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隕石最近的屍體動了,轉過身來,面色蒼白地獰笑着,目中沒有神采,是一片空洞的漆黑。
屍體都已僵硬的天鷹竟然活了,聲音還變得陰沉死寂,圍觀的衆修士無不驚詫。
不僅是他,焦土雷獄之中,以各種悽慘方式死去的修士,一個個也爬着踉蹌着站了起來。
明明身上血跡斑斑,明明傷口依舊猙獰,即便是在雷電的狂亂鞭策下,竟依然挺立。
“百里,你這招什麼時候這麼弱了,你看看,一個個聖武境,甚至才入聖的傢伙都舒服着沒事人一樣。”夏侯滄涯笑着道。
百里妖絕攤手,一臉無奈:“他們已經是死人了,只剩個軀殼,沒有靈魂沒有痛感,當然不怕專治活物的雷罰,可我奇怪的是即便如此,雷電在他們身上也會留下焦痕纔對,還好把他們暫時困住了,不然……”
話還未說完,百里妖絕瞳孔一縮。
他居然?!
天鷹嘴角露出一絲讓人心寒的嘲諷,伸手握住就插在他身前的中位雷針。
“轟咔!”一道粗壯的紫色雷電從天穹劈落,這種程度的雷電,換成一般的通天境,不殘也躺在地上起不來了。
而他僅僅是齜了下牙,用力猛地拔出。
隨即,天空的烏雲散去,雷獄閃過最後幾道雷電後崩潰,其餘八根雷針化作紫色的煙氣。
“爾等,就在主的腳下,顫抖吧!”
這一句話落,“呃呃”,所有活死修士不再受雷獄束縛,竟跑了起來,衝向四周還未反應過來的修士。
“愣着幹嘛,他們已經不是活人了,殺了他們!”等等,爲什麼要用殺這個字,不管了。
一些速度不夠又離得過近的低階修士、隨從、士兵,頭顱、手臂直接被活死修士們殘忍地擰了下來。
一時間哀嚎遍地,血柱噴灑。
“逃啊。”承受不住壓力的低階修士一鬨而逃。
反正有境界高的頂着,臉面算什麼,小命要緊。
“一個個膽小鬼。”花兮美目露出鄙夷之色。
這一變故,就連破虛道人都沒料到。而學員們,一個個忍不住地顫抖着。即便是自詡不凡的華昌寧,也不例外,起了一身汗毛。
如果自己在那個地方,該如何應對這突然的變故。根本生不起戰鬥的勇氣,可能,連腳都邁不開。
不過,還有兩個算是鎮定的新學員,那便是坤院的雲逸和乾院的雲絮了。
趙影也是納悶,爲什麼雲逸總給自己遠超同齡人的成熟感覺。
冷靜得好像習慣了眼前所見的一切。
崖山鬼佬急急說道:“花仙使,你先走,這些小嘍囉我擋着。”
“走?和他們一樣,別再說這樣的話,我花兮是打不過獵王,但還沒弱到和他們一樣的地步。”
花兮兩手相交結印,光華流轉,千花舞!
一根根樹藤從大地中瘋長出來,纏住奔來的活死修士,樹藤從腳而上攀至他們的頭顱。
樹藤節處,一朵朵奇花綻放,七彩斑斕。
“管你們是死是活,這噬藤足夠吸乾你們了,那麼,盡情享用吧。”
被纏住動彈不得的活死修士,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最後只剩薄薄的皮殼,化作一縷黑氣消散。
丈五揮着他那丈五鐵棍,一時間骨裂聲起,屍體橫飛,沒有誰能碰到他分毫。
最後不耐煩了,更是躍到半空,一棍狠狠擊打地面,蕩起的氣浪直接掀飛奔來的數十活死修士。
虛空視鏡中傳來破虛道人焦急的話語:“百里,災星中可能有強大的妖魔在積攢力量,請務必在它出來之前,毀了災星!”
“我,儘量。”百里妖絕的語氣中沒有多少底氣,因爲他發現,天鷹的目光穿過一個個在苦戰的修士,唯獨注視着他。
而天鷹的氣勢,竟比活着的時候翻了幾番。
這時一旁的夏侯滄涯說道:“百里,三位蠢仙使如今自顧不暇,其他修士更是指望不上,我想了又想,我們之中,唯有你的那招可以毀了災星,至於這個傢伙就交給我吧。”
百里妖絕點點頭,轉身離開。“小心,他已經不再是天鷹了。”
“我知道。”
“我發信號的時候,你讓他們逃,逃得越遠越好,我會在發信號十個數後……”
“囉嗦,都配合這麼久了,這點默契還是有的,快去吧,對了,把虛空視鏡給我,這麼好一個給學生們授課的機會,可不能浪費了。”
“好。”百里妖絕從未有過如此凝重的心情,彷彿今天是平生最後一戰。
可笑,什麼時候這麼害怕了,以前不正是每一次都當成最後一戰才活到現在?
“想走?”天鷹一步點踏,破空聲起,黑煙鼓盪,人已經在百里妖絕身後,由掌化爪直取後心。
右腳卻是突然傳來一股不容反抗的巨力,下一刻失去着力點,整個人倒飛回去。
“切,不把我放眼裡,”夏侯滄涯拍拍手,“喂,怎麼,眼珠沒了,看不清了?你的對手是我!”
“既然急着找死,那我成全你。”天鷹殘忍地獰笑,背部裂開,生出兩團黑色滴答着鮮血的毛球,伸展開後,是一對巨大的惡魔之翼,宛如從地底最深處的牢籠逃出的魔鬼。
“得,你生前一直崇拜鷹,死後還真成老鷹了,不過管你是真鷹假鷹,在我看來,都是死的,忘了,你已經是死了,只是死得不夠徹底,那正好可以送你下輪迴,讓這副皮囊得以入土爲安。”夏侯滄涯嘴上一套一套說得輕鬆,心中卻是萬分戒備,因爲就在天鷹長出翅膀之後,其氣勢明顯已經達到了通天境圓滿。
“夏侯戰,你叔叔打得過那可怕的死人嗎?”
“我不知道,不過據我所知,滄涯叔叔從來沒有使出全力過,或者見過他全力的人已經不在了,應該,是可以打過那死人的吧。”
“百里香,你知道你父親的絕招嗎,爲何要離開戰場,任何招式不是離敵人越近威力越大?”
“沒啊,他不是在獵妖盟,就是在學院,不是在學院和獵妖盟,就是在外面做任務,明明本事那麼高,卻不親自教我修煉,也不陪我,要不是娘認他,我纔不認他這個爹呢,什麼絕招啊,我看他就一膽小鬼,臨陣脫逃。”
破虛道人聽到這話,差點破了臉上的嚴肅,笑了出來。妖絕啊,看來之後得給你放個長假了。
這死鷹速度好快。
與天鷹交手才十餘招,夏侯滄涯便負傷九處,而且每一處都是三道血口子,細細算來是二十七道。
這下傷口比百里那傢伙多了,回去得找找有什麼除疤的藥。夏侯滄涯摸了下臉頰上的傷,真狠,打人不打臉,居然毀我容。
“夏侯戰,你叔叔明顯在下風啊。”
“這鳥人只是佔了速度的優勢,看着吧,等我叔叔習慣了對方的速度,便能攆着對……”
話還沒說完。
夏侯滄涯又被黑色的羽翅狠狠扇飛出去,落下時以掌拄地迴旋而起。
“你太弱了。”天鷹嘲諷道。
夏侯滄涯撣了撣身上的碎羽毛,無所謂地笑了:“你難道沒發現,我即便任由你打,你也給我造成不了致命傷。”
“那又怎樣?你還連我碰都碰不到。”天鷹語氣中滿是不屑。
“當然,不得不承認你現在的速度確實快,快到……”夏侯滄涯手掌一合一開,“只能用這個方式招待你了。”
固若金城!
突然出現的六面金色光壁將夏侯滄涯和天鷹鎖在了一方小空間中。
既是防禦,又可困人。
一邊戰鬥,一邊留意着夏侯滄涯的花兮恍然地笑了笑:“我說姐姐口中時不時提起的與獵王齊名的夏侯滄涯怎麼弱得一直捱打,原來,每次落地都在地面聚集了金元素,請鷹入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