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小樓之名
盧老爺子淺啜了一口杯中酒,帶着煽動的口氣說:“小張啊,你有這本事就沒想過開一個大酒樓或者辦一個酒廠之類的?我老盧敢保證,如果你要是開起酒樓,憑你的手藝,幾年內紅遍全國也不是啥難事!如果你辦酒廠的話,沒嘗過你的那些什麼‘名將’‘良相’啥的我不知道那些白酒如何,但是老頭兒我在老藍家嘗過你的‘溫香’‘軟玉’,今天又喝道了你的這個‘佳人’,憑我老盧幾十年的酒齡,咱敢打包票,絕對是黃酒、果酒、米酒中最頂級拔尖的!日進斗金都不是問題!怎麼樣?考慮一下盧爺爺的建議吧?”這盧老爺子的說辭簡直與衛風、肖非如出一轍,想法估計也和藍菲菲、穆欣然這倆饞嘴小妞差不多,只有張勁開起店、辦起廠後才容易滿足自己胃口。不然的話,憑他們的身份和與張勁才只一面的交情,哪好意思常來蹭吃蹭喝呢?
盧老爺子的建議引來趙老爺子的轟然響應,敲着邊鼓的鼓動着說:“對啊,我看老盧這個主意不錯。你放心,其實這不管是開酒樓還是辦酒廠都沒有那麼麻煩的。我們幾個老頭子雖然都退了,但是還是有那麼一點點能量的。你要是真有這打算的話,你趙爺爺在這裡給你打包票,只要是在這粵省的地界裡,肯定讓你不管黑白都不會難爲你,不管是貸款、批地還是招工、註冊,都不是問題。保你財運亨通,一切順遂。更何況就算是沒有我們,你藍叔叔也會幫你的。”
張勁的菜、張勁的酒誘惑力實在強勁,再加上與諸位的利益有沒有什麼衝突,盧老爺子和趙老爺子的提議自然引得桌上諸人點頭連連,對趙老爺子未經徵詢就替他們許下的諾表示認同。
如果是幾個月前,張勁還沒有得到《武林三國》附身的時候,被這種既能斂財又能集人脈的好事找上門來的話,他早就忙不迭的答應下來了。那時候的他可是個財迷,不然的話也不可能在‘藥劑科’這個醫院最‘骯髒’的地方混的如魚得水了。
但是現在對張勁來說,升級、變超人、學功夫纔是最重要的事。金錢、權勢這些‘凡人’關注的東西,雖然對於張勁這個仍然活在‘凡間’的妖孽還是不可或缺,但是已經遠不及從前的重要。
所以對於趙老爺子這足以讓百分之九十以上常人心動的提議張勁只是淡淡一笑,既不答應也不拒絕,而是顧左右而言他:“各位爺爺、杜奶奶、藍叔叔、藍阿姨,你們認爲我這個地方怎麼樣?”
桌上都是在最複雜的官場中打拼多年的人精,自然聽出了他是話中有話,這時候唯一需要的就是一個捧哏的人幫忙把這話中之話給扯出來罷了。所以藍老爺子當然不讓的當起了這個捧哏的角色:“小張啊,你有福氣,竟然選了這麼好的一個地兒!不但有山有水,而且有野趣有人氣。說實話,可比藍爺爺呆過的那些國家療養院都強多了。”
張勁笑了,將早就準備好的說辭脫口而出:“說實話,我沒有什麼大的抱負。不想成什麼億萬富豪、也不想做達官顯要,他們要時時面對綁架、威脅、勾鬥再加上狗仔隊的刺探、追蹤。在我看來他們太累,太不自由,也太危險。而且直言不諱的說,我沒有什麼悲天憫人的情操,也沒有什麼把振興中華作己任的大念。我就是想舒舒服服、開開心心的過完這輩子。你們看,我現在的日子不就挺好?每天悠哉悠哉的。如果積蓄快要花光的話,我大不了出去找個館子打兩天短工,或者找幾個熟人賣兩罈子酒,我想憑我的手藝,這就已經足夠我逍遙一陣子。”張勁的人生態度有些像是看破紅塵的世外高人,又有些像是飽受挫折心灰意懶的老人。
衛風和戚兵對於張勁的這個想法都有勸誡無效的經歷,而幾個老人精更是懂得交往中切忌‘交淺言深’的道理,所以雖然還是暗覺可惜,但還是打着哈哈把話題扯開了。
“小張啊,你看你這兒這麼好,有沒有起個什麼名字啊?比如說,什麼閣、什麼軒、什麼小築啥的?”劉老爺子開口問道。
“起名字?爲啥要起名字?這裡不過就是我的家而已,要名字幹嘛?城裡那些什麼‘園’、什麼‘水榭’啥的不就是小區名麼?人家那是爲了好標識,至少叫的士啥的容易說清楚,我這裡就沒有必要了吧?”
“庸俗!”張勁的話音剛落,劉老爺子就很是不忿的斥了一聲後,開始解釋:“你這裡能和那些一樣麼?你看看這山這水,怎麼能和城裡的那些一樣呢?這裡哪有什麼人工雕琢的痕跡?你這小樓雖然無論從內還是從外都不奢華、不精緻,甚至佈局都不怎麼樣,但是嵌在這山水、畦園之間仍然不失和諧。怎麼能拿他和城裡那些相比!我看這地方給你住,簡直就是糟蹋了!”
見到劉老爺子突然露出一副較真的樣子,張勁被噎的半死,心裡哭笑不得:“這老爺子咋這樣呢?我自己的房子我愛咋樣就咋樣,愛怎麼說就怎麼說誰都管不到吧?這老爺子咋還爲這房子抱屈的到我這裡打抱不平來了?”
見到原本融洽的氣氛一下子變的有點僵,藍老爺子連忙打起了圓場:“小張啊,這個老劉啊就是個老倔頭,幹了一輩子的藝術活,管了半輩子的文化教育部門,養成了這種特別較真的性格,隔澀的很。你別跟他計較,這老傢伙如果放在73年‘批林批孔,臭老九’的時候,那肯定是中第一個被揪出來斗的人。這麼酸臭俱全的傢伙,也就是我們這些老夥計因爲相處長了,也知道這老東西就是這麼個人,還能忍受得了,你別介意啊。”
張勁聽了藍老爺子的解釋也就釋然了。畢竟自己年輕輕的不好跟這些上了歲數的老爺子計較,何況他也知道這些‘藝術家’或多或少都有些怪癖,而且從事的時間越長,也就越怪。所以張勁一笑後搖了搖手,表示自己並不介意,開口對劉老爺子說:“劉爺爺,您別急啊?我就是想,你說這地兒好也不用就一定要起個名字吧?依我看,這房子怎麼樣不重要,這環境怎麼樣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裡面住的人!你看‘南陽諸葛廬’就是憑着諸葛亮的名頭,‘西蜀子云亭’憑的是楊雄的名頭,‘杜甫草堂’憑的是‘詩聖’杜甫的名頭。這麼有名氣的宅子,誰又曾真正注意到它的景緻如何,風光如何呢?再說了,這不管是諸葛廬還是子云亭還是杜甫草堂,也都是後人命名的。在他們活着的時候,好像也沒有什麼名字吧!”
聽了張勁的話,劉老爺子這位‘文化人’‘藝術家’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語氣很是鄭重的說:“嗯,你說的有道理。這倒是我庸俗了,對不住了,小張。”劉老爺顯然是個直腸子的人,當着一衆老兄弟和幾個晚輩的面給一個小子道歉,卻絲毫不覺爲難。
劉老爺子直爽和誠懇的樣子,倒是讓張勁有些不好意思了。雖然有了《武林三國》附身後,他的優越感極其膨脹,內心裡覺着處處見人高一等。但是對於‘尊老愛幼’這個最基本道德,張勁還是一直保持着的。見到劉老爺子一臉誠懇的道歉,張勁忙說:“其實我也就隨便說說罷了。再說我這個人可沒有什麼文學細胞,可不會起什麼好名字。如果一定要讓我給這宅子起名的話,估計我就算憋上個仨月倆月也憋不出來一個好名字,可能最後也就取個乾巴巴的類似於‘小樓’這樣的名字罷了,沒有美感,沒有意境。告訴別人的話,還不要笑掉大牙?要不然您老幫我起個名?”
劉老頭沒有說話,之嘴裡將張勁所說的‘小樓’兩字反覆咀嚼了兩遍後,兩眼放光的說:“‘小樓’這個名字好啊!平實、貼切又不張揚。而且這小樓二字雖然聽起來普通卻有着無數的內涵。‘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這說的是愁緒;‘漠漠輕寒上小樓,曉陰無賴似窮秋,淡煙滾滾畫屏幽。’這是講的清幽;‘小樓寒,夜長簾幕低垂。’這是講的相思;……”
見到劉老爺子這個老文人一副癲狂的樣子,張勁頓時傻眼。這種人張勁聽說過,不過那是在小說裡和電視裡,比如說大名鼎鼎的‘孔乙己’先生,但是他沒有想到現代社會中居然還有像劉老爺子酸成這樣的人真實存在,而且這種人居然還能混上官途高位!果然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與之相處幾十年的幾個老爺子對劉老爺子的性格特別瞭解,知道他一旦進入這種瘋魔狀態,別人最好不要插話;
而衛風雖然不知道劉老爺子的這種性格,但是地位相差懸殊,對‘官經’有所研究的他知道,上級說話時不管是罵人還是表揚,不管是有用還是沒用,除了偶爾不失時機的叫好捧場之外最好別插嘴;
而藍澤棟和何曼麗雖然也不完全清楚劉老爺子的脾氣,而且他們因爲身居高位的原因,同樣也有插話的資格。但是誰讓藍老爺子是自己的老爸,而因着這層關係,自己面對劉老爺子的時候輩分就低了一層。要知道,無論是政治世家還是經濟世家,甚至**世家,只要能和世家二字聯繫上的家族,對於‘輩分’二字都是很有講究的,於是這兩個人也失去了插嘴打斷的權利;而藍菲菲對於劉老爺子的旁徵博引正聽的有趣,當然不會去打斷;
張勁因爲曾經‘觸怒’過這位脾氣有些怪異的老頭兒,所以自然也老實的做出一副傾聽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