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三少與龍潭等四人帶領千餘朱家軍心腹,沿着驪山方向駛去,一路上見到不少因爲戰亂逃難的百姓。人羣之中,一個熟悉的身影讓朱三少心裡猛得一震,不顧一切的從馬上跳了下來,朝那個背影追去。
朱三少飛快的跑了幾步,追上了那個背影,一把抓住一個蓬頭散發的女人,嚇得那女人瑟瑟發抖,一直埋着頭不敢看朱三少一眼,只是嘴裡一直嘟囔着:“軍爺饒命,軍爺饒命…”估計是被官軍欺負怕了,已經有點神經質了。
朱三少一把將女子扶起,輕輕的拂去她臉上的散發,又仔細看了看,雖說這個女人已經蓬頭垢面,沒有了往日那精緻的面容,但是朱三少還是一眼就將她認了出來,心疼的朝那女人叫道:“張惠,是我呀,我是朱三少呀…”
張惠聽到朱三少這個名字,好像有些反應,把頭微微擡了一下,偷偷的看了看朱三少的臉,但是身體還是在瑟瑟發抖,沒有什麼強烈的反應,還是呆呆的神經質的樣子。看到眼前的張惠,朱三少心疼不已,曾經自信漂亮的千金大小姐,怎麼會變成如今模樣。於是緊緊的將張惠抱在懷裡,久久不能平復。
龍潭、谷雪和靜道等人見此情景,也是五味雜陳,感慨萬分。這也讓他們心裡的責任感油然而生,不遠將來的千年劫,會比現在的情形要嚴重萬分,一旦不能夠及時封印九子龍珠,帶來的後果不堪設想。到時,屍橫片野,妻離子散的人間悲劇回不斷上演,想到這裡,三人對於自己的神秘使命,又多了一份敬畏。
龍潭見朱三少二人如此悲憐情景,本想上前安慰一下,但是也不知如何安慰,也只好又退了回來。
良久,張惠在眼前這個威武男人的懷抱裡找到了安全感,開始慢慢恢復意識,在朱三少耳邊悄悄說道:“我可等到你了…”朱三少聽到這句話,讓心裡的愧疚更加一層,將張惠發抖的身體抱得更緊了,於是也對着張惠耳邊說道:“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了,再也不會了…”
朱三少與張惠二人又纏綿片刻之後,張惠終於恢復如初,只是面容有些憔悴。朱三少也從悲轉喜,拉着張惠來到龍潭的衆人面前,首先跟龍潭介紹道:“龍潭兄弟,這是你嫂嫂張惠,趕緊叫嫂嫂!”龍潭雖然從未聽聞竟有如此一個嫂嫂,但是剛纔那感人一幕,足以讓龍潭感受到朱三少對於面前這位女人的愛慕,於是脫口而出:“嫂嫂,恭喜大哥終於尋得嫂嫂,小弟真替大哥感到高興。…”張惠與龍潭禮貌的施了一個見面禮,動作標準大方,雖說身着破衣襤褸,面容憔悴還髒兮兮的,但是依然可見大家閨秀之氣勢。
朱三少又依次將張惠介紹給谷雪和靜道,幾人短暫寒暄之後,朱三少命手下小隊長,帶領百人護送張惠回了軍營。離別時,朱三少和張惠多有不捨,但是使命在身,朱三少不得不先與他短暫的分別。
朱三少在送別了張惠之後,心情一時還難於平靜,於是策馬揚鞭,加快了行軍步伐,龍潭幾人帶着軍隊緊隨其後。
不時,朱三少與龍潭等人的尋陵部隊就來到驪山外圍,在不遠處的一個山嶺窪地臨時停歇。朱三少、龍潭、谷雪和靜道四人,一起爬上小山嶺,準備查看一下,秦皇陵的地形情況,發現大唐的護陵軍竟還沒有撤離,而是繼續在這堅守着,這讓四人確實有些意外,估計是大唐皇帝對於自己的皇族夢不死,讓這些大唐死侍,死守秦皇陵,同時也是守着他李唐的那最後一點尊嚴-皇族龍脈。
大唐護陵軍幾乎是五步一崗,裡外分三層,一層負責皇陵外圍的安全,形成一個龐大的護陵圈,每百里一個營帳。中層在秦皇陵範圍內做防衛工作,主要是策應外圍軍隊,以防外圍被敵軍攻破之後的策應防禦。最裡層就是秦皇陵主墓室,這是最後的防線,也是最精銳的部隊,分四隊巡訪。
這如鐵桶般的防禦工事,讓朱三少和龍潭等人確實沒有想到,特別是在**大敗而逃後,還有如此軍事防禦陣勢。幸虧帶來千餘精英心腹同行,不然,就這大唐護陵軍,就夠大夥喝一壺的。
朱三少等人走下山,並示意部隊掩蔽,四人在一個山丘低窪處設立了一個臨時軍務處,商量要如何攻陵。
靜道先是介紹了秦皇陵的風水地裡,邊說邊在地上畫到:“秦皇陵南依驪山,北臨渭水,東側還開鑿了一條暗河,從驪山引入五道金水,謂之五爪金龍。所有東南北三面,都有天然屏障,又加上大唐強大的三道護陵軍的防護,就憑我們這些人馬,要想攻入,也非易事。據我剛纔的觀察和對於秦陵地勢的瞭解,建議避其鋒芒,擇其弱點,從西門偷襲入陵。入陵後,可以關閉機關,從而避開與護陵軍正面衝突。”
朱三少雖然認同靜道對於地勢的分析,但是並不認同對於兩邊人勢的定論,於是反駁道:“雖說大唐鐵軍曾經是大地上最勇猛的軍隊,但是別忘了,大唐鐵軍現在已經敗退出長安,就憑殘留的這點護陵軍,在沒有任何後援的情況下,我們朱家軍都對付不了,那我就不配當這朱家軍統帥了。我的建議就是正面進攻,先將護陵軍拿下,再安穩入陵。”龍潭和谷雪在一旁,見二人對於到底要怎麼攻陵,有了分歧,於是在一旁安撫兩人的情緒。
靜道見朱三少對於攻敵薄弱之處有些成見,於是又從風水易理的角度分析道:“凡乾龍起祖,卓立雲霄如龍樓鳳閣者。出脈過峽,起伏盤旋,布氣行度,到頭結穴,與衆不同。龍若出身,必有自然之來勢,必有分水以導之。觀這秦陵風水之勢,必是千年一遇的龍穴,而這東南北三邊,必爲龍眼,騰龍之所,龍之所盛,人之不生。所以對於我們來說,東南北皆爲死門,也只有正西面爲人之生門。那就看你要走生門還是死門咯?”
雖然朱三少不懂風水易理,但是自從道蓬萊山夢遇無爲道長之後,再加上後來與龍潭的相遇,以及這九子龍珠之局之後,對於風水易理還是心生敬畏。於是不再與靜道辯駁,聽從靜道指引,準備從西面攻進秦皇陵。至於龍潭與谷雪,一直都是認同靜道所言,只是礙於朱三少情面,沒有明確表達,所以自然沒有反對。
於是率部從外圍繞一段山間小路,準備抄到秦皇陵的西邊去。爲了不打草驚蛇,朱三少等人特意繞了一個大圈,避開外圍護陵軍的巡邏。雖然朱三少、龍潭等人認同靜道的生死門之說,但是一路上成羣的烏鴉在他們頭上盤旋,併發出陰冷的鬼叫聲,還是多少對於靜道生門的分析,有些懷疑。
朱三少被這煩人的烏鴉鬼叫聲給吵煩拉,於是拉弓準備射下幾隻,從而將鴉羣趕散。但是沒成想,一箭出去,一隻烏鴉沒有射着,卻好像惹惱了烏鴉,只見瞬間遮天蔽日的烏鴉羣從四面聚了過來,盤旋於朱家軍的頭頂。
突然,烏鴉像發了瘋一樣,一羣一羣的俯衝下來,朝朱家軍的方向衝了過去,發瘋的烏鴉,眼睛露着血光,並用嘴瘋狂的鑿食着衆人的臉。瞬間,不少士兵被烏鴉鑿得面目全非,搞得朱家軍軍心大亂,上千人的軍隊亂成一團,與數不盡的血眼烏鴉打在了一起。
朱三少生氣的找到靜道質問事故緣由,龍潭也奮力的趕開成羣的烏鴉,跑到靜道身邊詢問道:“靜道,這到底怎麼回事?西邊不是唯一的生門嗎?怎麼會出現這樣的異象?”朱三少也瞪大着眼睛望着他。靜道也被突如其來的烏鴉給擾亂了思緒,一時不知如何作答。看着朱三少和龍潭懷疑的眼神,肯定是把自己當成敵軍的細作,故意引他們來到死門送死的。
靜道急忙從衣袋裡掏出兩個器具,一個方形鐵盤,盤面刻有一些字跡,另一個是類似於湯勺的鐵勺,只見靜道將鐵盤放平,再將鐵勺放在鐵盤中心位置,勺頭擱盤上,勺柄朝外,輕輕一拔,鐵勺在盤上旋轉起來,最後勺柄指向一個方向。之後靜道又確認了幾次,每次勺柄都指向一個方向。龍潭覺得好奇,準備上前詢問,還沒等龍潭開口,靜道就叫出聲來:“不好,我們走錯方向了,按照司南指示,這應該是北門,快讓所有人往右邊撤!”靜道一邊拖着鐵盤,一邊朝右邊跑去。朱三少和龍潭聽到走錯了方向,心也是一驚,趕緊指揮部隊跟着靜道的方向撤去。
龍潭這才發現,谷雪在這陣混亂中,沒看到人影,於是着急的四處尋找。
但是,四處除了慌亂的士兵,就是漫天的血眼烏鴉在不停的攻擊,尋找起來格外困難。朱三少見龍潭沒有跟着部隊一起撤退,而是朝相反的方向跑去,趕緊追了上去。拉住龍潭問道:“你方向跑反啦,要走這邊!”龍潭着急的回道:“谷雪不見,谷雪不見了,快幫忙找找!”朱三少一聽谷雪不見了,也是很着急,於是一起找了起來。但是找了好一會,始終沒有谷雪身影。
說來奇怪,軍隊撤出後,烏鴉羣也飛散了,周圍突然安靜了下來。朱三少拍了拍龍潭的肩膀說道:“我們還是儘快和靜道匯合吧,谷雪可能已經跑到前面去了也說不定。”龍潭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回頭朝靜道和部隊撤離的方向跑去。
龍潭和朱三少跑了一會,就發現大部隊就在不遠處停了下來,在休整中,一個熟悉的背影,穿梭在人羣中,給受傷的士兵們做着簡單的醫治,龍潭快步跑上前,一把拉住谷雪的手,問道:“你剛纔人跑哪去了,我還以爲你跑丟了?”谷雪一臉迷惑的看着龍潭,愣了一下,回道:“剛纔我聽到靜道說走錯了方向,要往右手邊撤,我就扶着幾個傷兵往右邊撤了,我看到你們就在後面,以爲知道,當時情況又非常緊急,就沒有招呼你們…”龍潭的手緊緊的抓着谷雪的手,一臉關切的望着她,聽到谷雪如此解釋,這才知道,自己剛纔的舉動有些過激,有點不好意思。
過了片刻,龍潭才意識到自己還緊緊的拽着谷雪的手,就趕緊鬆開,兩人都不好意思的潤紅了臉。靜道見此情景,打趣道:“上次是胸,這次是手,估計要不了多久,谷雪姑娘的玉體就不剩什麼隱私地方咯,阿彌陀發,善哉,善哉!”“你這個假和尚,我叫你亂說…”龍潭不好意思的還擊道,做出要上前追打的架勢。谷雪聽言,臉更加紅了,於是就害羞的走開了,繼續幫着士兵處理傷勢。
朱三少見狀,走到龍潭耳邊說了一句:“別忘了谷雪的身份,別陷得太深,我怕你到時候不好自拔。”朱三少這些話,猶於一盆冷水,將龍潭熾熱的心瞬間給澆了個透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