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諸世紀》上出現的紅字,安陵化獨嘴角揚起一個弧度,看着天空,喃喃道:“你們也知道怕。”言罷,他的身影像是在夜空中。
夜深了,風吹在林子裡發出颯颯的聲音。
這時,一個身影從森林中逐漸出現,他竟是陽拳宗宗主。
看着趴在地上的姜成,宗主臉色微變,道:“不管你是誰,不能讓你毀了這次的計劃。”說着,孫宗主把姜成的手腳綁了起來,然後扛走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姜成方纔醒轉過來,然而映入眼簾的卻是昏暗的燈光和潮溼的稻草,身邊的石壁潮溼而悶熱,上面爬滿了青苔,而姜成此時的雙腳和雙手都被綁住了。
“怎麼回事?”姜成掙了掙,但是卻發現這些鎖鏈不是普通的鎖鏈,而是噬靈鏈,越是掙扎,它就越會吸食被捆綁者的體力。
“噠噠噠……”
沉悶的腳步聲在昏暗的小走廊裡迴盪,整個地牢裡安靜的可怕。
“醒了?”姜成的身前傳來一聲問候。
等等,這聲音怎麼這麼熟悉?姜成心裡正納罕,擡頭,卻發現眼前這人居然是孫宗主。
“孫宗主?你……怎麼回事?”姜成一臉驚訝。
然而孫宗主卻疑惑的皺了皺眉,問道:“你是誰?”
姜成先是一愣,然後一想也釋然了,畢竟已經換了身體,孫宗主不認識他也是情理之中的。
“我叫姜成。”姜成聲音低沉的說道,“你抓我到底是幹什麼?”
孫宗主的樣子顯然是很吃驚,道:“你居然……看來預言中說的人果然是你了,域外人,金蟬脫殼後,重臨天下,萬物重啓,生靈盡滅。”
“什麼鬼預言?我可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快放了我!”姜成叫道。
孫宗主搖了搖頭,道:“明日就是登基儀式,聚靈陣也準備好了,我不能讓你毀了。”
“聚靈陣?”姜成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孫宗主,“你……你的良心不會痛麼?用聚靈陣殘害他人的性命來強行提升自己的修爲!”
臉上突然出現一抹狠色,孫宗主靠前,一把刀子刺進姜成臉側的牆壁中,陰沉沉的說道:“你懂什麼!這麼多年來嘗試了那麼多次,失敗了那麼多次,一次次,一次次,在努力中失望,然後再努力,再失望!你懂那種感覺麼?”
姜成啞口無言,不是被孫宗主說的話堵住了,而是在那一刻,他發現孫宗主居然從未有過的醜陋。
“一將功成萬骨枯,爲了提升修爲,我只能這麼做!而且陽拳宗曾經也是一大宗派,我不能讓它毀在我的手裡,只要我突破了修爲,陽拳宗的地位就會扶搖直上,今後萬世子孫都會感謝我,我孫一永垂不朽!”
姜成握着拳,咬着牙,問道:“那麼……登基的那個是臨政麼?你真的打算讓那麼一個……”
“臨政?三皇子?他算什麼?”孫宗主悶哼一聲,玩弄着手裡的刀子,“臨政只不過是一顆棋子,明天,他就會永遠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姜成悶哼一聲,道:“其實我早該想到了,石小兮的身體,是你故意交出去的吧?”
孫宗主仰頭打了個哈哈,搖了搖頭,一臉惋惜的看着姜成,道:“姜成啊姜成,你還不知道她是什麼東西呢!那可是精靈的軀體,知道嗎?那可是上好的鼎爐!留給你實在是浪費!實在是暴殄天物!”
“把石小兮作爲鼎爐,那麼她……”
“要想獲得一樣東西勢必要丟棄一些東西,姜成,成大事,可不能婦人之仁。”孫宗主舔了舔匕首的刀刃,上下打量着姜成,“不過,爲了保險起見,我只能先挑斷你的手筋腳筋了。”
“你……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的?姜成,看在你曾經也是陽拳宗弟子的份上,沒要你的命,是我做出的最大的仁慈了!”說完,他揮着匕首朝着姜成走去。
昏暗的燭光下,一個高大的人影揮舞着匕首朝着他身前的一個影子刺下去,鮮血濺了一牆,劃出一條血紅色的線,接着,就是一聲慘叫。
“啊!~”
孫宗主老手顫抖着看着眼前的姜成,他頭髮散亂,雙手雙腳全是刀痕,鮮血如同泉涌一樣往外噴,噴到了孫宗主的衣服上,點出一個個的血點。
“呵……哈哈……呵呵……不是我的錯,都不是我的錯,是你逼我的,是你們逼我這麼做的……”孫宗主臉上帶着扭曲的笑容,匕首豎直的插在了地上。
“呼……呼……孫一,爲了突破修爲,你連最基本的底線都沒有了嗎?”
孫宗主扭曲的笑容依舊保留在臉上,一個個的血點映襯着他扭曲的笑容,顯得格外的詭異。
“來……來人……快來人!看住他!都給我看住他!”孫宗主走出了牢房,門口只留着兩個人看門。
一路上,孫宗主就像是夢囈般的重複着“不是我的錯,都不是我的錯,是你們逼我的”。
沉重的呼吸在寂靜的地牢中迴盪,晃動的燭光映襯出一個個晃動的影子,就像是惡鬼在巡獄一樣。
“喂,這小子喘的真瘮人啊……”
“你被挑斷手筋腳筋試試?別瞎扯了,好好看住他吧。”
“不是啊,老在這站着,我感覺後背發涼。”
“那先去喝一杯?”
“走啊!反正他手筋腳筋都斷了,跑不了!”
兩個人離開了這裡,找了張桌子便喝起酒來。
“呼……呼……”
姜成低着頭,頭髮順勢往下垂着,遮蓋着他的半邊臉,汗水順着他的臉頰滴在地上,發出“滴答”一聲的滴落聲。
眼前越來越黑,姜成感覺身體很冷,很累……真的,人類的身體果然是不如機器人的身軀……
雖然極力的剋制着睡意,但是睡意還是如同潮水一般涌來,把姜成的意識吞沒在海底。
“啊……”很痛苦,很寒冷,即便是失去了意識,姜成依舊能感受到這些,他不知道他現在在哪,也許是做了場夢,也許是在他的內心世界。
不過,他此時的感覺就像是溺水,很痛苦,很難受。
“呵呵呵……”彷彿是深海一樣的空間內傳出一陣笑聲,眼前的世界出現一圈漣漪,就像是石子落入湖水中時湖面出現的景象。
姜成感覺自己彷彿在凝視着一片深淵,而這片深淵,彷彿也在凝視着他。
一雙巨大的眼睛,一雙巨大的,赤紅色的眼睛在姜成面前睜開,赤紅,可怕而具有無上的威嚴。
“這就是你費盡心力也要拯救的人類。”那雙眼睛似乎在嘲諷他,“到頭來,他們怎麼報答的你?”
姜成不識得這個聲音,但是他卻感受到一種非同尋常的熟悉感。
“後悔嗎?”
姜成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旋即,他停住了腦袋,然後又點了點頭。
是啊,累了,真的有些累了,也許,人類就是這樣,人類是這樣的自私,這樣的……不值得拯救。
所以,人類在主宰不了神,所以,人類纔會被神主宰。
“哈哈哈!”一陣紅色的風颳起,然後,姜成感覺自己被一雙胳膊抱着,一雙赤紅色的,半透明的如同魂體般的雙臂從他身後伸來抱住了他。
“我的兄弟,你早該想透的。”那個聲音在他的耳邊迴盪,“聚靈陣,是個好東西,它,是我們的,那些生命力,也是我們的。”
是誰……這個聲音究竟是誰?姜成努力地回過頭,但是就是看不到那個人的模樣。
然後,一種穿透靈魂的感覺出現,就像是從高空墜落的那種墜落感一般深入靈魂,姜成低頭,只見那紅色的半透明手臂穿透了他的身體。
“接下來的,就交給我吧。”
……
“嗚嗚~”
一陣風在地牢裡颳起,本來正開心的喝着酒的兩個人停下了手裡的動作,醉醺醺的說道:“該死……怎麼突然颳起風了?”
然後,風吹滅了蠟燭,整個地牢陷入了黑暗之中。
“咋回事?火滅了?”
“孃的,正喝着開心!”一個人把油燈點亮了,“來,繼續喝……”
“等等等等……你你你你你……”他對面的那個人一臉恐懼的表情,臉色蒼白,嘴巴結巴的不會說話。
“咋了?見鬼了?”
“你你你你……你身後……”
那個人疑惑的回過頭去,只見一雙紅色的眼睛俯視着他,頓時,酒醒了一半。
“啊!~”
一聲慘叫在地牢之中迴盪,令人聞之心魂顫抖,這叫聲是那麼的撕心裂肺,那麼的痛苦……
叫聲只是一個瞬間,隨之,地牢裡一片死一樣的寂靜,蠟燭重新燃了起來,搖晃的油燈下,是一張酒水與血水混雜了的桌子。
桌子下,兩個人躺在地上,他們的身體如同被抽乾了一般的乾癟,表情十分的可怕。
“噠噠噠……”
地牢裡的寂靜被沉重的腳步聲打破,那聲音一點一點的,就像是死神的鐮刀擦着地面發出的聲音。
走出了地牢,外面是一片祥和,星光璀璨在深海般的夜空裡,整片星空璀璨而美麗,這一切,都倒映在地面上一個男子的眼中。
他嘴角帶着一點血跡,嘴角微微揚起,然後,赤紅的舌頭伸出舔了舔嘴角的血跡。
“君臨天下日。”赤色長髮的姜成一揮手,以他爲中心的方圓十里的草木盡數枯萎,“逆臣皆當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