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雲不癡煩躁不安,輾轉反側遲遲睡下。
沒一會,心裡一動,小喵有消息:虞公主穿着一身黑衣出了房間。
大晚上的不睡覺,穿黑衣,偷男人不成?
雲不癡翻身繼續睡,不是說好除了她體內力量的秘密,其他事都不用多管麼。
哪知道小喵是聽着虞公主恨恨地說了一句登徒子假正經,換了身衣服出門的。
天空籠罩着烏雲,無盡的叢林中,大地泥濘,快下雨了,得找個地方避雨。在樹木間飛奔起來,忽然轟隆一聲雷響,擡頭看去,一道水桶粗的閃電劃過天空。
密密麻麻的雨墜下。
“啪嗒,啪嗒。”
一滴滴落在臉上,冰涼的。再順着臉龐滑下,好癢,再一看落下的雨又變成了一條條小蛇,在臉上爬來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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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不癡驚醒過來。
入目的是一面黑紗,一雙專注轉而驚慌忽又變成笑意的俏眼。
“既然你醒了,那我走了。”粗粗的男聲,卻掩不住其中的空靈細膩。
黑衣人退了幾步,從窗戶跳了出去。
遠遠地,還有一聲快意的清笑傳來。
懵了片刻,雲不癡指間蹦出一縷火,拿過桌上鏡子一看。
臉上赫然趴着一隻黑烏龜……四爪一尾,悠閒的樣子,倒有幾分神似。
呸呸,哪裡神似,這歪歪扭扭的線條,簡直是侮辱烏龜憨態可掬的形象。
我也沒招你惹你,不過你既然想玩,雲不癡從窗戶追了出去,那我陪你。
負手自在奔着,不急不緩的虞千伶感覺到後面有人追來,風聲獵獵,心裡一驚,好快的速度。
剛一回頭,臉上忽然一涼,黑紗不見。看去,已經落入身前少年手中,少年正抓着黑紗,放在鼻間聞了一下,輕笑着,一臉不懷好意。
身上起了雞皮疙瘩,虞千伶不再看那黑紗,脖子一梗,聲音空靈:“就是我了,怎麼了吧,你個西域來的登徒子,趁早離開這個山谷,這裡不歡迎你。”
“我沒想怎麼,只是想和你切磋一下畫工而已。”雲不癡手裡拿着她驚慌遺落的狼毛筆,正往下嘀嗒着墨滴。
“那也得打的過我再說。”虞千伶手心亮起紅光,腳尖輕點幾下已經到了少年面前一臂處,紅光當頭劈下。
人影交錯,才十招,退回的時候臉上已經多了五筆墨痕。
眸子隱隱有淚光。
雲不癡很滿意自己的畫作,揚揚筆,笑道:“怎麼樣?我的作品還差幾筆,要不要再繼續過上幾招?”
不料少女卻是轉身就跑。
想跑?一縱身伸手攔住。
虞千伶恨恨地瞪了雲不癡一眼,轉過身再跑。
又一縱身,伸手搭在她肩頭。
不料虞千伶這次直接張嘴喊了一句:“吳爺爺,有色狼啊!”
整個山谷餘音迴盪,片刻,燭火通明。
雲不癡捂住虞千伶的嘴卻是已經晚了,看着她眼裡的得意,心裡稍有怒氣,得了,你來招惹我,還變成我調戲你了。
一會功夫,一道身影便站在了兩人不遠處,目噴怒火,“你想幹什麼,還不把手放開!我家公主是你能染指的嗎?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人,老夫真是看走眼了,果然,外面的人就沒一個好東西。”
聲音不響,卻是威嚴萬分,小聖境界的氣勢展露無遺,一陣狂風涌起,四周樹木搖曳,落葉紛紛。
吹得雲不癡衣袖獵獵,青絲飛舞。
接着第二道身影出現。
弋狂濤看着身後就要蜂擁而來的人,回身運氣道了一句:“沒事了,都回去睡吧。”
忍笑看雲兄臉上趴着的黑烏龜,手裡刻着虞字的狼毛筆,再看虞公主右臉上的蝴蝶,一身黑衣。
心裡有些明瞭,怕是從小貪玩的虞公主惹了雲兄。不過這事不好說,吳老頭子真正在意的應當是雲兄的手觸到了他家公主的臉。
“你也回去吧。”吳老頭一揮手。
“哦,好,可畢竟他是這麼多年……”弋狂濤說道。
“要你多說,老夫自有分寸。”這一刻,吳老頭鋒芒盡顯,一點不似半身入土的老人。
迎了個臭臉,弋狂濤也沒在意,他對吳老頭子還是很尊敬的,不僅是因爲實力。回去的路上攔住了匆匆趕來的玉笑嫣,她聽到那聲喊,醒了去另一間屋子見雲哥哥不在,便出來尋找,畢竟是凡人一個,走在最後。
“雲兄不會有事,放心好了,回去睡。”
見衆人都是打着哈欠往回走,玉笑嫣雖然還是有些擔心,不過也只能回去等。
“吳爺爺你來啦。”虞千伶三步兩步跑到老人身旁,看着雲不癡俏臉一揚,嘴角忍不住的小得意。
“鈴兒有危險,爺爺自然能快就快,”話語親切,目光慈祥,看向少年時卻瞬間變得凌厲,“這一次算是我家公主貪玩,不過,你既然碰了我家公主的臉,那隻手還是不要爲好。”
話才落,右掌隨之擊出,一巨大掌印憑空出現,帶着落葉飛石,如大浪拍來,氣勢渾然。
小聖強者麼,正好見識見識。雲不癡凝神運氣,卻是一皺眉,出乎意料地,體內真氣如脫繮野馬瘋狂奔騰在拳上匯聚,丹田處暗紅色火焰更是不甘寂寞地忽一跳動,頓時四肢百骸的真氣被抽了一空。
糟糕,雲不癡左手握住不聽使喚的右拳,指縫滲出一縷縷灼熱的暗紅光芒。
隱隱毀滅的力量讓山谷中人皆都一陣心悸。小聖境界的吳老頭也不例外,目露詫異之色,這難道是……
眉間黑雲聚起,雲不癡驀地失神片刻。
只聽一聲巨響後,眼前便徹底一黑,後事不知。
再醒來時,已身處莫名的地方。
“你是誰?”
“我是你,你就是我,你是誰我就是誰。”
一條條粗大的鎖鏈自天際垂下,在半空交匯,鎖着一道人影,全身冒着黑色的霧氣,像一條條黑蛇環身遊動。手腕腳踝處各有一個巨大的鐵環,只剩頭能自由扭動。
“我是雲不癡。”
“那我就是雲不癡。”那人影擡起頭,直勾勾看過來,笑了笑,笑得邪魅,一雙眼空洞漆黑深邃,看不見底,攝人心魄。
撇過頭不去看那雙眼,
“這是哪?”
“這裡是你的也是我的腦海,意識最深處。”人影緩緩說道。
“腦海,意識最深處……”放眼看去,這是一片浩瀚無際的空間,沒有大地,一座座小島就那麼懸浮着,有的高些,有的低些。
而島上什麼都沒有,荒蕪一片。
“海呢?”
“這無際飄渺的虛無就是海。”人影幽幽回道。
“怎麼出去?”
“該出去的時候自然能出去,不該出去的時候自然出不去。”人影笑了。
“你笑什麼?”
“有人陪我說話,我自然高興,高興不該笑麼?”
“你到底是誰?”
“說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們聊些別的可好?”
“我這是怎麼了?”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有些虛幻,不真實,兩手相握,竟然互相穿了過去,這感覺和畫扇相似,卻又有差別,說不出道不明。
“要不,你先把我身上這討厭的鎖鏈解開,我再告訴你,”人影扯了扯鎖鏈,“就是這四根了。”
“你的氣息令人討厭,所以,你還是就那麼呆着吧。”這裡既然是我的腦海,還能困住我?
盤腿坐下,暗自思考,只是不遠處那人影一直在嘰嘰喳喳自顧自說着什麼,豎耳細聽又聽不出話中的內容。
雞啼鳴,山谷照常忙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