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的時間,藝曉東就從一個紈絝少爺,徹底變成了一個驚弓之鳥,彷彿整個世界都不再真實,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會讓他心驚膽跳。他甚至開始懷疑,這個世界已經遺忘了自己。
藝曉東十分確定,自己並不是精神分裂,自己的記憶力雖然不算特別出色,但他還清晰的記得,這些天裡所做的一切事情。但是自己的所作所爲,在同學眼裡,卻稱另外一番場景。
就比如,上週末的時候,同年級舉辦過一場球賽,自己明明蹲在網吧裡熬戰。但是他從其他人嘴裡得知,那天他不僅參加了籃球比賽,而且還拿到了五十五分的好成績,一舉讓自己的班級獲得了最後的勝利。
直到現在,他還清晰的記得,第二天的早晨,同學們看他的眼神是那麼怪異,男生大多數都帶着敬畏的目光,而女生卻是不停的對着他拋媚眼。
若是單單一兩件事發生了錯誤,他還能通過記憶混亂搪塞過去,畢竟經常熬夜,的確會損傷記憶力。隨着他的瞭解,卻驚恐的發現,自己就像是在被人操控的木偶,那個神秘的人影總會在自己不在的時候出現。
“我說過多少次了,我根本沒有病,爲什麼你們就不願意相信我?”
清爽的陽光透過窗戶,將整個房間照的光明燦爛,屋內的佈置十分雅緻,藝曉東站在客廳裡,向着家人訴說着自己的遭遇,然而迎來的只有一片白眼。藝曉東一直認爲,《狼來了》故事裡面的孩子很傻,簡直就是一個作死的典範,直到此時,他自己卻成了那故事中的傻缺。
藝程風丟下手中的報紙,對着一臉擔憂的婦人怒道:“你自己看看,你都把他寵成什麼樣子了,在學校裡整天不務正業,就知道出去上網,現在出問題了吧!”
藝程風是藝曉東的父親,老實說這個滿臉鬍鬚的中年男人,長得並不怎麼好看,藝曉雲姐弟兩基本上都是遺傳了母親的長相。
藝曉東的母親屬於南方那種水鄉秀麗,雖然烏黑的長髮已經高高盤起,依舊透露出一絲柔美之感。被藝父訓斥,有些皺紋的手指,不安的互相搓了搓,而她眼中只有對兒子的擔憂。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你還不趕快給他看看。”
藝程風擺了擺手,然後就抱着膀子怒氣衝衝的說道:“我是搞基因工程的,不是神經科醫生,這件事我不管!”
藝曉東越聽越是氣氛,也顧不上父親在自己心裡的威望,臉紅脖子粗的喊道:“這跟我在學校有什麼關係,我雖然貪玩,但是哪一回考試,掉出年紀前十了。再說,我現在很清醒,既然你認爲我發瘋了,那我就真的瘋給你看!”
“你說什麼!有本事再給我說一遍,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藝程風猛然站起身來,瞪着一雙牛眼怒道。
就在父親的巴掌即將落到藝曉東的臉上,一個身影猛然擋在了藝曉東身前,入懷之
物一片芬芳,正是藝曉雲擋住了這一巴掌。或許是真的憤怒,藝程風這一下的確用上了十足的力道,瞬間就將藝曉雲扇倒在地。
藝程風雖然對女兒有那麼一絲愧疚,但是華夏自古以來重兒輕女的思想一直流傳至今,看着女兒袒護弟弟,怒氣更是直往腦袋上涌。轉身就要尋找趁手的傢伙,轉了一圈卻發現,藝母早已經將堅硬的物品藏在了身後,這才憤怒的又踹了一腳,躺在地上的藝曉雲。
姐姐在藝曉東的心裡,就是一塊不容任何人觸碰的逆鱗,單單小時候姐姐救過自己一命,就足以讓他感激一輩子了,任何人只要敢傷害姐姐,藝曉東都會不顧性命的上去撕扯,哪怕那個人是自己的父親!
藝程風頓時被推了個踉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依舊有些發傻,他甚至不敢相信,剛剛推了自己一把的,居然是自己平日裡最疼愛的小兒子。
“你!”
藝曉東蹲在地上,緩緩扶起披頭散髮的姐姐,瞪着一雙如同餓狼般的眼睛,咬着牙根低聲咆哮着:“你若是再敢打姐姐,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藝程風頓時被氣得渾身哆嗦,指着地上的藝曉雲咆哮道:“她的命是我救回來的,我打她怎麼了,就算我打死她,她還能有任何怨言不成?”
藝程風毆打姐姐,並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藝曉雲曾經出過一場車禍,因爲心臟被這段的肋骨刺穿,基本上是死人一個了。藝程風恰巧得到了一個來歷神秘的金屬心臟,就把這顆心臟移植給了藝曉雲,這才救活了危在旦夕的姐姐。
帶有活性化的金屬心臟,這本應該是藝程風的研究課題,甚至是他飛黃騰達的踏腳石,但是如今卻成了一場空,藝曉雲只要一天不死,金屬心臟只能是一個無稽之談的笑話。直到今日,藝程風都會盯着女兒的胸口發呆,一個瘋狂的科學家,親情的感念十分淡薄,最瘋狂的時候,他甚至想要活生生的勒死藝曉雲,然後取出她的心臟做研究,若不是被藝曉東的母親發現,或許藝曉雲早就消失在人間了。
藝曉東跟父親的關係不合,大部分都是出於這些原因,最讓藝曉東感覺悲傷的是,藝曉雲哪怕在生死之際,也沒有絲毫的反抗,整個人就像是木偶般任由父親勒住自己的脖子。
“姐,我們走,離開這個冷血無情的家庭!”藝曉東與姐姐四目相對之時,眼神竟變得溫柔無比。
“對!給我滾,你們都給我滾出去,這是老子的家,你們愛上哪上哪去!”藝程風咆哮的十分癲狂,就連同枕共眠二十幾年的妻子,眼中也露出不可思議的光芒。
藝程風這個人雖然無情,但是他卻有個最大優點,那就是從來不說謊話,哪怕當初女兒腳踏鬼門關,這個口無需言的男子,硬生生的從死神手中搶回了女兒的生命。雖然這只是一句氣話,但是既然說出口了,這個倔強的男子,就會徹底的貫徹自己的
諾言。
藝曉東走的很乾脆,扶着姐姐走出了這個從小居住的別墅,呼吸着屋外的空氣,他居然沒有絲毫的悲傷之意,反而有種徹底放鬆後的愉悅。
藝曉雲擡起頭,投來了擔憂的目光,這種表情,只有在她內心波動極大的時候纔會出現。但是藝曉雲臉上的表情,很快就平復了下來,重新換上了冷冰冰的死人臉。
藝曉東剛剛走出房屋,藝程風就後悔的拿着腦袋撞沙發,而坐在一旁的母親,卻是不停的抹着眼淚。
等到平靜下來之後,藝程風就掏出了手機,然後撥打了一個熟悉的號碼。
“喂~是康院長嗎。”
“小藝啊,怎麼突然有功夫給我這個老頭子打電話了?”
“事情是這樣的,家裡那個不爭氣的東西,剛剛帶着他姐姐離家出走了。你也知道,那小子的脾氣跟我一樣倔,如果他們跑去找你,請你務必將他們留下。過段日子,我會給您送去一罐上好的烏龍茶。”
“哼!不是他脾氣倔,是你這個又臭又硬的石頭,幹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吧。小藝啊,當年的事情,不是我不願意相信你......”
在別墅的頂樓,一個身穿黑袍的少年,就這麼看着姐弟兩亦步亦趨離開了南湖高檔別墅區。微風吹過,掀起了兜帽的邊沿,露出了一張俊美的面孔。若是將他們三人放在一起,然後在換上相同的衣服,肯定沒有人能分辨出他們之間的差別。
就在這時,三道同樣裝束的人影忽然出現在少年的身旁,他們出現的十分突兀,就像是憑空變出來的一樣,像極了島國纔有的忍者。
黑袍少年,看着姐弟兩的背影微微出神,下意識的說出一句令人心酸的話:“你真的很幸福,都是我遙不可及的夢。”
黑袍少年說完,目光彷彿透過了厚厚的水泥板,鎖定在了正在懊悔不已的父親身上,眼中沒有痛恨,只有一絲淡淡的懷念。他們姐弟兩的確欠了父親太多,父親因爲自己年輕時候的叛逆,放棄了北上的仕途之路。這些事情,都是他通過軍方纔瞭解到的,藝曉東的父親雖然瘋狂,但是歸根到底,還是自己的家人。
黑袍少年頭也不回的說道:“你去盯住他們,不要讓他到處亂說,有必要的時候,可以打斷他一條腿。”
身後的黑袍人,聞言就是抖了一下,卡迪這些天也弄明白了他們的處境,他自然知道那個花花大少,正是老大的前身,他見過狠厲的角色,卻沒有見過老大這樣,對自己也如此狠厲的人物。
出於戰場上積攢下來的威懾,卡迪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微微點頭,就忽然消失在了屋頂之上。
奧菲南特彷彿想到了什麼,有些擔憂的說道:“你不會是想......”
黑袍少年微微搖頭,輕聲說道:“我還沒有那麼傻,他要是死了,估計我也會消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