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級任務:恐嚇者。
肖亮:匿名信件恐嚇。七個月前,向溫繼祖夫婦投遞恐嚇信。五個月前,向溫繼祖夫婦投遞恐嚇信。距離:15米。成功抓捕,獎勵1屬性點,10積分。
C級任務描述向來簡單直白,並不像高級任務一般詳盡,可是也足夠宋何推斷很多東西,更何況肖亮的身份也能說明很多東西。
而溫繼祖,恰恰就是郝建國視爲良師摯友的老人!
身爲一家安保公司的保鏢,向僱主屢次投遞恐嚇信,背後的緣由,不外乎打擊競爭對手和擴大業績,雖說手段有些低劣,但只要不被查出來,就是性價比極高的方法。
可是一旦被曝光,這家安保公司分分鐘就會完蛋!
因此,這個案子宋何是絕對不會碰的,碰了就等於砸了別人的飯碗,還是安保公司,到時候報復起來,怎麼頂得住。
況且從投遞恐嚇信至今已經好幾個月,溫繼祖周圍也沒有發生什麼事情,這也足以說明並沒有針對溫繼祖的惡性事件。
不過宋何出於謹慎考慮和自己好奇心的驅使下,還是打算細細探究一下,於是他認真的思考起來。
按說剛剛這些保鏢們的表現,足以證明他們具備行業前列的專業能力,完全沒必要這麼做。
可偏偏有員工這麼做了,那麼這個員工的行爲是公司授意,還是個人行爲呢?
如果是公司授意,那自然沒什麼好說的,屬於低劣冒險的競爭行爲。
如果是個人行爲,這個肖亮這麼做的背後原因就值得研究了。
是同行公司的臥底?
還是希望公司做大做強的好員工?
宋何不得而知,心中越發好奇,對肖亮的觀察也越用心,一邊觀察一邊在心中唸叨。
站姿足夠專業,隨時準備應對突發事件。
墨鏡性能優良,可以擋住普通人的視線,同時掩蓋自己的目光。
眼神也足夠警惕,大廳裡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
西服下腰部位置彆着東西,看輪廓應該是電擊槍和塑膠紮帶。
......
仔仔細細看了兩遍,宋何發覺肖亮是真的在全心全意做安保,相比起其他保鏢來說都認真了不少,完全不像投寄恐嚇信之後該有的表現。
畢竟從正常邏輯來看,投遞恐嚇信的肖亮,是溫繼祖花重金僱傭保鏢的始作俑者,自然對於僱主僱傭自己的理由一清二楚。因此,無論他再怎麼掩飾,對安保的上心程度必然會比毫不知情的保鏢要差上少許。
可他如今的表現,說明這背後的原因遠比尋常人想象的複雜。
想到這裡,宋何眼睛隱隱發亮,心中名爲好奇的妖怪蠢蠢欲動:看來有必要動點真格了...
肖亮正站在大廳的角落,體態端正,左手輕搭右手手腕,在小腹前交叉,是極爲標準的保鏢站姿。
而隱藏在墨鏡後的眼睛,則不停地來回掃視,輕而易舉的將大廳內所有人納入視線。
畢竟他所在的位置,是大廳內視野最廣視線最好的幾個位置之一。
一般像這樣的位置並不是尋常保鏢可以佔據的,基本都會交給專業能力極強的優秀安保人員,這也從側面反映了團隊對於他能力的認可。
忽然,肖亮來回巡視的目光一定,鎖定了一張小圓桌上的一名年輕男子。
只見他左右張望片刻,衝不遠處的服務員揮揮手。待服務員走到他身邊的時候,他笑着對服務員低語幾句。不一會,一摞A4紙和幾隻筆就被服務員交到了他手中。
他要做什麼?
肖亮心中剛剛生出疑問,就見那名年輕男子笑呵呵的衝同桌衆人說了幾句話,然後就將紙筆分發給同桌的幾人。
接過紙筆的賓客表情各異,遮遮掩掩的在紙上寫了幾行字,先後擡起頭看向分發紙筆的年輕人。
只見年輕人當衆將寫有自己字跡的紙三兩下疊成一個信封模樣,遞給了身邊的一個頗具英氣的年輕女子。
女子在同桌賓客們滿含笑意的注視下接過信封,耳根略微發紅,隨手用自己摺好的信封敲了一下男子的額頭,然後遞了過去。
男子笑着接過,輕輕衝同桌賓客晃了晃,換來一片飽含善意的聲討和笑容。
緊接着,其餘人也將自己寫好的信封遞給他人,至於給誰,似乎並沒有規律,因爲有一男一女同時收到了兩封信。
看到這裡,肖亮嘴角不由微微上揚一絲,心情也被這一桌做着有趣遊戲的賓客感染,開朗了少許。
肖亮收回目光,心中不由自主的轉着念頭:現在,也就做遊戲時會寫寫信了吧,自己上一次寫信,似乎還是寫的恐嚇信...
心有所想,行爲表情自有體現!
宋何餘光始終鎖定肖亮,只見他從自己這一桌收回目光後不久,先是有些落寞的低下了頭,旋即望向溫繼祖所在的方向。然後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長長的吐出,再次低下頭,隱隱露出些許緬懷悲慼的神色,彷彿在回憶對他來說極爲重要的長輩。
緊接着,肖亮重新擡起頭,面容表情都變得極爲堅定,重新變回了一個專業而負責的保鏢。而他的目光在掠過溫繼祖所在的位置時,表情隱含歉疚,卻沒有絲毫後悔。
宋何見狀,緩緩收回目光,根據自己刻意引導後肖亮的反應,他已經大致推導出了事情的經過,心中疑問有了解答:
原來,是親厚長輩重病故去了啊...
事實也與宋何推測基本一致。
肖亮極在意的長輩因重病需要就醫,卻因爲費用的原因陷入窘境。於是不得已之下,將主意打到了身家深厚的溫繼祖身上,通過先後投寄恐嚇信,促使溫繼祖僱傭他所在的安保公司,從而爭取崗位,獲得相對豐厚的安保薪酬。
而在目的達成之後,他依舊沒能挽救長輩的生命。同時由於良心不安,始終對溫繼祖有所歉疚,也因此對於溫繼祖的安保工作尤爲上心。
想明白這些,宋何心中略有感慨,相比於舉報肖亮,也許現在他的行爲和心態,能夠好的償還他投遞恐嚇信的行爲。
而在數天內相繼遇到蔡明武與肖亮,也讓宋何對情與法多了一些思考。
要知道,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境遇和選擇,就算宋何自己處在蔡明武和肖亮的位置上,所做的選擇未必就比他們好到哪裡去。
而他如今所能做的,就是在不觸碰底線的前提下,儘量保全這些情有可原的人。
畢竟自己將來也有可能會遇到類似的情況,到那個時候,如果有一個可以理解自己的人出現,他可能就不會像蔡明武一樣墜入深淵。
在宋何心有感觸的時候,同桌的馮志輝和陳蓉在各自收到兩封信之後,頗有些不知所措,畢竟除了他們彼此,方明和劉曉敏也分別將信交給了各自的好友,只是內容大同小異,一寫早生貴子,一寫百年好合。
馮志輝有些尷尬的看着方明寫的四個字,臉色有些紅窘:“你怎麼不給宋何呢?”
“我不敢。”方明很從心很坦誠。
“你還真是直白啊。”馮志輝失笑。
至於陳蓉,在看到劉曉敏寫的百年好合四個字的時候,就紅着臉撲向了好友,此時已經笑鬧在一起。
吳雪蕊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心頭難得的輕鬆,也暗暗慶幸多虧郝建國已經結束了致辭,大廳裡一衆賓客紛紛投入到與同桌好友的交談中,對於自己這一桌的動靜並不在意。
不過當她眼角掃到宋何的時候,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他將信封遞過來畫面,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你不知道會被那麼多人看到嗎,真是個混蛋!
緊接着她又想起自己在信封中寫的東西,臉上不由浮起一絲壞笑,卻不知道自己的壞笑早已落在宋何眼中。
很快,接風宴進入了正題,一個古風樂隊登上了早已預設好的舞臺,輕柔淡雅的秦夏古典樂響起,讓溫繼祖夫妻臉上的笑容更盛了一分,顯然是郝建國特意爲兩人安排的。
整個接風宴大概持續了兩個多小時,美食酒水精緻美味,席間氣氛也是極好,直到郝建國送溫繼祖夫妻離開,宴會纔算結束,不久後賓客就各自告辭散去。
宋何所在的這一桌,三名女警早已耐不住宴會的氣氛,在郝羽清過來與三人寒暄幾句後就提議離開。宋何自無不可,馮志輝有心親近陳蓉,也跟了出來,於是一桌人只剩下了方明一人,與其待着無聊,索性便提出送衆人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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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字跡雋秀,下筆乾脆,沒有絲毫拖泥帶水。關鍵是這個感嘆號後面畫的這個表情符號,意味深長吶。”
“說人話!”
“這姑娘乾脆利落,爽朗大方,脾氣也好,不暴躁,應該還很有禮數。”
宋何看着父親拿着吳雪蕊寫給自己的信,無奈的道:“老爹呀,你這麼做不合適吧。”
“奉命而爲,奉命而爲!”宋父面色爲難的彈了彈手裡的紙,想遞還給兒子,卻又有些扛不住身旁妻子帶來的壓力,只能聳了聳肩。
宋何心中哀嘆,自己真的是太得意忘形了,竟然忘記了家裡還有兩個能完美剋制自己的人形兵器。
五分鐘前,當宋何走進家門的時候,宋母就敏銳地察覺到兒子心情極好,竟然坐在沙發上看着一張紙傻樂。
找個由頭將紙搶到手裡,卻發覺上面寫着碩大的兩個字:滾蛋。
而兩個字後面跟着兩個感嘆號和一個手繪的鬼臉表情,頗讓人莫名其妙。
宋母心頭納悶卻不着急,雖說自己看不懂,但是家裡有的是能看懂的人,張口就把老公喊到了自己身邊,於是便有了方纔的那一番對話。
“何何,是那個送你回家的漂亮女孩子寫的吧。”
宋母將A4紙遞給兒子,笑呵呵的看着宋何,眼裡的含義藏都懶得藏。
鬆了口氣的宋何連忙將紙收好,陪笑道:“我們做遊戲寫着玩的。”
“誒,媽媽沒有多問的意思。”宋母眉開眼笑:“年輕人就要多接觸的。”
宋何無奈:還不多問,你差點就讓老爹做筆跡鑑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