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章 節
上玄宗。
“他不是與你在一起?”
見周辰找上門來,雲縱莫名其妙,那日“周辰”上山,他也在場,後來便不見兩人,周印也沒留下隻言片語,他性子貫來如此,雲縱只當他們已經離開上玄宗,卻沒想到今日又看到周辰。
“什麼時候的事情?”
周辰也覺得莫名其妙,天知道他剛剛纔從北海之墟出來,然而聽到雲縱說及還有另外一個“他”上山,然後周印就不見了時,不由臉色微變。
雲縱立時察覺出不妥。“怎麼?”
周辰面色凝重,“只怕有人假我之名,將阿印帶走了。”
他知道雲縱與周印的交情,也不瞞他。
雲縱聞言亦色變,“誰?”
能夠悄無聲息瞞過衆人,帶走一個化神期修士,起碼放眼整個太初大陸,還沒人能做到。
周辰淡淡道,“也許是天帝承明吧。”
有能力這麼做的人,除了天帝,便是魔主,但容羽與他本來就有合作關係,沒必要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無聊事情,所以也就剩下天帝了。
雲縱沉默片刻,“有什麼需要我做的?”
“人如何能與天鬥,人族沒人能鬥得過他,包括阿印,所以他纔有恃無恐挾持阿印來要挾我。”周辰微哂一聲,“我要去會會他,你自己小心。”
說罷便沒了蹤影。
雲縱緊緊擰眉,連秋閒雲等人進來也沒察覺。
“掌教這是怎麼了,欠了別人的錢沒還嗎?”葛禹笑道。
“不,這年頭欠錢的纔是大爺,掌教一定是被人欠了錢沒還。”秋閒雲煞有介事。
雲縱這纔回過神,“你們怎麼在這裡?”
兩人翻了個白眼,“我們已經站了半天了,就是長得醜,沒人注意到。”
跟在後面的餘舟等人都笑了起來。
雲縱卻無心玩笑,把周印失蹤和可能有的推測簡單說了一下,衆人俱是一愣,隨即正色。
“掌教有何打算,我們但憑吩咐。”
“上界的事情我們有心無力,只能寄望阿印平安無事,不過大陸這邊,我們卻可以做點事情。秋師叔,葛師叔,勞煩你們親自拿我的親筆信,各自到青古門和天衍宗走一趟,闡明上玄宗最近發生的事情,表明我們要與之結盟,共同對付靈臺寺的誠意,餘師兄,你去見蒼和國君,讓他儘快罷手收兵,不要摻和這場戰爭,否則我上玄宗非但袖手,還會倒戈。”雲縱雖然不喜歡當掌教,可他並不是沒有能力當好掌教,此時條理分明,莫名地就讓人也跟着冷靜下來。
衆人一一點頭,各自領命離去。
卻說周辰那邊,他心裡再急,也不能就這麼衝到上界去,便先回了北海之墟,召集衆人,說明此事,他本想帶上尺鴻和永言就行,結果在離嬰等人的強烈要求下,不得不加上離嬰、非玉、明皓,一下子由勢單力薄的三人組變成浩浩蕩蕩的六人行。
離嬰的理由是這樣的:雖然我跟尺鴻打不過天帝,但是輸人不輸陣,既然要去談判,當然要帶個嘴皮子利索的,永言那種三句話憋不出一個屁的人,哪裡比得上臣的一根手指頭,把臣帶上,把天帝氣死拉倒。
周辰道:“……素錦有孕,你爲了去吵架,老婆孩子也不要了?”
離嬰很委屈:“就是她讓我去的,說我在家喋喋不休,吵死她了,不如去找天帝說個夠”
所有人臉上露出心有慼慼然的表情,顯然對素錦的話深有體會。
周辰扶額:“……如果我跟承明打起來,此行很可能會有危險,你們爲什麼看上去都躍躍欲試,還很開心的樣子?”
非玉喊冤:“尊主,我這是因爲想到能去救回周先生而感到高興”
明皓實話實說:“政務太多了,好不容易能夠出去公費旅遊一趟。”
尺鴻道:“尊主,您現在所有力量都覺醒了,就算對上上古神祗,也有一拼之力,何況我們在上界還有內應,天帝的左臂右膀已去,其餘的人我們也可以解決,此番真正要對付的,其實就是天帝一人而已。”
永言下了總結:“我們對您很有信心。”
周辰:“……”
上界。
對於凡間修士來說,上界是一個高不可攀的地方,但對妖族來說卻非如此,幾萬年前,他們就曾經是這裡的主人,所以在凡人眼中,這些矗九霄而垂雲,在雲霧間層巒聳立的雄偉仙宮,於周辰等人,卻毫無稀奇之處。
天帝似乎早已料到他們會來,幾人剛到南天門,便見幾名侍女立於那裡,曲裾環佩,溫婉動人,連帶着氣質也沾上幾分仙氣。
“聽聞妖皇陛下遠道而來,陛下特設筵席,命我等在此恭迎。”那幾人齊聲道,盈盈下拜,嚦唏轉。
周辰雖然心憂周印安危,面上卻也半分不露,只是淡淡道:“有勞,帶路吧。”
財大氣粗,這是什麼形容?鑑於對方的身份,侍女也不敢問,忙在前面引路。
這是自幾萬年前仙妖大戰之後,妖族第一回到上界,旁的不說,便是他們這些天宮的普通侍女也要謹慎三分,眼見這傳說中三頭六臂的妖皇,竟是這般俊美清貴,絲毫看不出妖氣,出來相迎的幾名侍女不由都臉頰微紅,心跳微快。
沿途瑤花瑞草,仙池飛瀑,亭臺樓榭,仙樂飄飄,自不消說,那些天兵,個個金甲銀盔,威風凜凜,那些侍女,人人宮裙飄逸,冰肌玉骨,連帶着腳下白玉石板,亦縈繞着若有似無的霧氣,襯得這仙境越發飄渺三分。
尺鴻便道:“離嬰,你說上界這麼窮,爲什麼還把靈氣都花在裝點宮闈上?”
離嬰道:“上界怎麼窮了,我看挺有錢的啊,要不怎能連這些侍女的裙子,都是用彩頸鶴的羽毛所織。”
尺鴻又道:“要是不窮,幹嘛還下界去跟那脅人修士搶奪靈氣,明明就是過不下去了,天地靈氣再多也是有限,上界養了這麼多閒人,遲早有一日會揮霍完吧。”
離嬰恍然:“那我明白了。”
尺鴻道:“你明白什麼?”
離嬰道:“說到底,就是會裝,明明已經過不了去了,還要窮奢極欲,把氣派給裝出來,這在凡間有一句話,叫死要面子活受罪。”
尺鴻奇道:“這種心理真是讓人難以理解,咱們妖族怎麼就裝不來?”
離嬰語重心長:“所以你當不成上界神仙啊”
兩人一唱一和,把上界都奚落了個遍,偏偏聲音還不小,沿途那些上仙士兵,個個都聽見了,那幾名侍女原本是奉了命,特意將他們往天宮最氣派的地方走了一圈,卻沒想到離嬰跟尺鴻語出驚人,她們聽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腳步不由加快許多。
一行人入了紫霄宮,那裡頭已經坐了不少人,上首正是天帝承明,旁邊還坐着一名男子,狀若親密,七宮十八殿的上仙分坐左右,中間空了塊地毯出來。
周辰掃視一週,發現老熟人寧昌也在裡頭,朝他眨一眨眼,隨即低下頭,無比專心地看着案上鮮果,彷彿那上面長了一朵花出來。
其他人頭一回見到這妖皇,自然都紛紛報以注目禮,好奇有之,探究有之,就是沒有鄙夷或輕視。——就算之前有,在如今上界兩員大將,翊華身死,桓楚和大半上界近一半仙族還身陷北海之墟的情勢下,也沒有人再敢流露出這種情緒。
“妖皇遠道而來,不亦樂乎,請入座吧。”天帝一說話,周圍所有聲音都消失了。
周辰微微一笑,完全沒有與他周旋廢話的意思,開門見山便道,“我已下令,你若不放人,桓楚和那一半仙族,也回不了上界了。”
此話一出,人人色變。
要知道上界七宮十八殿裡,就有桓楚和其他幾人的道侶,他們當然不肯眼睜睜看着周辰殺人,不由紛紛望向天帝。
在這種情勢下,天帝如果不把桓楚等人的性命當回事,那麼就算他權威再盛,這個天帝寶座,只怕也要坐不穩了。
天帝顯然沒料到周辰如此光棍,不由眯眼端詳了他好一陣,忽然道,“朕要與妖皇單獨會談,你們都退下罷。”
上界諸人陸續退下,離嬰他們望向周辰,但見後者微微點頭,他們也轉身離開。
待得偌大正殿中只剩兩人,天帝道:“妖皇,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周辰道:“在靈臺寺,我就已經見過你了。”
天帝懶洋洋一笑,“那不過是我的□之一而已,□與本尊,終究是不一樣的。”
周辰頷首,“那倒是,化身的性格就已十分惡劣,本尊的性格還要變本加厲。”
天帝噗嗤一笑,“妖皇,莫忘了你道侶還在朕這裡,逞口舌之快並不能改變什麼。”
周辰道,“他只是一個人,而你留在北海之墟的仙族,卻有數十萬之多。”
天帝淡淡道,“你不妨試試好了,他們的性命,其實朕一個也沒有放在心上,但是你的道侶……”他頓了頓,露出一抹惡意的笑容,“聽說你們之間還有同心血契?”
他見周辰不答,又笑道:“同心血契,一生俱生,一死俱死,朕沒料到妖皇竟是如此癡情之人,連朱雀堪與天地同壽的壽元,也肯與旁人分享。”
周辰斂了笑容,沉聲道,“你待如何?”
天帝悠悠一笑,“妖皇何必着急,不如先見見人。”
他修長的左右憑空一引,旁邊多了個人,手腕被緊緊握在天帝手中,對方的身軀卻癱坐在地上,頸子軟軟垂下,看不清表情。
“阿印”饒是周辰再鎮定,也禁不住變了顏色,認識周印這麼久,即便是生死關頭,也從未見過他如此軟弱。
天帝看着他終於形於色的焦急,“朕不明白,你是朱雀,其源可追溯上古之時,力量何其強大,爲何會喜歡上一個螻蟻般的凡人,竟還與他下了同心血契?”
周辰淡淡道,“你不明白的事情多了去了。”
天帝道:“你不如瞧瞧他與以往有什麼不同?”
他捏起周印的下巴將他的頭擡起來,但見周印面色蒼白,雙目緊閉,人事不省,周辰看得心頭一痛,拳頭下意識握緊,恨不得能上前將他搶過來。
“他的修爲盡失,就算有你的一半壽命,往後也不過是一點點衰老下去,直到這具身體支撐不住,然後,你要麼爲他尋覓靈藥延長壽命,要麼就得跟他一起死,這樣值得嗎?”
周辰卻突然哈哈一笑,“你太不瞭解他了此等懦夫行徑可不會是我家阿印所爲,就算這樣,他也只會重新修煉,再艱苦也罷,唯獨不會放棄”
“喔?”天帝抿脣一笑,“若果朕現在就殺了他呢?”
隨着話語,他的手慢慢撫上週印的脖頸。
“住手”此情此景,周辰當然無法再冷靜,“你到底要如何?”
天帝道:“那五件法寶呢?”
周辰慢慢道,“在他手上的須彌戒裡,你先讓他醒過來。”
天帝的目光落在周印手指上,他沒有想到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東西,竟然一直就在自己身邊,更奇異的是,以自己的能力,竟然察覺不到須彌戒裡的波動。
周辰道,“須彌戒已經認了主,沒有他自己的同意,是拿不出那五件法寶的。”
天帝的手掌按上週印的天靈蓋。
過了片刻,周雍緩睜開眼睛,帶了絮醒的迷茫。
“阿印”周辰想要確定他沒事。
周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卻以眼神安撫他。
“五件法寶呢?”天帝仍舊面帶笑容,但若是親近熟悉他的人,就知道他此刻已經有點不耐煩了。
周印的另一隻手摸向須彌戒,不一會兒,但見殿中流光溢彩,開天鏡,洗天筆,靈犀角,霞影釵,黃泉燈,五件法寶憑空出現,周身瑩華,一望而知不是凡物。
天帝目光微微一閃,目不轉睛地盯着五件法寶,眼中難掩欣喜。
周辰沉聲道:“你現在可以放人了。”
天帝淡淡道,“朕還有一個條件。”
周辰看着他。
“你那五個長老,對你忠心耿耿,如今還在外頭等着,你去殺了他們,朕就放人。”天帝笑道,“朕想看看,下屬和道侶,你選擇誰?”
殺了周印,周辰也無法活。
殺了離嬰等人,周辰也會威望盡失,成爲妖族罪人。
周辰,你要怎麼選?
周辰沒有吭聲,周印也沒有說話,兩人的目光的空中交纏,彼此意味難名。
天帝好整以暇,大殿中一片靜寂。
半晌,便聽得周辰冷冷道,“我殺了他們,你便放人嗎?”
天帝感覺到被自己抓着的手隱隱一抖,心情更好,“自然。”
周辰深深看了他一眼,驀地轉身,往殿外走去。
腳步踩在猩紅的地毯上,發出沙沙聲響。
他伸手去推開大殿的門。
一隻腳已經擡了起來。
就在此時,變故陡生
天帝感覺到被自己抓着的手忽然消失,不由低頭去看。
就在這一瞬間,周印已經暴起發難,手中劍光飛向天帝。
天帝冷笑一聲,一手拂袖,蒼河劍瞬間斷成幾截,另一隻手按上週印胸口,周印一口血吐了出來,人也跟着往後飛去。
但這個空隙裡,周辰也剛好轉身,彷彿與周印約好了一般,撲向天帝。
剎那間,大殿光芒大漲,金黃一片,耀眼奪目,讓人無法直視。
朱雀完全覺醒的力量,連天帝承明也無法抵擋。
承明大驚,本想隱身遁走,卻捨不得那五件法寶,更不甘功虧一簣,他握住手中的九霄山河劍,劈向朱雀。
劍光絢麗而強大,照亮了整個大殿,可與金黃羽翅相遇,卻瞬間被後者吞噬,承明只覺得胸口一疼,手肘不由自主握着劍往身前撞來,身體被劍芒反噬,人也重重撞上身後的雕龍玉柱。
轟隆一聲,玉柱斷爲兩截,屋頂坍塌下來,偌大的華麗殿宇轉眼變成廢墟。
這樣大的動靜,不可能沒有驚動任何人,只聽得人聲鼎沸,上界諸人與離嬰等悉數趕到,卻並沒有打起來。
承明機關算盡,卻只算漏一環,他吐了口血,緊緊盯住被周辰扶起來的周印:“你的修爲不可能……”
周印淡淡道:“大道無形,觀空亦空,空無所空,所空既無,無無亦無,無無既無,而道大成。”
他所念的,正是太初大陸上許多修士入門必學的《太上清靜經》中再尋常不過的一段話,意思是天道並沒有什麼固定的模式,等到心中空然一片,什麼都沒有的時候,你的道也就成了。
這段話被許多門派用來教導弟子修煉時要學會排除雜念,然而因緣際會,卻十分吻合先前周印的處境,也正是憑着那股僅存的“氣”,他雖然沒有去修補靈根,卻於絕境中悟了另外一條修煉的道路,反其道而行,逆轉經脈,行氣百穴,終於得成大道,雖然體內已經靈根俱廢,可世間一切,風雨雷電,無處不是靈根所在,無處不可用之爲靈根,所謂因禍得福,正是如此。
寧昌上仙忽然開口:“陛下勞累過甚,不如先去歇息,這裡由臣等代勞便是。”
承明見他身後站了不少人,卻沒有一個是自己的心腹,更無一人討伐周辰他們,便知此番自己一朝失算,已經全盤皆輸,這個寧昌隱忍已久,又與自己素有怨隙,顯然早與周辰勾結,前來逼宮。
想及自己籌謀多年,眼看夙願將償,卻功敗垂成,不由將眼前諸人恨之入骨,一面仰頭大笑:“就憑爾等跳樑小醜,也想殺朕?從今天來到這裡,你們就已經輸了”
他髮髻凌亂,胸口血跡斑斑,已經不復先前風姿,此時看上去更有些癲狂,周辰心覺不妙,微微皺眉,對周印低聲道,“我們先走……”
話未說完,便見承明身上格格作響,彷彿骨骼將裂,隨着這陣古怪的聲音,他身上陡然迸出一陣炫目的光芒,隨之而起的是一陣天搖地動,本已成了半片廢墟的大殿轟然倒塌,粗重的玉柱砸向衆人。
衆人身上都有防護結界,一時倒也不懼,卻弄不清承明葫蘆裡在賣什麼藥,只聽見寧昌啊的一聲:“不好,他這是想與我們同歸於盡呢”
遠處轟隆聲此起彼伏,建築物不停地倒塌,地面椅越來越劇烈,就像整個上界都要四分五裂一樣。
尺鴻道:“憑他一人就能毀了上界,爲什麼還打不過尊主”
寧昌駭得連聲音也變了:“你知道什麼,他必是將上界的靈脈與自己身體相連,一旦自毀,整個上界都要崩塌,連帶着太初大陸也要遭殃,這回可沒有女媧來補天了”
隨着他聲音方落,承明整個人已經被光芒吞噬,不復聲息,但那些光芒卻越來越盛,所到之處,修爲稍微弱一些的仙族的結界已經毫無用處,整個人都被光芒穿透,吐血而亡,更別說那些侍女和天兵。
正如寧昌所說,上界一完,牽連的是整個天地的格局,別說首當其衝的是太初大陸,只怕連北海之墟也要不保,當年共工撞倒不周山,尚有女媧煉五彩石補天,如今神祗已經悉數隕落,又哪來的救世主?
就在人人絕望之時,只聽得離嬰指着承明喊道:“你們看”
就在那片光芒之中,隱隱有一點特別的紫色亮光。
開天鏡,洗天筆,靈犀角,霞影釵,黃泉燈,彷彿也都受到感應,自動連成一片,瞬間將承明所引發的光芒壓了下去。
周辰道:“原來靈吉珠在他體內”
六芒齊聚,山河社稷圖重現於世。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眼前一幕所吸引。
呈現在他們面前的,不再是紫霄宮殘亙斷瓦的狼藉,而是一片壯闊瑰麗,綿延起伏的山脈河川
一切回溯到天地初開之時,盤古開天闢地,堪爲宏偉功績,然而後人一直以爲自己頭頂的這片天,腳下的這片地爲盤古所開,是爲謬論。
宇宙洪荒,日月辰宿,這是一個廣袤無比的世界。
天有三十三天,地有九十九地。
這不過是個概數,實際有多少,沒有人知道。
當年上古神祗所管轄的,自然也不僅僅是太初大陸,還有這個世界以外的,無數個世界。
然而共工祝融大戰,將不周山撞榻一角,女媧不得不煉石補天,修補世界的裂縫,同時也將通往其它世界的通道封上。
自此之後,衆人只知這個世界有仙、妖、魔、人四族,只知有太初大陸,上界,異界,和北海之墟,卻不知道在這之外,尚且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山河社稷圖的秘密,就在於此。
柔和的光芒蘊含了女媧遺留下來的力量,將承明所造成的破壞一一撫平,修補裂痕,重整三界秩序。
縱然那個神祗早已隕落,但她愛護這片天地的心,卻從來未曾變過。
周辰忽然嘆了口氣,低低道:“我總算知道承明爲何不擇手段,都要得到山河社稷圖了。”
尺鴻不解:“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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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印道:“因爲這個世界的靈氣遲早會枯竭,就算殺了所有修士也是治標不治本,所以他希望能借此打開去其它世界的通道,把其他世界的靈氣攫取過來,甚至統治那邊的世界。”
周辰道:“一個皇帝在知道他所統治的國家,不過是大陸一角時,總會野心勃勃,覺得他還能統一天下。”
周印淡淡道:“貪心不足,反受其害,天道有常,報應不爽。”
周辰將他抱住,親了一口:“沒錯,所以我有阿印就滿足了”
大陸歷六萬七千三百年五月,包括上玄宗、青古門、天衍宗、金庭門等太初大陸的大部分宗門結盟,聯手對抗靈臺寺。
在前者的襄助下,東嶽國節節敗退,潰不成軍,沒了神仙助陣的靈臺寺實力大減,主持非塵戰死沙場。
同年九月,靈臺寺被滅。
同年十一月,東嶽國被滅。南句,西陵,蒼和三國會盟,共同瓜分東嶽,並簽訂百年同盟,藉以共同對付北昌。
世事悠悠,白雲蒼狗,不過是久分必合,久合必分。
“周潮生,你在幹什麼”
一聲河東獅吼,嚇得孝手一鬆,一隻貓從他懷裡竄出來,撲向來人,委屈地喵嗚喵嗚地叫。
“娘,你來了我想起今天的法術口訣還沒背,我去背了”孝嬉皮笑臉,轉身就想溜,奈何動作沒有他娘快。
玲瓏看着被他染得五顏六色的白貓,擰着他的耳朵獰笑道:“你竟敢把麪糰作弄成這樣,今天不讓你爹把你打得屁股開花,我就把名字倒過來寫”
周潮生笑道:“娘,你名字倒過來寫叫瓏玲,不知道的還以爲您老人家耳聾呢,不好不好……哎喲,我的耳朵,耳朵”
一大拖着一小走到院子裡,卻見堂堂金庭門掌門,此刻正趴在石桌上託着腮發呆。
“師兄,你怎麼了?”玲瓏摸上他的額頭。
“喔,玲瓏,”周章回過神,“潮生,你又調皮了?”
“沒有啊,我就是跟麪糰玩兒,娘又兇我了”周潮生靠過去撒嬌,“爹你在幹嘛呢,想情人啊?”
“胡說八道”周章敲了他的額頭一記,“難怪你娘要打你,我是在想你叔叔”
周潮生道:“叔叔怎麼了?”
周章嘆了口氣,“你叔叔一去就是好幾年,也不知道如何了?”
玲瓏笑道:“以周大哥的能耐,必不會出事,更何況還有妖皇陛下在。”她看了看周潮生,“若不是有這小討債鬼在,我也想跟去看看,那傳說中的與太初大陸不同的許多個世界,究竟是什麼樣的。”
春日融融,花開燦爛,周章看着這一大一小,只覺得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別處再好,在我心中,也不及你們。”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啊哈哈哈哈終於完結了,長出一口氣
沒有傳說中的稱霸世界的結局,不知道大家會不會失望,這是從一開始就設定好了的,俺覺得俺還是寫不來那種傳統的修真升級文,寫着寫着,就會覺得這件事情沒那麼簡單,必定有陰謀,結果就會穿插很多勾心鬥角,然後神展開成這樣。
關於山河社稷圖的秘密,不知道大家看懂了沒有。
本文裡出現女媧、伏羲這樣耳熟能詳的神明,不是我偷懶,而是故意的,假設我們這個世界,跟周印那個世界,在上古都是相通的,所以擁有同樣一個神明,也擁有同樣的神話傳說。但是在上古大戰的時候,由於共工撞榻了天柱,導致女媧補天,由此也把這姓間的通道都封上。
從此之後,每個世界都有自己的發展規律,所以後面,我們的神明有太上老君那些,而周印那個世界的歷史,則那麼發展下去。
但是由於山河社稷圖的存在,周印他們就擁有了在每個世界來回穿梭的能力,也就是說,他有可能會來到我們這個世界。
好了,這就是整個故事的世界觀。【大家鼓掌,呱唧呱唧……
接下來要寫承諾好了的h,和周印他們來到我們這個世界的番外,後者如果大家不感興趣,俺也就可以偷懶不寫了==
多謝大家對本文的支持,等番外之後再決定下篇寫什麼。(由於霸王票界面全部被抽掉了,放在下章再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