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遠喝了口水,身體半靠在牆壁上,眼神的茫然的看着天花板,一動不動!
未來就像這黑暗的地下室,看不到一絲希望的光芒。
隨着太陽西斜,外面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幾人吃了一頓相對豐盛的晚餐,開始爲去地下基地做準備。
羅遠去外面拿車,但十幾分鍾後,他就空手的回來了,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怎麼車子不開到門口?黃佳慧一邊整理衣服一邊問道。
越野車被倒下的牆壁壓住,另一輛老爺車也不知道被誰開走了。羅遠無奈的說道:看樣子要走過去。
偷車賊真該槍斃!黃佳慧扔下衣服,恨恨的說道!
算了,反正我們也是偷來的!
那現在還能找到車嗎?
羅遠拿出一包煙,點上一支,用力地吸了一口,吐出後說道:找到了沒鑰匙,也開不了,這裡離地下基地離不遠,還是走過去吧!
也只能這樣了!她嘆了口氣,說道。
她把衣服往下壓了壓,用箱包的拉鍊拉緊,又拿出沙漠之鷹,把羅遠交給她的這些白玉色的合成子彈一一壓入彈夾,別到腰上,她遲疑了一下開口道:那還要不要帶上點糧食?
既然車都沒了,還是不要帶了,太重!羅遠搖了搖頭否決道,想了想又說道:帶上點水和壓縮餅乾吧,以免發生意外!
他轉過頭看着王師師抱着一頭一人多高的玩具熊:把這東西放下,去拿個二樓拿個揹包,把臥室和地下室保險櫃裡的糧票和金條都裝起來!
羅大哥,我……我抱得動!王師師嘟着嘴不情願的說道,這隻迪斯尼的玩具熊就放在她的臥室,比以前家裡那隻要高檔的多,她一看到就喜歡上了。
羅遠眉頭皺了皺眉,就要發火。
黃佳慧見狀連忙勸道:師師,這東西拿着路上不安全,放下吧,以後還會有的。
王師師癟了癟嘴,紅着眼睛的把玩具熊重重的放下,騰騰騰的往樓上跑去。
羅遠嘆了口氣,他知道王師師比較喜歡毛絨絨的玩具,在搬到別墅之前,她的臥室的牀上就一直放着一隻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髒不拉幾的小熊,晚上都是抱着這些東西才能安然的睡着。
有時候羅遠從凌晨練刀回來,經常會發現王師師在睡夢中無意識的哭喊。
這突如其來的末世,給王師師心理創傷,遠比看起來要嚴重的多,說到底她還是一個心智還沒完全成熟的少女,哪怕她再堅強,也無法徹底的承受各種打擊給她帶來的心理創傷。
但末世容不下絲毫的溫情脈脈,也容不下絲毫同情妥協,不適應就會淘汰,也許幾年之後再回想起來,現在的生活可能就像在天堂一樣。
他不在去想這些,走到門外看了看天色,今天正好月中,圓月當空,皎潔如雪,哪怕不用手電,也能看得清路,而遠處的炮聲,也隨着夜色漸濃,開始變得斷斷續續,頻率大爲降低。
他看了看手錶,這隻從這幢別墅裡找到的雷達表,清晰的顯示着今天正好是大年三十,晚上九點。
去年這個時候他還在出租房裡看着春節聯歡晚會,心裡還想着明天去哪裡吃飯,但今年的今天他卻在擔心如何才能活下來。世界變化之離奇,沒有人能想象的到。
他走到客廳,王師師已經走下來了,背上已經揹着一個登山包。羅遠看着有些鬧彆扭的王師師,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把那隻改造過的飛梭遞給她,道:這纔是你的同伴,也是最好最不會背叛你的同伴!
王師師握住飛梭,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見東西都收拾好了,羅遠又看了看時間,說道:地下基地開門的時間是十二點,但我擔心會發生意外,所以我們現在就過去,佳慧你拎裝衣服的箱子,那個裝食物的箱子由黃月英拿,我負責警戒,走吧!
黃月英身體不由顫抖了一下,臉色有些發白。
自從羅遠說要帶他們去地下基地,她就隱晦的感覺到羅遠偶爾看她的目光有些異樣,這種目光讓她整個下午都心神不寧,直到羅遠說出讓她拎食物的箱子時,到達了頂峰。
食物,衣服,金錢,在這個末世中每一個人心中價值都不一樣,在有權勢的人中,金錢排在第一位,因爲不愁溫飽的他們,需要追求更奢侈的生活。而處於半飢半飽普通人中,放在第一位是食物,只有食物才能讓他們活下去。
羅遠沒有權勢,可他卻是個強大的進化者,不管是糧食,還是變異獸肉只要冒險都輕易可得。就算去了地下基地,實行軍事管制,以進化者的身份,也會讓他處於上層階級,食物根本不缺,所以即便沒了這些食物,他也不會絲毫的在意。
關鍵是,這些安排到底是無意的還是刻意?但無論是怎麼樣,都已經反映出她在羅遠的心中的地位都是可有可無,可惜她到這裡的時間太短了,哪怕她表現的再好,也無法扭轉羅遠對她的壞印象。
眼看就要出發了,再不做決定就再沒機會,突然她咬了咬牙,鼓起勇氣顫聲說道:羅哥,你能不能來一下我的房間,我有事情要跟你談。
什麼事情,不能這裡說?羅遠疑惑道。
黃佳慧和王師師看了過來,那懷疑的目光,讓她額頭不禁滲出冷汗。
是關於地下基地的事情,我知道一些情況。她手緊緊地絞着衣角,手背青筋直冒。
羅遠臉色頓時嚴肅起來,他剛遷徙到河東市沒多久,沒人脈沒關係,對這裡的信息一無所知,而黃月英是本地人,一直都居住在這附近,消息比她要靈通的多,也不疑有他,對黃佳慧和王師師道:你們先等等,我去去就來。
黃月英走在前面心臟砰砰直跳,她打開的臥室門,等羅遠走進後,連忙關上門。
羅遠剛想問話,卻見黃月英蹲下身體,伸手去拉他的褲鏈。說到底她一直以來都是個安分守己的並且已經結婚女人,勾引男人顯得生澀而又直接。
你在幹什麼?羅遠後退了一步,壓低聲音低沉的說道。
羅遠殺人不眨眼的印象讓她一直記憶尤深,黃月英身體一顫,嚇的腦海一片空白:我……我……
還有什麼事情,沒有的話,我就走了?羅遠面無表情的說道。
黃月英沒想到事情會弄巧成拙,臉上瞬間失去血色,她慌亂的拉住他,語無倫次的說道:不……不要走。
羅遠看着黃月英嬌媚的臉上帶着哀求和討好,彷彿一隻受到驚嚇過度的雲雀,隨時都會癱軟在地,他心中暗歎了口氣,但還是硬起心腸道: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我們待在這裡的時間已經不短了,走吧!
黃月英不安的點了點頭,臉上勉強露出一絲討好的笑容,讓羅遠看的心中不是滋味。
沒一會,兩人一前一後的走了出來,王師師目光不停在兩人當中掃了掃去,不過兩人表情都很鎮定,以她的閱歷,自然是什麼都看不出來,只有黃佳慧臉上若有所思。
……………………
羅遠幾人走出小區,一路小心翼翼,此時外面的炮聲已經完全停了,只餘下變異獸傳來的一聲聲如汽笛般的悶吼。
頭頂不時有巨大的陰影從上方飛過,掠起一陣狂風,垃圾飛舞。兩邊的殘破的建築在皎潔的月光下投射下一片片扭曲的陰影,街道上三三兩兩的匆匆的趕路,這些人拖着行李,扛着麻袋,腳步匆忙,卻沒有一人發出聲音,整條街上帶着一種壓抑的靜謐。
不時的有一輛輛汽車從街上開過,偶爾有停了下來的,帶上幾個人,而絕大多數則頭也不回的迅馳而過。
半小時後,隨着慢慢靠近那片大工地,人羣越來越多,六車道的寬闊街面都開始擁擠起來。
一些開車過來的人,此時已經無法前進,等的急了,低聲咒罵了幾聲就走下車,從後背箱拖下一袋袋的行李。
見到這種狀況,羅遠眉頭也皺了起來。他看了看時間,不到十點,離定的十二點還有兩個小時,如果那個少尉沒說謊的話,現在還遠遠沒到地下基地打開入口的時間。
怎麼了?黃佳慧見羅遠臉色有些不太好看,走到羅遠旁邊,緊張的問道。
羅遠低聲道:現在還遠遠沒到時間,就已經有這麼多人在等了,這太不正常了。
你一直都沒說,地下基地到底能容下多少人?黃佳慧有些擔心的問道。
羅遠遲疑了一下,低頭在她耳邊輕輕的說道:三十萬!
黃佳慧捂住嘴巴,臉色蒼白,三十萬的地下基地的名額,這對全市近乎四五百萬的人來說意味着什麼?她根本不敢想象,但同情這種情緒,在末世實在太奢侈了,她很快就想到了問題所在:這絕對是應該嚴格保密的,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你是說泄密了。
希望是我猜錯了!羅遠搖了搖頭說道。
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是絕對保密的,更何況是生死攸關的事情,保密性就更低了。
良知道德,對每一個曾經生活在秩序中的人來說都是一種深入到骨髓哪怕再窮兇極惡的人也無法忽視的枷鎖。人都是社會性動物,每個人都有一些無法捨棄的人,選擇對那些早已有了名額的人來說是一種痛苦的抉擇,因爲選擇的同時也意味着放棄!
保密在這種情況下就顯得尤爲的脆弱,泄密變得順理成章。
而朋友又有朋友,親人又有親人,秘密在這樣的情況下,也就不是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