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川聞言一愣,這鎖龍井的名字聽上去雖然氣派,但一開始聽到的時候他並沒有多想,不過是一個名稱而已,小時候他所在的鎮子還有一棵樹名爲棲神樹,其實也只是老人們杜撰了一個神仙曾在那棵樹下棲息的傳說,這鎖龍井,總不能真的鎖着一條龍在井內吧?
這種響亮的名稱實際上人們在精神上的一種寄託,似乎叫的名字越氣派就越能給附近的人增光一般,真要較真的話,反而違背了命名的初衷。
但細細一想,封龍鎮、臥龍山、鎖龍井……,這個小鎮上有太多以“龍”來命名的東西,除了一些擁有圖騰崇拜的部族之外,很少有人會如此執着於這樣特定的一個字眼,再聯想到鎖龍井內那條似乎沒有盡頭的鎖鏈,此時就算有人站在葉川面前告訴他這只是一口普普通通的井,葉川也絕對不會相信。
但是,鎖龍井的名稱到底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呢?
樑三爺看着葉川臉上的表情,良久才繼續說道:“你也應該注意到,我們這個鎮上的人對於外來人有一些排斥,如果不是生活所需,我們甚至不會同外來人有任何往來。之所以會如此,自然是有原因的,至於這原因,就同鎖龍井有關,很少有人知道,在千百年前,這裡還是一片荒蕪,這個鎮子的產生,就是由於這口井的出現!”。
葉川心中暗暗奇怪,在遠古時代,爲了躲避各類猛獸,人們在選擇聚居點時最先要考慮的要素就是安全隱蔽,之後纔是水源、食物等一系列生活的必需品,但聽樑三爺的語氣,似乎這裡是先有了這口井,之後纔有人類在此定居,那麼,這口井又是誰建造的呢?
葉川並沒有開口追問,他清楚,樑三爺一定會替他解開所有的疑惑。
果然,樑三爺並沒有再賣關子,而是望着越來越渾濁的井水講述起一個略帶有傳奇色彩的故事。
如今居住在封龍鎮的鎮民們大多沾親帶故,這是因爲他們都是一開始時共同來到封龍鎮的那羣人的後代,只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人們之間的血緣關係越來越淡,但不變的是鄰里之間和睦如一家的關係,而維繫這關係永恆不變的,就是鎮中央的這口鎖龍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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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封龍鎮的創建者們在流浪中發現了這個地方,那是一個極其混亂的時代,但凡是富饒的土地都被強者們霸佔着,連番征戰使得無數人流離失所,人們所希望的,不過是一片能夠安身立命的土地而已。
流浪者們發現的這片土地荒蕪貧瘠,似乎並不適合人類生存,但一路疲乏的他們已經不願意再繼續尋找下去,略一商議,所有人都同意在此地暫時歇腳,而在探索中,人們發現了鎖龍井的存在。
在當時,鎖龍井並不是現在的這個模樣,它看上去就是一個天然形成的深坑,特殊的是這個深坑的直徑很小,還有一截鎖鏈釘在坑外堅硬的地面上。
人們嘗試着拉出井內的鎖鏈,但這鎖鏈就像是無窮無盡一般,十幾個人拉扯了大半天仍然是沒有任何發現,倒是井內的水面上升了許多,這井水並不好喝,但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再找不到任何的水源和食物,人們索性就拼命喝水來充飢。
漸漸地,人們發現這口井裡的水似乎有着十分神奇的功效,大量飲水的話,不但不會感覺到不適,反而還會消除飢餓感,而飲用了井水之後,進入附近那片迷霧重重的大山時幾乎不會迷路,要知道在這之前他們已經有好幾個同伴永遠的留在了那片兇險重重的山巒中,能夠安全出入那片山,就意味着流浪者的食物們有了保證,這讓這羣無家可歸的人極爲興奮,沒有過多考慮就打算在此定居。
如此又過了百十年,即使人們在鎮子附近又發現了更好喝的水源,卻仍然習慣於每天飲用那苦澀難嚥的井水充飢解渴,一開始來到這裡的十幾個男女互相結合,漸漸繁衍出後代,鎮子的規模越來越大,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裡必然將會變得越來越繁榮。
然而,意外卻不期而至,而且一旦發生,就無法逆轉。
那是一個看上去沒什麼特別的日子,鎮上十幾個半大孩子在一起玩耍,平日裡慣玩的遊戲都做的膩煩之後,孩子們來到井邊,有人提議將那傳說中有數萬米長的鎖鏈拉出來看看,這個提議很快就得到了其他人的響應,於是,在那個太陽毒辣無比的夏日,一羣孩子接力一般開始拉扯那鎖鏈,幾十米、幾百米、幾千米……,一直到太陽落山,拉出的鎖鏈已經堆積如山,孩子們也已經筋疲力盡,但鎖鏈的另一端卻仍然一如既往的保持着神秘。
事實上,孩子們早就已經對這個枯燥的遊戲感到了厭煩,但爭強好勝的性格讓他們誰都不願第一個開口說結束,聞訊趕來的大人們雖然隱隱感覺到不安,卻並沒有勸孩子們停止,事實上,他們自己又何嘗不好奇呢?
於是,拉鎖鏈的活動就持續了下去,孩子們乏力了,馬上有好奇心膨脹的大人頂上去,從太陽落山拉到了月亮升起,又從月亮升起拉到天色泛白,所有人都聚集到井邊,像是期待着什麼重大的儀式一般,誰也不願離開。
只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他們等到的不是奇蹟,而是災難。
在第二天正午,拉扯鎖鏈終於變得吃力起來,而井內原本清澈的井水也開始變得渾濁,人們像是受到了什麼激勵一般拉扯的更加起勁,直到井水如同被煮沸一般翻滾起來,仍沒有人意識到這是什麼不好的徵兆。
到得後來,鎖鏈需要十幾個人共同用力才能拉扯上來一小截,而井水早已如同泥漿一般渾濁,原本同主人一起圍在井邊的幾條土狗像是感受到了什麼一般,它們不安地嗚咽着,拉扯着主人的衣服想要離開,但真正能夠拋下好奇心走開的,不過寥寥數人而已。
這寥寥數人,就是僅有的幾個倖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