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緣谷,有着和陰靈界其他地方格格不入的風景。若非四周山脈色彩單調,頭頂夜空黯淡無光,很難讓人相信這裡地處陰靈界。
散發着銀白磷光的湖邊,佇立着數十棟木樓,從中間那座木樓內,突然傳出怒喝聲:“修士聯盟又如何?讓他滾。”
聽見這話,陸離兄弟頓時色變,尤其陸離,擰了擰眉頭,咬牙就要上前。
“大哥大哥,冷靜,一定要冷靜。”
陸雲眼疾手快,急忙拉住他,“梅月前輩背景深厚,本身又是大能,哪怕咱們兄弟齊上,都不是人家的對手。”
陸離呼出口濁氣,展顏笑道:“放心,我現在很冷靜。你在這兒等我,我去去就來。”說着,他拍開陸雲的手,健步走向中間最大的木樓。
“哼。”
忽的,木樓周圍颳起陣陣風捲,龐大的威壓猶如高山,兜頭砸了過來。重重壓力下,陸離咬緊牙關,氣勢瞬間飆到巔峰。
一步下去,地面留下深深的腳印,又有幾滴晶瑩的汗珠灑落。
洞虛境和出竅境,看似只有一個境界的差距,但是因爲道韻的存在,使得兩個境界宛如鴻溝。尤其陸離至今沒有領悟哪怕一絲道韻,面對如梅月這樣強大的洞虛境,可以說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小子,你以爲我不敢殺你?”
“前輩,前輩聽我一言。”陸雲都要急死了,聞言大叫道:“前輩,秦師姐既有父母,又有道侶,暫時來說,實在不適合成爲鬼修。”
“哼,毫無遠見。無論人類修士還是鬼修,最終都是破碎虛空,白日飛昇。渡劫之時,仙靈之氣重塑肉身。一旦成功,就將變得和人類修士一樣。”
聽見這話,陸雲糾結的說:“但是,但是秦師姐和大哥情投意合。這麼做,是不是有點兒太殘忍了?”
“閉嘴。”
梅月的聲音突然高亢起來:“我輩修士只爲追求通天大道,豈能沉迷於情情愛愛?若非看在你師父的份上,你說出這話,我現在就殺了你。”
“前輩。”
艱難的挪動到木樓門前。陸離挺直胸膛,一字一頓的道:“身爲秦竹的朋友,我尊重她的選擇,但是也僅僅是她的選擇。因此,我必須見她一面,如果她願意如此,我掉頭就走,絕無二話。否則,哪怕把天捅個窟窿,我也要把她帶走。”
“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把她帶走?”
吱呀。
房門無風自開,走出一身穿黑衣的女修。
和陸離想象中的完全不同,那女修看起來頗爲年輕,身材窈窕,相貌清秀,和滅絕師太實在搭不上邊。
“忘憂峰陸雲拜見梅月前輩。”看見那女修,陸雲趕緊給陸離使了個眼色,拱手拜見。
梅月瞥了眼陸雲,又轉向陸離:“你就是陸離?能頂住威壓走到這裡,說明你最少是出竅境。竹兒說你們是同齡人。幾十年前就認識,如此說來,就算放在整個玄天大陸,你也算得上驚才豔豔了。”
一席話說完。聽得陸離愣了愣,顯得疑惑不已。
聽這位的口氣,雖然開始的時候給他來個下馬威,但是貌似並非那麼奇葩啊!而且從她臉上看不到任何憤怒或者殺氣,莫非自己想錯了?
“陸離,你和竹兒的事。她都和我說了。”
梅月深深的看了陸離一眼,臉色複雜的道:“實話告訴你,無論你來或者不來,結局都已經註定。這二十多年來,竹兒進境迅速,肉身受到大量陰氣侵蝕,其實早已堅持不了多久。”
“轟。”
陸離一聽,只覺得腦海中嗡的一聲,頭皮都要炸了。
堅持不了多久?豈不是意味着即將身死?
“前輩,我要見她。”
壓下即將爆發的憤怒,陸離一字一頓的道。
梅月注視着他,淡淡的道:“見不見又有什麼意義?這是竹兒自己的選擇,沒有任何人能改變。而且你並未渡劫,尚不知道渡劫後的境界。渡劫過程中,靈魂不變,仙靈之氣重塑肉身。到了那時,無論有無肉身,其實關係並不大。當然,陰靈的天劫更加艱難,度過的機率更低,而且需要功德加成才能順利度過。”
陸離抱拳,沉聲道:“請前輩恩准!”
四目相對,梅月好似想看透陸離,很快卻失望了。她微微搖了搖頭,“罷了。芊芊,帶他去竹兒閉關之處,讓他們見一面。”
“是,師父。”
芊芊答應一聲,朝陸離點點頭,轉身而去,陸離快步跟上,神色中浮現出一股難言的堅定。
轉眼間,木樓前僅剩下梅月和陸雲。
陸雲偷偷瞥了眼梅月,一臉古怪。
“怎麼?你好像有話要說?”梅月淡淡的問。
“啊?晚輩不敢。”陸雲駭了一跳,急忙搖頭。
“哼,你不說我也知道,無非就是那些傳言。”
梅月前輩笑了笑,不以爲意的說:“世人只看見表象,卻看不透本質。我塵緣谷既然以塵緣爲名,而不是了緣,本就不是爲了隔斷什麼。作爲她們的師父,我不會干涉她們,但是,誰敢始亂終棄,欺負她們,我一定滅了他。”
不知怎的,聽見這話,尤其發現梅月正盯着自己,陸雲頓時打了個哆嗦,越想越覺得這話貌似說的是自己。但是天地良心,這可是他第一次來塵緣谷,自然不可能做出始亂終棄的事。
“你在此等候,我想他很快就會回來。”
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陸雲,梅月吩咐一聲,揚長而去。
此時,芊芊帶着陸離,已經在一棟臨近湖泊的木樓前停下。
打量着那木樓,陸離握緊拳頭又鬆開,顯得緊張不已。他突然不知該如何面對秦竹,既有心疼,又有愧疚,還有些連他都說不明白的感情。
“陸師兄,這便是秦師妹的住處。”芊芊指了指木樓,開口說道。
“她在閉關?”陸離輕聲問。
芊芊愣了愣,搖頭道:“不知道呢,我已經好久沒見到秦師妹。”
“恩?”
聽見這話,陸離大驚失色,瞬間消失在原地,出現在院內。
“秦竹,你在嗎?”
“秦竹,我是陸離。”
“……”
發現始終無人應答,陸離已是滿心恐懼。
飛身上前,一腳踹開門,他打眼看去,只覺得眼前發黑,險些摔倒。
秦竹,靜靜的躺在蒲團上,好似已經沒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