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蘭牧上前在縢厲的鼻尖上試了一下,確定縢厲這回真的是死了。他掃了眼四周,見附近沒有人影,抱起縢厲的屍體迅速向竹林深處跑去。
無論是爲了冥王山河鼎這件神器,還是爲了他自己的性命着想,他都不能讓別人發現縢厲的屍體。
至於那個叫做千手羅剎的元嬰強者會不會耗費精元復活縢厲,縢厲又是否會在復活後替他解毒,幽蘭牧心裡沒有數。他只能先找個地方把縢厲的屍體藏起來,留下一個退路,如果十年內他解不了噬骨丹的毒,那他就只有去一趟黃泉宗了。
幽蘭牧將縢厲的屍體埋在一片雜草叢的下方,填土前他仔細搜查了下縢厲的身體,令人失望的是縢厲身上並沒有空間儲物袋一類的東西,想來是被他藏在了其它地方。原本兩人就是靠着毒丹建立的師徒關係,互不信任也不足爲奇。
見沒有收穫,幽蘭牧便用縢厲身上的道袍將他緊緊包裹,並在外面撒了一層石灰。填好土後,幽蘭牧覺得不放心,謹小慎微的他又找來一坨野獸的糞團灑在上面,想來那些自語身份高貴的修者們應該不會對糞球感興趣。
最後離去時,幽蘭牧又清理了一下四周的痕跡,灑上一層乾土,這才安心離開。
接下來,他並沒有回去,而是走向竹林深處,穿過廣袤的竹林,進入一片連綿不絕的山嶺地帶,將冥王山河鼎和那塊代表着縢厲黃泉宗弟子身份的腰牌埋在一株枯死的柳樹下。
這件神器可是個燙手的山芋,幽蘭牧不可能將它帶在身邊,雖然他不知道冥王山河鼎的用處,但光是“神器”兩字就足以呈現它的分量。
據幽蘭牧所知,法器分爲四類,分別爲靈器、寶器、神器和聖器,每一類又分下、中、上、絕四品,刨去那傳說中的聖器不說,偌大的燕國修真界就只有兩件神器,可見其珍貴程度。
這神器是如何被煉製出來的幽蘭牧不知道,但他知道天璇宗的元嬰祖師肯定煉不出來,元嬰強者只能煉製寶器。
聞着手裡的洗髓丹,幽香之氣沁人心脾,幽蘭牧不禁有些佩服縢厲的的膽識與能力,竟然能將天璇宗的一件神器偷出來,還從金丹強者的眼皮底下逃走了。雖然冥王山河鼎看起來好似受損嚴重,但也是神器的坯子。
其實幽蘭牧不知道的是,縢厲並非專門爲了神器來到天璇宗,而是另有其它重要的師門任務。他只是偶然聽說百花谷的三級煉丹師突然閉關,要參悟冥王山河鼎,以此來提高煉丹之術,他便臨時起了偷盜冥王山河鼎的主意。
通常冥王山河鼎是被保管在天璇宗防守最爲嚴密的百寶閣,有兩位金丹強者共同監管。相比於防禦森嚴的百寶閣,百花谷的防禦明顯要低了一個檔次,加上騰厲特別準備的易容丹和過人的隱匿功夫,騰厲十分順利的就潛入到百花谷內。
恰好那天三級煉丹師修煉出錯,突然吐血昏厥過去,守護在一旁的金丹強者驚慌失措,縢厲便趁其不備便將冥王山河鼎偷了出來。
之後的事情就如幽蘭牧所見,烈陽師叔追殺縢厲飛過靈植苑上空,百花谷也由此頒佈了高額的懸賞令,天璇宗上上下下搜尋了整整十天,攪得幽蘭牧不得安寧。
幽蘭牧抹去附近的痕跡,收好洗髓丹,繞了一個遠路纔回到住宿地。
和往常一樣,吳青牛並不在屋內,吳青牛被黑瞎子趕去礦場挖礦,深入地下三百米,如非必要他只會在晚上回到住宿地,畢竟從地底下向上爬上千臺階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幽蘭牧坐在牀鋪上靜心運氣,將神識探入體內,搜尋着噬骨丹留下的痕跡,尤其是在內視骨骼時格外留心,但可惜的是他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同尋常之處,想來那毒藥必是隱藏到更深的地方。
這噬骨丹一面歹毒,一面又固本培元,加速身體的血液循環,丹毒早已順着他的血液流過整個身體,又豈是那麼容易被發現。
幽蘭牧知道這丹毒肯定蟄伏在他體內的某個地方,很有可能就潛伏在骨髓的最深處,只是幽蘭牧現在實力低微,無法內視骨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至於洗髓丹幽蘭牧並沒有着急吞服,儘管天璇宗大部分弟子都放棄了對縢厲的尋找,但明裡暗裡的搜尋依舊不少,他可不想在這時候引起別人的注意。
日子一天天過去,幽蘭牧大部分時間都耗費在靈植苑的那十塊石碑上,默記着《靈株百圖》,隨着他默記的東西越來越多,他越是發現這個世界的廣大其妙,大到三米高的燭龍草,小到受驚嚇就會哭啼的鬼面花,千株百態,無奇不有。
期間倒有一則消息引起了幽蘭牧的注意,百花谷有兩名築基期長老因爲失職被執法殿帶走,關進了地牢,有不少弟子被門派清理,其肅清的餘波甚至還牽連到了靈植苑。
門派丟失一件神器,自然要有所表態,追責相關人員,幽蘭牧也爲此緊張了好幾天,畢竟那冥王山河鼎就在他的手上。
好在門派追查了一段時間後,便沒有了下文,讓幽蘭牧暗鬆了一口氣,每日都在靈植苑和住宿地之間來往,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爲了進入靈植苑而奔波忙碌的普通弟子。
又過去了幾日,清晨紅日當頭,幽蘭牧像往常一樣早早的拎着砍刀向竹林走去,然而今天他沒有停留在竹林砍竹,而是徑直穿過廣袤的竹林,進入一片延綿無盡的山嶺地帶。
他在羣山中找了一處荒涼偏僻的地方,揮起手中砍刀在山體上砍出一個深達五米的山洞,隨後又移來一塊大石將洞口封堵起來,也虧得他修煉到煉氣二層,不然光是靠肉體力量想要完成這項工作可不是件輕鬆的事情。
幽蘭牧坐在山洞內運氣打坐,待身體恢復到最佳狀態後,他從衣服內取出一塊疊起來的手帕,打開手帕露出一枚圓潤飽滿的白色靈丹,這便是縢厲臨死前送給幽蘭牧的洗髓丹。
幽蘭牧多日未服洗髓丹,就是想避過這段緊張的時間,以免境界提升太快引人窺視,說到底他還是對縢厲傳授的隱匿修爲的秘法“血脈潛伏”沒有信心。
不過,現在門派似乎放鬆了對冥王山河鼎下落的追查,他的住宿地也再無人打擾,他決定服用洗髓丹,早日提升境界。噬骨丹的事情讓他如鯁在喉,他必須早作打算。
幽蘭牧捏起洗髓丹送入口中,靈丹入口即化,滑入肺腑,一股熱流隨即從腹部涌起,濃郁的靈氣順着經脈涌遍全身,讓他有種說不出的舒暢。
就在他享受靈氣滋養骨骼經脈帶來的舒爽時,突然他的腹部猛然一顫,一股磅礴的靈氣瞬間從腹部噴涌而出,讓他如遭重擊,血氣翻涌,好似被一塊由靈氣凝聚的岩石給正面砸中。
幽蘭牧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心神驚慌之間腹部再次猛烈顫了一下,第二股靈氣呼嘯而至,在他經脈內四處流竄,相互傾軋,撐得他血管高凸,面目猙獰,忍受着極大的痛苦。
當第三股靈氣卷着排山倒海氣勢從腹部內噴涌而出時,幽蘭牧再也不敢大意,緊忙運轉戰伐訣,引導這股靈氣在體內有序運轉。洶涌的靈氣劃過細弱的經脈,在經脈上面留下刀切般的劃痕,隨後又被後面撲來的靈氣滋養,迅速癒合。
他皮膚下面的血肉也在經歷着這樣的過程,先是被兇狠龐大的靈氣撕碎,隨後又在後續靈氣的滋養下重組癒合。
說來也奇怪,幽蘭牧發現從洗髓丹內散發的靈氣竟帶有一絲淡淡的血氣,也正是這絲血氣的存在讓他受損的身體能夠快速癒合。
很快幽蘭牧就無暇分出心念來想這些事情,從腹部內涌出的靈氣越來越多,就像數百匹狂奔的駿馬在他體內四處奔騰,他體內到處都是被震傷的裂紋,他緊忙引導靈氣在經脈內循環一週,最終濃縮成靈力流入丹田。
這是一個麻木而又殘忍的過程,幽蘭牧不僅要忍受撕裂經脈、血肉帶來的痛苦,還要時刻保持神識清醒,避免靈氣在體內亂竄,造成爆體的危險。撕裂的痛苦,治癒的痠麻,就像一對兒鐵鉗蹂躪着他的精神底線。
漸漸的幽蘭牧的意識開始模糊起來,只能用殘存的最後一點意識,機械的引導靈氣流入丹田,至於逸散到血肉中的混亂靈氣他已經顧不上了,或者說他已經痛到麻木了。
靈氣在血肉骨骼中左右衝突,或是爲血肉所吸收,或是撕裂血肉再次流入經脈。他的體表瀰漫出一層淡淡的血光,這層光芒十分朦朧,隱隱散發着血腥臭味,透過血光可以看到他的皮膚表面佈滿裂紋,一些腥臭的黑色黏液夾雜着少許鮮血被排擠出體外。
發生鉅變的不只是他的血肉、經脈,還有他的丹田,無數靈氣被導入丹田,擠碎丹田屏障,讓丹田內部空間不斷擴大,而他的境界也由此突飛猛進。
煉氣三層,煉氣四層,境界像打了雄性激素一樣,瘋狂飆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