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二色魔瞳

碧綠色的風珠緩緩地圍着牟子楓旋轉,一股股古老的氣息灌注進了他的腦海裡,隱隱的,他的腦海裡,一個指甲蓋大的八卦圖發出“嗡嗡”的轟鳴聲,也緩緩地運轉了起來。

牟子楓的小臉慢慢舒展,那個八卦圖是隨着妖螟蟲的蟲卵一起跑進自己的腦海裡的,他一直沒有發現這八卦圖有什麼用處,也不礙事,所以平時也沒去管它,哪成想一次的無心插柳,反倒激活了八卦圖。

“恐怕這八卦圖和那風珠有着某種聯繫吧?要不然他又怎麼會感受到風珠的召喚呢。”牟子楓暗中琢磨。

那八卦圖帶着一股洪荒之氣,彷彿從蠻荒之地穿越了千古而來似的,散發出霸氣的光芒。隨着八卦圖的運轉,風洞裡的魔氣源源不斷地從四面八方向牟子楓匯聚過來,瘋狂地鑽入他的身體,運行一週後,落入丹田,就變成了一滴滴魔液。

妖螟蟲彷彿被打了興奮劑一樣,從他的血肉裡齊刷刷伸出小腦袋,倏地鑽進了他的腦海裡,趴在了那八卦圖之上,小嘴噏動間,一股股精神力從那小嘴裡吐出來,沖刷着他的泥丸宮。

八卦圖,分爲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八門,分立八方,象徵着天地雷風水火山澤,中央爲太極圖,緩緩旋轉,生生不息。

風珠的旋轉也是越來越快,最後“咻”地一聲,從牟子楓的雙眉間鑽進了他的腦海裡。

隨着風珠鑽入了他的腦海裡,風洞裡的風戛然而止。

“轟隆隆”。

伴着一聲巨響,他腦海裡指甲蓋大小的八卦圖在他的識海里,陡然漲到了直徑一米大小,轉速也提升了兩倍不止。

四周的魔氣趕集似的飛快鑽入了八卦圖中,使得那八卦圖更加的凝實,宛若實質存在。

牟子楓感覺到一種從來沒有過的舒坦和熨帖。

可好景不長。全身的筋脈隨着魔氣的涌入不斷涌入,開始變得鼓脹,再鼓脹,仿若要衝破極限,衝出體外一般。

一股劇痛,使得他額頭冒汗,面容扭曲,渾身顫抖。那劇痛宛如一把鋼刀,在他的身體裡來回穿梭,彷彿要把他全身的肌肉都一點一點切成粉末一般。

牟子楓牙關緊咬,不敢有半點反抗,任那股劇痛衝擊,唯用盡全力,保持思緒的一點清明。

權老虛淡的身影也是鑽出了他的身體之外,眼見着他像身體裡鑽進了一個惡魔一樣,身子忽大忽小,胳膊也是忽長忽短,權老也是束手無策。

持續了足有半個時辰,被經脈阻擋的魔氣,纔開始收縮,凝實,最後,化爲了滴滴魔液,流過他的四肢百骸,每一寸經脈。運行一週天後,統統匯聚到了他的丹田之內。

如果可以內視就會發現,牟子楓全身的經脈在魔氣的不停沖刷下,變得更加的寬闊,也更有韌性。

一層黑色的粘稠物從他的身體裡涌出來,覆蓋全身,使他看起來就像黑色的蠶繭一般。

一股類似於腐屍的惡臭,從那一層黑色的物質裡散發出來,瞬間瀰漫了整間石室。

“洗筋伐髓?”權老驚奇地開口,倏地又鑽回到了牟子楓的身體裡,實在是那股惡臭讓他無法忍受。

“洗筋伐髓是什麼?”牟子楓愕然,可還沒待權老回答,他又猛地一怔。

一絲絲的精神力,正從他腦海的泥丸宮裡衍生出來,使得他的眼睛更加的明亮了,看周圍的景物也更加的清晰,連石頭的紋絡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瞬間達到了精神力入門初期的程度。

同時,一段古老的影像也在他的腦海裡播放起來。

從驚愕中醒來的牟子楓一喜,趕緊盤腿打坐,開始消化那段圖像。

湛藍的天空上萬裡無雲,一個身穿藍袍的中年人憑空而立。藍袍男子高顴骨、大眼睛,一看就是人族修士的樣子。

有風吹過,藍袍獵獵作響。

與藍袍男子對峙的,是五個帶着面具的人,眼裡泛着幽幽的七色光。藍袍男子的氣息略有萎靡,袍子上隱隱有血跡,也不知道是對手留下的,還是自己留下的。

“桀桀,無崖子,痛快地將風珠交出來,老夫給你留個全屍!”五個戴面具的男子中一個身材瘦小,手腳枯萎的男子跨前一步,嘶啞着嗓音開口。

“哼!藏頭露尾的鼠輩,也配擁有這等異寶!”藍袍男子輕蔑地看了那人一眼,手裡不停地捏着手印。

“食古不化的東西,風珠這等至寶也是你這個賤民所能擁有的?”瘦小男子眼中閃過一道陰戾。

“風珠這等至寶有能者擁之。”無崖子義正詞嚴。

“能者?桀桀,放眼玄魔大陸,只有拳頭大才是硬道理。你那點修爲也配?!”瘦小男子反脣相譏。

“配不配不是嘴上說的,咱們手底下見!”無崖子也是來了火氣。

“桀桀,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投!既然你想死,那哥五個就送你一程!”

瘦小男子猛地伸出右掌,“大魔化天!”一聲斷喝,足有二十丈的巨大掌影向無崖子憑空拍了過來。

“破風!”無崖子也是一聲斷喝,伸出右掌,掌影不大,僅有一丈上下,掌上翠綠,隱隱有風聲呼嘯。

“轟”,兩掌相撞,如果說面具男子的手掌像一塊木板,則無崖子的手掌就像一隻鑽頭,生生把面具男的手掌鑽出了一個足有兩米直徑的窟窿,無崖子的掌勢不停,嘭地一聲印在了瘦小男子的胸口上。

後者倒飛出去一百多丈,一口鮮血夾雜這破碎的內臟,噗地從嘴裡噴了出來,顯見受了很重的傷勢。

“點子扎手,一起上!”瘦小男子歇斯底里地嘶吼一聲。

另外四個戴着面具的男子聞聲紛紛飛出,從四面把無崖子圍得鐵桶一般。

“大悲手!”

“無極魔槍!”

“斬魔刀!”

“伏天劍!”

一時間,四道魔力化成的武技衝着無崖子轟去。

無崖子伸手擋下了大悲手和斬魔刀,身子一轉,又躲過了伏天劍,可一把漆黑的魔槍悄無聲息地襲到了他的後背,很顯然,魔槍的主人是一個極擅長把握時機偷襲的人。

魔槍入體的剎那,無崖子也是有所發覺,轉瞬間,身子一扭,生生向左移出一米,躲過了要害,可魔槍還是撲哧一聲洞穿了他的右肩膀。

“無恥的鼠輩!”無崖子一聲斷喝,忍痛揮出一掌,正中偷襲者胸膛,咔嚓一聲,偷襲者胸前的骨頭凹進去了半寸,一口鮮血伴着心臟碎片噴出了體外,嗖地一聲墜落地面,將地面砸出了足有十米的深坑,那人眼見不活了。

無崖子剛想喘口氣,一刀一劍洞穿了他的胸膛……

畫面戛然而止。

畫面不長,只有十幾秒,可牟子楓卻看得心驚肉跳,還沒待他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一道信息傳進了他的腦海。

牟子楓驀地一喜,這道信息正是無崖子那招“破風掌”的修煉方法。

看來得趕緊把風珠煉化才行啊,他從拿到信息裡讀懂了,“破風掌”武技只有煉化了風珠才能施展出來……

牟子楓閉目盤膝,消化破風掌的修煉方法。

他腦海裡的八卦圖沒有停歇,仍在不停地旋轉,轉眼,就旋轉了一個時辰。

隨着魔液越聚越多,咔嚓咔嚓,兩聲,牟子楓感覺丹田裡好像有一片片薄薄的膜裂開,魔液奔涌而出,短時間內,使得他的丹田內竟彷彿形成了一片魔液的海洋,一股強大的氣息從他的身上升騰而起。

隨着魔液越聚越多,牟子楓的實力也在不斷提升,三階、三階巔峰、四階、四階巔峰,五階,五階巔峰,直到五階巔峰,八卦圖的運轉才慢了下來,直到最後停止,慢慢縮小,又化爲了指甲蓋般大小,靜靜地懸浮在他的腦海裡,彷彿從來就沒有甦醒過一樣,妖螟蟲則化作了一個個小點,趴在八卦圖上,不再吸食牟子楓的血肉。

“呼。”牟子楓嘴裡吐出一口灰白色的氣體,站起身,全身的骨骼嘎巴嘎巴山響,黑色的蠶繭碎裂成一塊塊碎片,撲簌簌落了下來。他全身的肌膚,如嬰兒般白嫩。整個人的氣質也有了很大不同。

一股從沒有過的強悍氣息從他的身體裡騰地散發出來。

如果讓摩爾曼等其他人知道,僅僅半個月不到的時間,牟子楓就從一個菜鳥修煉到了五階魔士巔峰,不知道他們又會不會一口老血噴涌而出呢?

半個月就趕上他們十幾年的修煉速度,和牟子楓相比,他們絲毫也不會懷疑,自己這些年都修煉到狗身上去了。

由於達到了五階魔士階段,牟子楓終於可以內視了,心念一動,神精力沒入身體,只見魔液已經從半杯左右到了一海碗大小,平靜地躺在丹田裡,數量不多可面積卻着實不小,他知道,如果這片魔液發起怒來,恐怕就是一場兇濤駭浪,就算讓他此刻面對陰山雙煞,他也會毫不畏懼。

如果現在他再遇到風魔獸,恐怕他一拳就能把風魔獸打爆。

腦海中,一顆碧綠的但略有一點晦澀的珠子懸掛在那兒,正是風珠。

可牟子楓知道,此刻的風珠還沒有完全煉化,也就是說,他現在還不能借助風珠的任何力量,包括習練“破風掌”武技。而從無崖子給的信息裡,牟子楓知道,要想煉化風珠,還需要兩種輔助藥材,而這兩種藥材,一窮二白的他,一樣也沒有,可他堅信,只要努力,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

牟子楓原有三十六條妖螟蟲幼蟲,因先前對付大煞時用了一條,此刻,剩餘的三十五條妖螟蟲躺在八卦圖裡,白白胖胖的身子又壯實了不小,看來它們纔是最終的受益者呀。其中,有六條,比同伴更厲害的搖頭擺尾,恐怕是又要產卵了。

妖螟蟲這種上古妖蟲,繁殖的速度很是驚人,母蟲不用等到成年就可繁殖,端的是十分神奇。

“看來,這裡已經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了。”牟子楓起身,向着風洞外飛奔而去。

隨着牟子楓跨出風洞。

“轟隆隆”一聲巨響,風洞的四壁坍塌了下去,滾滾巨石把風洞埋得嚴嚴實實。

沒有了風珠,當然也就沒有了風,沒有了風的風洞根本支撐不住了。牟子楓知道,從此大風口恐怕得改名叫無風口了。

誰也不知道,這大風口無風的始作俑者,就是牟子楓。可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如果給牟子楓一百個選擇,他還是會選擇拿走風珠。

牟子楓趕到營地,已是日上三竿。焦急的摩爾曼正在四處打聽牟子楓的下落。

四處張望中,遠遠地,一道人影飛奔而來。

“子楓兄弟,你到哪去了?沒事吧?我還以爲地煞門那幫傢伙偷襲來了呢?”摩爾曼焦急地開口,臉上寫滿了擔憂。一看就不是裝出來的。

“沒事,早上空氣很好,我到鎮子外轉轉。”牟子楓臉不紅心不跳地撒了個謊。

對摩爾曼這個朋友,牟子楓還是滿意的,這是個實在人,可他依然不能把自己的秘密和他分享。經歷過一些事情的牟子楓,可再不是那個沒頭沒腦、沒心沒肺的愣頭青、毛頭小夥子了。

“可你身上的衣服……”摩爾曼打量着快要赤身裸體的牟子楓,疑惑的表情更加的重了。

“碰到了一頭妖獸,順手解決掉了。”牟子楓不慌不忙地掏出了那顆風魔獸的獸丹。

獸丹一出,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頓時在空氣中彌散開來。

“啊,這樣啊。”摩爾曼如釋重負地點了點頭。趕緊命人給牟子楓找來了一套衣服。

“奇怪,大風口怎麼突然沒風了?”摩爾曼對着大風口方向,驚奇地開口。

“不知道呀,可能是轉風向了吧。”牟子楓打着哈哈。

“咦,子楓兄弟,你的眼睛?”摩爾曼驚奇地盯着牟子楓的眼睛,彷彿看怪物一樣。

“怎麼了?”牟子楓揉了揉眼睛。

“好像……好像你瞳孔的顏色要變成兩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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