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喵,喝酒了,好酒啊。”
“咪喵~”小喵醒來,一雙眼朦朧迷離,看到雲不癡手裡拿的罈子,整雙眼亮了,伸出兩爪子討要。
“你。”翠若夏竹心裡一驚,眼前的少年不同了,不論氣息還是面貌,只是落進湖裡一趟,怎麼變化這麼大,還拿了一個酒罈子回來,難不成其實湖中有一個宮殿,少年有了奇遇?
“我?別急,都有的。”雲不癡笑笑,將五口碗擺好,打開塞子,還沒倒,一股酒香已經四散開來,就連扭頭不理的姬姝都把剛纔的氣憤忘到了腦後,回頭盯着碗看。
液如玉露,色澤淺綠。
淺嘗一口,濃醇如漿,入喉絲滑,脣齒間纏繞着淡淡的鹹味。閉上眼,似是面對大海,微風輕撫,海浪聲聲潮漲潮落。
“這是什麼酒?”鼠小膽一臉享受地睜開眼問道,看看自己能不能去哪個酒窖偷上那麼一車子。
“海。”雲不癡說了一個讓一桌子人都有些陌生的詞。
想起當時,自己把七彩珍珠交予少女,她雙手捧起罈子給了我,輕柔的話語猶在耳,“這酒呢,叫海,喝下去能感受到大海的氣息,希望你回到家鄉,每次喝的時候,能想起這個小島,想起我們。”
衆人雖然在各城之間都有來往,但沒去過太遠的地方,有的甚至連荒境西域都沒出過,更別提見識遠在千萬裡外東域的大海了,就像東邊的人也沒見過荒漠是個什麼樣子。
“原來你沒死,恭喜啊,”華煙羅走上前來皮笑肉不笑道,“有沒有興趣再打過,你知道的,我倆之間還沒分出勝負呢。”
“正有此意,”雲不癡裝作沒看到姬姝的反對,一把舉起酒罈子,喝了口酒,抹了抹嘴角,微笑道,“生死不論。”
“可以。”華煙羅雖然有些訝異對方的這個要求,不過也沒多想。我既然能輕易把你打飛一次,就能把你打飛第二次。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高臺,臺下衆人看向雲不癡的眼神七分同情三分鄙夷。
打不過就打不過,撿回一條命,不好好珍惜,還要自己找死。
你這不叫大丈夫不屈不撓,這是作。
華煙羅知道對方速度快,等雲不癡剛一站定,便先發制人,手執浮華,一上來就是狠招。
生死不論,可是你說的。
邊舞邊吟唱到:
“浮華若夢、如囚,消我當年壯志,今、白髮未酬。千金盡,杯酒,一曲罷、歌舞且收。美人在懷,肩瑩瑩,玉指柔。脣香舌幽,媚眼春愁,終不過,百年後,夢休、紅粉骷髏。”
浮華劍何人所鑄已不可考,只知第一任主人是一名文武雙絕的不世俊才,後來愛上了青樓的一位姑娘,兩人的故事一時傳爲一段佳話。不過百年後,天人兩隔,她走了,聖武境界本能保持容顏,而他卻一夜白髮,領會了浮華的真意。
可能,造這把劍的人,也有相似的故事吧。
終寫下這首劍訣,刻於劍匣之內,從此封劍於一處湖泊之中,不問世事。他錯過了最好的修煉年紀,再難寸進。也有好友問過他是否後悔,回答的,只有年年她墳前、香燭淚。
……
“悵然否?當時哪管,愛本無尤。”
一道道各色的光芒隨着華煙羅手中浮華的舞動,如絲如縷,靜止在空中。
最後編織成了一個七彩囚牢。
“只是一場歡愉夢短,待回首,你已走、浮華也休,獨留,我墳前消瘦。”
華煙羅一劍揮落,絢麗的夢幻的七彩囚牢直直飛向雲不癡。
“劍是好劍,詞是好詞,故事是好故事,不過,”雲不癡抽出背後的灰白色棍子,淡淡道,“人不是好人。”
在衆人不解的目光中,雲不癡拋起石棍,右腳點地彈起,一瞬,踢在了棍尾。
“嘭”“咻”,石棍如箭,直直地衝着七彩囚牢而去,然後穿過囚牢,重重頂在了華煙羅的胸口上,帶着他飛下了高臺。
衆人露出了詫異的神色,因爲七彩囚牢隨之消散成了點點的光影,閃滅間不見。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華煙羅從沙灘上站起身,捂着胸口,一臉難以置信。
這招從未失手過。
爲什麼這次,這根該死的棍子,華煙羅撿起石棍狠狠地扔向少年。
看似隨意,卻暗暗用上了十足的超凡境的力量。
就待雲不癡接過那刻,折斷他一隻手。
席間,“的確,很多時候,面對如此美麗又極具危險的囚牢,想的都是如何抵擋逃脫,很少有人能從施放者入手,而像上次雲小子那樣想要中途打斷,也會被憑空出現的劍氣擋回來,近不了身,危險關頭誰又敢把武器扔出賭一把,徒手面對鋒銳的劍氣,這小子不錯,不錯。”象大耳拍了拍肚皮,點點頭分析道。
“師兄,你錯了,”翠若夏竹看向臺上的雲不癡,“並不是因爲華煙羅被打飛了,劍氣才消失的,浮華劍爲虛,它斬出的劍氣是一種精神力量,每一道互相交織,各有聯繫,而他,以一點破了那最重要的樞紐,就是最開始的那一道劍氣,不過那根棍子十分不尋常,不然結果就是被浮華的七彩劍氣削成上百塊了。”
“精神力量的劍氣?”鼠小膽問道。
翠若夏竹解釋道:“對,普通意義上的劍氣是持劍者體內真氣通過劍鋒激發而出,達到真氣外放傷敵的目的,而精神劍氣是以對手精神力量爲養料的,對方內心感覺到的劍氣越真實,劍氣也真的就隨之越鋒銳,可以說,沒有上限。”
“這麼可怕。”象大耳鼠小膽齊齊驚呼。
“可不是,每一把能收進名劍錄的劍,都不是平凡之物。”翠若夏竹看向華煙羅手裡的浮華劍,嘆息一聲,少年說的對,劍是好劍,人非好人。
真正的浮華,招一出,對方再無還手之力,每被割出一道傷痕,內心就會產生閃躲畏縮的想法,劍氣得以再次鋒銳幾分,那麼,在越來越畏懼劍氣的過程中,自己殺死自己。
然而,即便明白這個道理又如何,就像被針扎到,立馬縮手一樣,內心的畏懼,不是嘴上說自己不害怕就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