔弱弱地搭在水晶球上,一咬牙,一團赤色的光芒騰起,將整個水晶球照亮。
赤色光芒在水晶球中亂動,一閃一閃,極不穩定的樣子,嗤地一聲,頓時熄滅,再也掀不起一絲光澤。
嗤!
場上一片嗤笑,衆人看向芷煙的目光帶着一絲鄙夷,彷彿遺忘了還有高副隊這個危險角色在場,紛紛搖着腦袋。
收回手臂,黑袍少年的頭埋得更狠,雙肩抖動,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
初級靈者!
看見赤色光芒騰起並覆滅的一秒,男人的眼中露出一絲意外,想到他之前拒絕測試,心中恍然,原來是一個修爲低下之人啊,這等實力,如果說是她將這兩個人擊殺的的,那簡直就是隊整個赤血傭兵團的莫大侮辱。
“好了,你可以退下了。”男人收回視線,對着芷煙道,視線再度掃向場上,尋找下一個可疑之人。
最終無果,高副隊狠狠撂下一句話便領着衆赤血傭兵團團員離開。
“呼,終於走了!”一傭兵狠狠吐出一口濁氣,身體癱軟在地上。
“唉,我看我們還是快點兒走吧,再等下去,說不定又來了。”一人忙不迭地朝外面走去,衆人一聽,一鬨而散。
除了現場的工作人員,便只剩下芯兒和芷煙。
“嗤,初級靈者初階,甚至連水晶球都支撐不住,你還真夠奇葩的。”那個之前對赤血傭兵團高副隊點頭哈腰的中年男子看着芷煙冷嘲熱諷道。
周圍的衆工作人員鬨笑一片,絲毫不顧及當事人的感受。
“欺軟怕硬,像狗一般搖頭擺尾,比起奇葩,我甘拜下風。”芷煙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心中厭惡道,“我們走。”對着呆在原地的芯兒喊道,芷煙便朝外面走去。
“媽的,那小子是誰,老子非要滅了他不可。”身後傳來男人氣急敗壞的吼叫。
走過幾條街,芯兒依舊一副呆癡不解的摸樣,實在搞不明白剛剛在傭兵大廳是怎麼回事兒?
冷煙公子不是一向都很厲害麼,怎麼剛剛只是初級靈者初階?
“回神!”芷煙止步,埋頭走路的芯兒一不留神頓時撞了上來,這才從失神中清醒過來。
“啊,冷煙公子。”芯兒嬌呼,嬌羞地垂下頭。
“還是想不明白?”芷煙挑眉,看着芯兒好笑道。
“啊,嗯,冷煙公子真的只是初級靈者初階麼?”芯兒一驚一乍,疑惑道。
“障眼法而已,還有,以後別去做任務了,女孩子要對自己好點兒,賺錢什麼的有時候只要動動腦筋就可以了。”芷煙對着她說道,那個傭兵公會原本就管理不完善,再加上赤血傭兵團隊員被她弄死,相信一段時間內是不會安定了。
“啊,可是?”芯兒渾身一震,眼中騰起一絲迷茫,可是她從懂事起就跟着父親四處做任務,除了當傭兵,她實在想不出還能做什麼。
“你不是要請我吃飯麼,現在走吧。”芷煙搖搖頭,知道傭兵職業在她腦中已經根深蒂固,一時間根本改變不了,不由轉移話題道。
“好啊,我知道有家酒樓的飯菜很可口,我帶你去。”芯兒目光一喜,雀躍地帶着芷煙朝那家酒樓的方位而去。
那家酒樓好巧不巧在王老五四家獸皮店之一的斜對面,經過獸皮店門口時,裡面圍了不少人,不時有爭吵傳出,過往行人搖搖頭,一臉感慨。
來到酒樓二樓,芷煙習慣性尋了靠邊的位子坐下,芯兒的目光不時投向那家店面,眼中有憤怒,有不甘,有隱忍。
“不想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事兒?”執起茶壺,爲自己註上一杯,芷煙看着芯兒問道。
“不想。”芯兒搖搖頭,她纔會對那個混蛋的店面上心。
“如果是壞事兒呢?”芷煙挑眉,聲音含着一絲戲謔。
“壞事?”芯兒訝異地扭過頭,迷茫道,能有什麼壞事兒?
“唉,你們聽說了沒?王老五出售的獸皮出了大問題,今天一貴族看中了一快上等的赤炎虎獸皮,結果剛拿回去沒一會兒就出事兒了。”不等芷煙開口,隔壁桌子上的大漢對着同伴詢說道。
“什麼,還有這等事兒?王老五出售的獸皮不是一向都很好麼?”那人的同伴一驚,臉上出現愕然之色。
“嗤,正要好就不會鬧事兒了,你聽聽,那店面裡面還有人在爭執呢,那獸皮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坐在上面沒一會兒衣服便會被灼燒,那位貴族的屁股差點兒沒燒出火來。”男人搖搖頭感慨道。
“啊,真的假的,這麼奇怪?”男人繼續一副驚愕的表情,坐在上面衣服會着火,怎麼會有這等奇異之事兒?
“不僅如此,王老五昨天晚上還閃了腰,扭了脖子,躺在牀上不能動彈,那些出事兒之人一個個找上門去,在王府鬧得不可開交呢……”
……
聽到旁邊的討論,芯兒先是眉頭一跳,心底涌起無限的喜悅和激動,當心情平息下來,視線落到芷煙臉上。
“這件事兒,該不會是你辦的吧?”壓低聲音,狐疑道。
芷煙不置可否地點點頭,俊逸冷漠的臉上勾起一抹淺笑。
“啊,真是你!”楊芯兒驚呼,心臟露跳了一拍,天,竟然真的是他,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當然是我請客,不然我這男人做得豈不是太失敗。”看着周圍投來的詫異目光,芷煙風淡雲輕地接上一句。
原來是小兩口談情說愛呢。衆人這才無趣地收回視線。
唰,楊芯兒小臉爆紅,星眸遊移,不敢面對芷煙,她,她剛剛似乎太沖動了,還有冷煙公子後面的話,似乎太那個啥了吧!
“兩位客官,你們的菜上上來了,請問需要備些薄酒麼?”就在芯兒無限尷尬時,店小二端上菜,問道。
“不必了,再添一壺茶水即可。”芷煙搖搖頭,要求道。
“好的好的,小的立刻就去,兩位請慢用。”店小二連連點頭。很快退了下去。
“快吃吧,想問什麼回去再說。”芷煙說着,拾起桌上的筷子便吃起來,芯兒偷偷瞄了他一眼,見他並沒有看自己,同樣拾起筷子開吃。
最後是芷煙付的錢,兩人一行回到了傭兵小區。
“喲,怎麼這會兒回來,等我收拾好,再給你們做飯吧。”婦人剛端着吃剩的菜碗出來,看見兩人,不由尷尬道,他們左等右等,眼看午飯的時間就要過了,所以纔開動,卻沒想到剛吃完兩人就回來了。
“呵呵,嬸嬸不用管,我們剛剛在外面吃過回來的。”芯兒對着婦人笑道。
“哦,原來小兩口吃過回來的啊?”婦人恍然大悟,目光曖昧地掃過兩人。
芷煙再次黑線,看來有必要讓芯兒知道自己的身份,若不然,再被這些人打趣下去,毀了一個女孩子的清白不說,也極有可能讓她真的愛上自己。
“哈哈,那個,既然剛回來,你們先去休息下吧,我還要忙着呢。”婦人打趣完畢,便端着碗筷兒開溜。
留下芯兒無措地看着芷煙。
“我們去帳篷中,我有事兒要跟你說。”芷煙眉頭微蹙,對着芯兒道。
“啊,哦!”芯兒身體如遭雷擊,猛地一震,待視線迎上芷煙清澈平靜的眸子,突然覺得自己的想法太過羞人,他怎麼會喜歡如此平凡的自己呢?
芷煙坐在牀上,芯兒站在牀邊,一站一坐,氣氛有點兒僵硬。
良久,芷煙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從牀上站了起來。
芯兒身體一顫,不由向後面退了一步,緊張地低着頭。
看見她這副摸樣,芷煙不由噴了,小手捂肚,笑得一臉燦然。
“你,笑什麼?”芯兒跺腳,嬌羞地瞪着芷煙。
“咳咳,現在,我有件很嚴肅的事兒要向你坦白,那個,其實我不是故意騙你的,在知道真相後,你要保證不生氣。”芷煙乾咳兩聲,引來楊芯兒的注意道。
“什麼事兒?”芯兒詫異地看着芷煙,他有什麼事兒騙過自己麼?
她怎麼不知道?
“那個,其實我和你一樣,都是女孩子。”芷煙直接說了出來。
芯兒一怔,茫然地看着芷煙,他是在跟她開玩笑麼?
“唉,好吧,看來只能這樣了。”芷煙有些氣急,直接上前,將她的手拽起,然後放到了自己的凸起的飽滿上。
軟軟的觸感傳來,芯兒渾身巨顫,小手唰地抽了出來,愕然地看着芷煙,企圖將她看穿。
女,女的,怎,怎麼可能?
“唉,我一直都是女孩子,只是你把我當男孩子看罷了,你不會生氣了吧?”看着她這副大受打擊的模樣,芷煙蹙眉,心有不忍道。
芯兒茫然地搖搖頭,她沒有生氣,只是有點兒不敢相信罷了,他怎麼可能是女子,怎麼可能?
“另外,我還有一件事兒要你幫忙。”芷煙說着,意念一動,一個男子忽然落於牀上,赫然便是傭兵大廳公然與赤血傭兵團高副隊反抗之人。
芯兒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涼氣,心思猛然從芷煙身份的問題轉移到眼前的男人身上。
“啊,他,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你剛剛怎麼做到的?”芯兒驚呼,訝異地看着芷煙,越發覺得眼前的少年,不,少女,很神秘。
“你不需要知道太多,他受傷很嚴重,幫我端一盆熱水過來,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以免走漏風聲。”芷煙壓低聲音,臉色嚴肅道。
“好,我這就去,你放心,就算是爹爹,我也不會告訴。”楊芯兒堅定地承諾道,然後轉身出了帳篷,看着她的背影,芷煙的脣角不由勾起一抹苦笑。
其實她並不是怕赤血傭兵團,而是怕這些人被拖累。
如果當時在傭兵大廳沒有楊芯兒在,憑高副隊那男人對自己的口氣,早就揍了回去,之所以裝出一副害怕膽顫,並且修爲低淺的摸樣,便是害怕那些人盯上芯兒等人。
同樣是混傭兵,只要他們上了心,便可以將芯兒等人整得很慘。
她一個人自由灑脫無拘無束,而這些人明顯不可能,所以她必須小心再小心,不露出一絲破綻,即便是要懲治,也完全可以暗地裡進行。
“水來了。”芯兒端着一盆熱氣騰騰的開水進來,芷煙點點頭,示意她放到桌上。
食指一點,男人輕哼一聲,從沉睡中醒來,眉頭緊皺,顯然是身上的傷帶動了。
“別動!”芷煙叮囑一聲,小手觸上他的下頜骨,男人輕吸一口氣,眉頭擰得更緊。
骨頭脫離,更重要的是有一部分的粉碎。
“骨頭碎了,我先給你扎針,然後醫治。”芷煙對着他交代一聲,男人眼睛眨了眨,示意明白。
這個人既然救了他,他便相信不會對自己怎麼樣,所以芷煙說什麼他便聽什麼,沒有一絲反抗。
芷煙從布夾中取出一枚銀針,刺入他的麻穴,這才伸出手,咔嚓一聲,將他脫離的下頜骨復位。
再度取來一枚銀針,刺入粉碎的骨頭處,陰之氣侵入,幫忙修復着。
粉碎的骨頭在陰之氣的強大作用下一點點黏合着,時間分分秒秒過去,芷煙的額頭開始滲出大顆大顆的汗水,男人的眼中逐漸露出敬畏和感激,牢牢地鎖着面前的少年。
半個時辰過去,年輕傭兵的下頜骨這才被修復完畢,芷煙虛脫地趴在牀上,臉色一陣慘白。
“啊,你怎麼樣了?”芯兒驚呼,擔憂地問着芷煙道。
“沒事兒,我休息下就好了。”芷煙搖搖頭,開始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進入修煉狀態。
空氣一顫,乾坤空間的靈氣籠罩在她周身,二十分鐘過去,芷煙的氣色好了不少,又從懷中掏出一枚補氣丹吃下。
等到再次來到牀邊,年輕傭兵的眼中露出愧疚之色。
“不用覺得愧疚,你應該從這次的教訓中吸取經驗,什麼人是你該得罪的,什麼人是你不該得罪的,以後即便是要出頭,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實力。”芷煙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漠然道。
彎下身,咔嚓咔嚓連響,被摔得脫位的骨頭全體復位。
芷煙抽掉那枚刺入男人麻穴的銀針,收入布夾中。
“給他擦拭一下。”芷煙對着站在一旁的芯兒說道。
“好。”芯兒用熱水將他身體擦了一番,當然忽略了某些重要的位子。
年輕男人只覺身體一暖,體內的血液涌動,等他從牀上站起,卻發現渾身一點兒事兒都沒有,噗通一聲,對着芷煙跪了下來。
“多些少俠救命之恩,我陳辰願追隨左右,效犬馬之勞。”雙手抱拳,男人對着芷煙朗聲道,聲音微顫,滿眼感激之色。
芷菸頭疼地揉揉太陽穴,“你起來吧,我並不是爲了讓你感謝才救你。”聲音帶着一絲無奈。
“如果少俠不答應,我便不起身。”男人堅定地說道,滿眼期待之色。
他陳辰一向都恩怨分明,從來不會拖欠任何人的恩情,而眼前的少年不僅救了他的命,同時治好他一身的傷,這份恩情,他沒齒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