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遠看了一眼王霞光已無大礙,就提起戰馬刀,走出房間。
來的有五個人,年齡都頗大,最大的一個已經有六七十歲了,小的也有三四十歲,和普通人相比,他們顯得成熟穩重。見羅遠出來,儘管眼中還有些不安,但還是頗爲鎮定。
他們原本是不想來的,誰也不想面對這個殺人不眨眼的人物,卻是被別人逼過來的,當初處置王霞光一家的時候,他們是投了贊成票的,如今不得不爲此付出代價。
“你和王洪彪都是東湖市人吧?”其中一個老者開口道,臉上勉強擠出一絲和煦的笑意。
羅遠冷笑了一聲:“廢話少說,你們是過來送死的嗎?”
老者臉色不變,心中反而鬆了口氣,只要不一見面就動刀子就好,最怕就是那種殺戮成性的瘋子,一言不發就殺人。他臉上帶着笑,神態恰到好處的露出一絲恭敬,小心的斟酌着語氣道:“我們幾個是希望你不要再殺無辜,這其中可能有些誤會!”
“誤會?”羅遠冷哼一聲。他掃了衆人一眼,這羣人應該就是這個基地的投資者。
儘管他已經有些猜測這其中有些隱情,但接下來,事實的真相卻讓他吃了一驚。
“確實是有些誤會!”老者嘆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餘悸:“說起來,我們這些人和王洪彪都是朋友,有些是最近認識的,有些是很早就開始打交道,甚至有些生意往來,大家都知根知底,交情不說有多深,但至少還算得上朋友。
這個小基地也是謀劃了很久,想爲自己留個退路,原以爲很長一段時間都用不到,但沒想到很快就用到了。
搬到基地後,剛開始一切還正常,但漸漸的王洪彪就出現詭異的變化,他變得喜歡吃生肉,一開始是偷偷的吃,後面乾脆就在人前吃,他胃口越來越大,最後一天吃十幾斤肉都還不夠,神智開始不正常,有些瘋瘋癲癲,看人的眼神也變了,現在想起來才知道,這是再看食物的眼神。
我們雖然奇怪,但也沒在意。進化者的傳聞,我們也聽說過,當時我們還以爲他是想成爲進化者想瘋了,但過了一段時間,基地裡就有人失蹤,隨着時間的推移失蹤的人越來越多。
你剛剛殺死的沈少衝的父親就是其中的一個。所以人都感覺憂心忡忡,害怕成爲下一個,最後我們進行全面的排查,每個地方都裝上攝像頭,終於某一天我們在衛生間裡找到了他,當時裡面到處都是血,他正如野獸一般瘋狂的撕咬着一具屍體。
他變得力大無窮,連子彈對他也沒多少效果,等衣服被一個臨死的人撕掉後,我們才發現,他的身體一些位置已經長滿了鱗片,最後雖然把他殺死了,但我們這邊也付出了七八個生命。”
他故事講得不錯,娓娓道來。
羅遠聽到王洪彪身體長出鱗片,臉色微變,心中有些疑惑,難道是進化失敗?不過這種念頭在他腦海一閃而過,他冷冷的說道:“這就是你的解釋?”
老者嘆息一聲,不再說話。
就算老者不說,接下來羅遠也能夠猜測的到,仇恨的人們,對這對母女開始實施報復,羅遠從來不敢低估人性的黑暗。他看着這羣人,手中的刀緊了又緊,心中不時的閃過殺機。
衆人屏住呼吸,臉色陣陣的發白,心中開始不安,好些人已經悄悄地握住藏在口袋中的手槍,角落裡也出現了幾個拿槍的身影,他們顯然早已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王霞光的母親是怎麼死的?”氣氛沉默了一會,羅遠突然說道。
“也許得到了消息,沒等我們做什麼,當天晚上就自殺了!”老者嚥了咽口水,艱澀的說道。
“王霞光……”
“我們也沒碰,沈少衝性格自傲驕狂,想要她自己跪着屈服,但沒想到她這麼倔強,死也不肯屈服,我們雖然清楚這件事情,但也沒想到竟然沈少衝會做到這個地步。”作爲男人他自然知道羅遠的意思,他忙說道。
死人就怕潑再多的污水也不會辯解的,羅遠知道這其中肯定還有人蔘與,這些人也未必如說的那麼清白,但清楚了又怎麼樣,再殺幾個人?或者把這處基地的人全部殺光?
至少王霞光現在還活着,至於她的父母他根本沒見過,也沒有絲毫感情。他擺了擺手,心中疲倦道:“給我滾,趁我現在還不想殺你們。”
衆人連忙迅速的散開,心中不約而同鬆了口氣,這才發現背後早已經被溼透。
“等等!”羅遠突然道。
衆人心中一驚,差點拔腿就跑,但還是生生的忍住了,老者轉過身,強忍着恐懼,恭敬的說道:“小兄弟,如果有什麼事就儘管說,只要我們這裡有的,你都可以拿走,錢,黃金,鑽石,糧食,物資都不是問題。”
也許對普通人來說,這些東西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但對即將離開東湖市的羅遠來說,除了增添累贅之外沒什麼大用。
這次大遷徙,即便是糧食,羅遠也沒打算帶太多,如果把所有的東西都考慮進去,各種物資零零總總的加起來一輛越野車都不太夠。而且就算是城市,絕大部分地方的路都已經無法通行,到時候只能把大部分東西扔掉。
“我對這些沒興趣,王洪彪的屍體還在嗎?”羅遠問道,王洪彪身體上的那種詭異的變化,引起羅遠極大的好奇心。
老者遲疑了一下,有些欲言又止,但看了看衆人,即便他不說也有人會說,最後還是咬了咬牙道:“在的,在的,放在實驗室的冷凍櫃。”
“實驗室?”羅遠說道。
能住在這個高檔小區的人,除了一些富豪之外,很多都是東湖市的精英,除了一些名氣大的被送到政府主持的地下基地,很有一些以前默默無聞但收入頗豐的人員並沒有寫到名單上,留了下來。比如一些企業實驗部門的人員。
“帶我去看看。”羅遠沒管這些人惶恐不安的心理,說道。
裡面空空蕩蕩,實驗室設備很少,大多是一些試管,化學藥劑,大型的設備基本一個都沒有,即便羅遠這個外行人,也感覺到有些過於簡陋了。
他心中瞭然,河東市淪陷前就已經貿易中斷,大多數物資都實行管制,這種研究設備,更有錢都買不到。
實驗室空無一人,直到羅遠進來一分多鐘,纔有一個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員被人拉着畏畏縮縮的走了進來。
“王洪彪的屍體呢?”其中一個人問到。
“在……在冷凍櫃裡,我……我現在就拿出來。”白大褂結結巴巴的說道,他連忙走到冰櫃前。
羅遠注意到這個像是太平間裡冰櫃上,貼着很多的小標籤,上面寫着各種變異獸,變異蟲的名字,不過全都是一些低級生物,以他們的能力也就只能取到這些東西。
白大褂拉出其中一個櫃子,把一具被塑料袋包着的屍體就拉了出來,然後拉開塑料袋。
裡面的屍體毫無意外已經被解剖了,胸腔打開,頭部的腦殼也被去掉,露出裡面溝壑縱橫的灰白色大腦,最引起羅遠的注意的是,他的胸口,大腿以及胳膊都長滿了類似爬行動物的鱗片。這樣的冰冷的鱗片長在人類身上,看的讓他心中有些發毛。
他突然伸手觸摸了一下,一串信息出現在他的腦海。
“變異人類的屍體;”
“等級:一級變異者;”
“重量:68kg;”
“評價:他的基因在進化時在變異生物的基因影響下,發生突變,組成新的基因!”
白大褂感覺羅遠似乎對這具屍體有興趣,小心翼翼的說道:“我們發現,他的身體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異,皮膚很堅韌,一般的手術刀,根本沒用,必須要用鋸刀才能割開。毛孔閉塞,頭髮脫落,指甲變得堅硬,而且身體內部也發生了變化,胃部的絨毛變得更加密集,長度也比常人長一倍,可以想象他的消化速度很快。而且他體內竟然出現了兩個一大一小的心臟,血液流動速度是常人的一點五倍……”
羅遠慢慢的縮回手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變異人已經不算是人了,他心中有些慶幸,自己進化的時候沒有發生意外的,變成這種怪物。
羅遠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們研究這些東西幹什麼?”
白大褂臉色一僵,冷汗潺潺:“我們……是研究人類進化的奧秘,我覺得這種形態是人類進化的方向。”
羅遠不置可否,在以前,這種實驗也許稱得上是邪惡,但現在實在太正常了。在人類生存大義的支持下,不知道有多少更血腥,更無人道,更邪惡的實驗在各個實驗室中上演。和那些相比,這裡實在太和風細雨了。
…………
羅遠離開實驗室,最後抱起還在昏睡的王霞光就離開了。
這裡有舒適的生活,充沛的物資,大量乾淨的飲用水,光光糧食就可以讓這裡百餘人吃上二十年。連他都一度有種想要留在這裡不走了的念頭,但最後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羅遠見過水泥的在變異植物根系下的侵蝕下腐蝕速度,外面的別墅不到一個多月就已經搖搖欲墜,水泥地更是變成了泥土,基地雖然防禦強大但也安全不了多久。也許一年,也許還用不到半年,這片基地就會滲水坍塌。
留在這裡最後還是要離開,但那時候和現在肯定會更加危險。而且長時間安逸下,意志漸漸消磨,那時候早已沒有現在這樣的心態了。
羅遠合上鐵蓋,最後看了一眼,抱着王霞光毅然朝遠處走去。
他一路小心翼翼,避開一個個強大的變異獸,好幾次差點引發戰鬥,都被他幸運的躲過。三個小時後,他終於有驚無險的回到別墅,黃佳慧看到羅遠抱着女人回來有些驚訝,沒等她開口問,羅遠就說道:“這是我以前的同事,這次和我們一起走。”
曹琳幾人相互看了一眼,沒有說話,氣氛有些詭異。
“就是你說起的那個?”黃佳慧想起來了,她看了王霞光一眼。
羅遠點了點頭:“你去收拾一下空房間,然後煮點稀粥,她已經餓了好幾天了!”
“恩!”黃佳慧應了一聲,心中嘆了口氣,轉身走了。
她偷偷看過羅遠的短信,自從異變後,羅遠的短信也就只有這麼寥寥幾條,絕大部分都是她發過來的,她對羅遠是什麼心思,她自然是清清楚楚,看來又來了一個競爭對手,雖然羅遠好像對她沒什麼意思。
王師師嘟起小嘴,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心中大起危機感,眼睛不停的在王霞光身上轉來轉去,等黃佳慧收拾好空房間,看到羅遠把王霞光抱到牀上,脫去外套,然後細心的幫她蓋上被子,她終於藏不住心事,忍不住問道:“羅大哥,這是你什麼人啊?”
“我剛纔不是說了,這是以前的同事?”羅遠頭也不回道。
王師師嘟着小嘴,心中酸溜溜的說道:“同事又不能代表什麼!你肯定是喜歡她,不然怎麼會怎麼細心?你都已經喜歡我了,怎麼還能喜歡別人。”
羅遠對王霞光感情有些複雜,有喜歡也有感動,一個女人特別是長得還不錯的女人在背後默默的記掛着你,這種感覺實在難以用語言描述。
末世前在外貿公司上班的時候,因爲長相俊逸,氣質獨特,性格內斂中又帶着含而不露的自信,再加上工作努力勤奮。很容易吸引年輕女性的注意。當初感覺到王霞光對他有好感的時,也曾心動過,但考慮到兩人的家境的差距就開始刻意的疏遠,他不想以後寄人籬下看人臉色的生活,或者碰到被人甩出一張支票的狼狽。
但沒想到對方會這麼執着,現在這個情況羅遠都不知道怎麼面對。
他有些頭大道:“小心被佳慧聽到。”
王師師張了張口,頓時說不出話來,過了半響才壓低聲音道:“聽到就聽到,我纔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