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時間是晚上九點五十分,我和陸耀亭開車跟在麪包車司機的後面繞着環城路一路向東,對方似乎沒有想到自己會被跟蹤,所以壓根也就沒有什麼防範意識。
開了大概有半個多小時,陸耀亭見路上的車輛越來越少,問我:“陽子,你說它們偷運屍體能做什麼?”
我搖搖頭開玩笑的回道:“不知道,反正不可能是買賣器官用來移植,難不成是拉到哪個黑心的餐館要做成人肉餡的包子?或者烤肉串?”
陸耀亭假裝嘔吐的姿勢,笑罵道:“你小子就是能瞎琢磨,也沒個正經”隨後看了一眼距離我們二十米左右的麪包車尾燈問:“怎麼越走越偏?也不知道這傢伙要去哪”
聞言,我扭頭看了一眼車窗外,這條路線正是昨天晚上跟蹤土苗他們去的那個遲鳳橋東物流園的一樣,果然,二十分鐘之後麪包車再次拐進了物流園內,我讓陸耀亭又向前開了三十米停在
了岔路口處,便叫他把汽車引擎熄滅在這裡等我,而我再次施展出天罡七十二步返回到物流園內。
還是昨天的那些人,還是同樣的那個地點,我再次躍上相同的集裝箱上,看着下面不遠處兩夥交易的人將一袋袋人形黑色袋子從白色小貨車內擡出,再轉到麪包車的後備箱裡,不禁納悶了
。
他們這是搞什麼?昨天晚上面包車司機跟土苗來這裡把屍體運上貨車拉走,今天又將屍體從貨車上返給麪包車司機,折騰來折騰去的,這裡面究竟有着什麼樣的秘密?或者說他們拿這些屍體究竟要做什麼?
我想過也許是利用屍體運輸毒品或者是其他一些非法物品,但又覺得可能性不大,先不說這一車屍體的目標有多大,就光是搞到這麼多的數量也是個難事,運毒的方式有很多種,何必要這麼麻煩呢?
等屍體全部運完之後,依舊是黑衣人的頭頭遞給土苗那幫人一箱子人民幣,土苗從裡面拿出一沓扔給麪包車司機,對方接過錢興高采烈的數了數,之後三輛車再次分道揚鑣朝着不同的方向駛去,我趕緊給陸耀亭發信息告訴他目標已走,讓他開着車跟在後面,而我快速的翻身爬上面包車上,說實話我很怕陸耀亭會跟丟,因爲我有預感,今天一定會有些收穫。
麪包車司機坐在駕駛室裡一邊開着車一邊隨着車內狂躁的音樂左右扭動着上身,而我只能趴在車上感受着寒風刺骨,偶爾回頭看下陸耀亭。
這次麪包車司機行駛的方位並不是他回家的路,而是順着環城路一直向東,半個多小時後再次開進了一個空曠的場地內,這個地方我是知道的,正是臨海市城東火葬場,我怕暴露自己便在進到場區內就蹦下了車,隨後給陸耀亭發了信息讓他在外面等着,我則施展天罡七十二步跟着麪包車左拐右拐的來到了焚化區域後的一個破爛不堪的小平房外。
這平房從外部看是及其的破敗,歪斜的木門掛在門框上,我估摸着要是刮個3級以上的風,都能立馬把它毀滅的一個瓦片都不留。
“滴……”
麪包車司機把車停在平房外,隨後按了下喇叭下了車在原地跺了跺腳,便站在那裡不再動彈,他似乎是在等待什麼人,我趕緊找了個視線效果比較好的地方躲了起來。
不一會兒“咯吱”一聲,平房大門晃晃悠悠的打開,從門裡走出一個身穿黑色大布長褂,腰間纏着白色葬布腰帶的小老頭,老頭面部被黑布遮擋,佝僂着身子步履瞞珊的向麪包車司機走了幾步。
“來了……”
沙啞緩慢如地獄來者般的聲音從老頭蒙着黑布的臉內傳出,麪包車司機點了點頭,回道:
“高老,十三具,麻煩你了”
老頭“嗯”了一聲:“卸吧!……”隨後不再搭理他,轉身再次進到門裡。
司機把後備箱打開,將一袋袋的屍體搬進平房裡,說也奇怪,昨天屍體的重量兩個人擡還很是吃力,可過了一夜之後卻被這個麪包車司機輕輕鬆鬆的抱了起來,是他的力氣大的驚人還是那些黑衣人在屍體上做了什麼手腳?
除此之外更讓我感到震驚的是那個長褂老頭,雖然他露面只有短短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但我卻明顯的從他身上感覺到有一股黑色的陰氣纏繞,這陰氣跟普通的陰魂不一樣,而是帶着非常重的怨氣和恨意,可這老頭明顯是個活人,活人身上帶着如此濃的陰氣,我猜測他的身份應該是聞名卻從未見過的陰陽師或者是通魂師,最次也得是個鬼師。
麪包車司機將最後一具屍體抱進平房後開車離開了,這次我並沒有選擇跟上去,而是讓陸耀亭單獨跟着,而我繼續留在此地,我想知道這些被盜來的屍體上究竟有什麼秘密,輾轉反側的運來運去的目的是什麼,更想知道那個被稱作高老的長褂老者是何許人,他要對這些屍體做什麼,所以,我必須留下來。
我閉住呼吸封住心跳躡手躡腳走到平房外,從歪斜的木門縫隙向裡面看去,屋內很黑,唯獨有一處光亮就是正對着木門不遠處的一個木質大供臺上的燭光,供臺上面供着一尊從頭到腳裹紅布青面獠牙的鬼像,我辨認了半天也沒有看出這是哪位陰使。
在供臺下方的是麪包車司機搬進來的那些用黑色塑料封住的屍體,除此之外我並沒有看到那名長衫老者的身影,也沒有感受到附近有他身上的陰氣,莫非他不在這裡?或者是平房內還有其他的房間麼?
正在我琢磨要不要進去看看的時候,突然,一聲響動從供臺後傳出,隨後就是“嘩啦啦”的聲音,一個身材十分高大壯實的男人推着一個快要散架子的人力推車走到了供臺前,燭光照在他的臉上,顯露出無比醜陋的面孔。
他的整個臉龐像是被高度硫酸潑過一般,皮膚全部皺在一起,眼歪嘴斜,鼻子處沒有鼻身只有兩個鼻孔朝上翻着,不僅如此他的耳朵是那種尖尖的類似老鼠一般細長的耳朵,而且只有一隻,另一邊空蕩蕩的,他的這種醜幾乎無法用詞語來形容,可以說是那種被膽小的人看到瞬間就能嚇破膽的怪異醜。
此人身高估計在兩米靠上,大冬天的卻穿着短袖上衣和短褲,將渾身成塊的肌肉暴露在外,他像一個巨人一般輕鬆的提起十幾袋屍體往推車上一甩,將屍體全部裝好後又推着車繞到了供臺後不見了蹤影。
屋子內又恢復了平靜,我壓着門板的聲音,一點點的將門打開好容我過去,之後也繞過供臺向着裡面連接的通道一步步走去。
這通道是個走廊,牆上刷着綠色的清漆,但大部分都已經脫落露出了裡面的灰黑色的毛坯,大概走了有三十米後在走廊的盡頭處連接着一間更大的房間,我緊貼着牆壁又輕手輕腳的向房間口移動了幾步,便見那面容醜陋的大塊頭正背對着我撕扯着裹着屍體身上的黑色塑料,處理完一具就扔到一邊,而之前的長衫老頭依舊不見蹤影。
我低下身子,施展天罡七十二步快速的竄到大塊頭身後,看到這房間內的四周全是用木板圍成的牀鋪,上面堆滿了一絲不掛的屍體,有男有女,初步計算最少不下於五十具,這數量的確讓我震驚。
這時,我突然聽到有腳步聲從牆壁裡傳出,想必是有人要進到這間房間內,而且我也感覺到背對着我的大塊頭渾身明顯一抖加快了手裡撕扯塑料的動作,我來不及多想,趕忙又施展天罡七十二步躲到了通道口處的牀鋪下,之所以選在這裡也是因爲這片牀鋪距離走廊比較近,如果發生了什麼緊急狀況,我也好方便逃跑。
雖說我使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全部暫停後,哪怕來人是個非常厲害的陰陽師也無法通過這些覺察到我的存在,只要不是對方趕巧掀開牀鋪或者我發出任何聲音,基本上是可以完全隱藏自己的,但萬事總是不完全絕對,就算我對自己有着絕對的信心,但也要以防萬一。
就在我剛剛躲進牀鋪底下,我對面也就是大塊頭正對着的牆壁上突然出現一扇門,這扇門幾乎是隱藏在牆壁上的,我猜測裡面可能還會有更多的秘密,但顯然目前爲止我也只能躲在這裡,貪多嚼不爛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隨後就見最開始的那個黑衫老頭手提着一個袋子從門裡面慢悠悠的走了出來,大塊頭手上的動作更快了,似乎有點手忙腳亂的感覺,可以看得出來他對於這個老頭應該是懼怕到了極點。
“動作太慢了……”
老頭嘶啞低沉的聲音剛剛落下,也不知怎的大塊頭猛的身體一陣劇烈的顫抖,幾秒鐘後從他的褲襠處順着大腿流下一大片尿液,我從沒有想過一個人的一句話影響力這麼大,短短的五個字就能把他嚇得尿失禁,由此,我對長衫老頭的身份和平時對待大塊頭的態度和手段感到十分的好奇。
老頭上前走了兩步站在大塊頭的身側,對方見狀趕緊向後退了幾步,急迫的擺着手從嘴裡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好像是解釋着什麼,我這才知道他是個啞巴。
“藉口……”
兩個字剛落下,大塊頭“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低着頭弓着身子一動不動。
老頭也不理會跪在地上的大塊頭,擡手翻開一具剛剛運來的屍體,從袋子中拿出一個長型月牙的白色物件,快速的插進那具屍體的左肩上,之後再次翻開其餘的屍體,按照同樣的步驟將袋子中的白色物件一一插入每具屍體的同一個位置後,雙手快速結印,口中念着:
“氣攝虛邪,屍穢沉泯,和魂煉魄,三魂合一,屍魂同路,急急如律令……拘”
看到他結印的手法和咒語我心裡咯噔一下,臥槽,這是“拘魂咒”
“拘魂咒”是用來將死去的陰魂強行困在身體或其他容器中,使陰魂不得進入陰間報道投胎轉世的手法,此手法一般是用來養小鬼或做鬼屍時纔會用到,而且是絕對的禁術。
這一幕讓我不禁想起亞喀父親養的小鬼,還有陳海富將齊再生的兒女屍體練成鬼屍的事來,雖說拘魂咒有這些作用,但無論是小鬼還是鬼屍年紀都不能超過十五歲,而在這裡的屍體明顯全部超過了很多,那現在這個老頭在他們身上使用拘魂咒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而他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