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魂魄本源
眼看着飯點已到，凌長青終於結束脩煉，起身開門，打算去海船上的膳食房裡用餐。
依舊細心地鎖好房門，留下隱秘的暗記，確認周圍沒有人窺探，然後凌長青才沿着甬道不緊不慢地離開。
沿途偶爾能看到有僕役丫鬟匆匆經過，遇上熟面孔時，凌長青也會微笑着打聲招呼。
身爲凌家的底層，大家都不容易。不過作爲有點修爲的遠支子弟，凌長青的地位還是要略微高些。
至少表面上，這些人還不會給他臉色看，至於暗地裡如何那就不好說了。
膳食房裡瀰漫着淡淡的肉食香氣。此刻已經有不少採珠人聚集，每人都端着個碩大的食盆，三五成羣地圍在一張張木桌旁邊吃邊聊。
由於採珠人的差事相當危險，兼之體力消耗巨大，因此凌家執事安排的膳食待遇方面還算過得去。
兩斤劣質靈米飯，搭配一碗不入流的妖獸肉，還有一壺普通的烈酒，可以讓採珠人混個肚皮飽。
但也只有在出海期間纔會有這樣的待遇，平時的勞作就不用想了。
當然了，對於那些出海時表現不錯的採珠人，凌家執事還是會稍微大方一點的。
譬如說今天帶回了玉晶冬華珠的那些採珠人，就可以分到兩斤稍微好點的妖獸肉，劣質靈米飯管夠，再搭配上半壺劣質靈酒。
這對於日子窘迫的採珠人而言，已經算是極爲難得的豐盛大餐了。他們平時可沒有機會吃到這樣多的靈米，更別說妖獸肉和靈酒。
此時，凌長青已經捧着一隻鐵盆，從滿臉橫肉的廚子那裡領到了屬於自己的食物，然後選了一處空着的桌子，坐下來默默咀嚼着。
靈米飯口感還算鬆軟，帶着些許靈氣。而妖獸肉則是略有些柴，烹飪處理時也不怎麼用心，所以味道不算太好。
禪心島上可耕種的田地不少，但那種風水上佳、受地氣靈脈滋養的靈田面積卻是有限，因此不可能有太多的靈米靈麥產出。
凌長青現在吃的這種劣質靈米飯，通常是那種位於靈脈邊緣區域的糧田所產出。只是略帶些靈氣，加上種子也不怎麼好，嚴格意義上講，根本夠不上靈米的標準。
不過對於廣大底層修士來說，這樣的膳食也不是想吃就能吃到的。如果自家餐桌上能夠頓頓都有這樣的東西，已經屬於混得不錯的成功人士了。
至於凌家的高層長老，以及受寵的嫡系子弟們，日常修煉都是服用各種丹藥，靈米獸肉也都是上好的品種。
隨着過來吃飯的採珠人越來越多，周圍偶爾會有羨慕的目光掃視過凌長青的身影，帶着不加掩飾的嫉妒，不甘，以及一絲絲難以察覺的惡意。
當然也有某些人的目光是羨慕、討好，人性本來就是最爲複雜多變的。
凌長青神色如常，不慌不忙地地對付着面前的食物。得益於自身神魂的持續壯大，他對於周圍人的情緒反應、感知都極爲敏銳。
恨人有，笑人無。
這同樣是人性，不會因時空世界的改變而有所變化。
“……嗯，等這次出海結束後，就想辦法去弄一門好點的功法神通修習吧？光憑這粗劣的御水訣，可沒法保證在水下的安全……”
凌長青暗自盤算着，自己前十多年艱難求生，身上根本沒有餘財。
唯有十二歲生日時，異寶紀元星宮覺醒後，這半年以來境況纔有所改觀，攢了不多的一點下品靈石，還有些許家族功勳，也不知夠不夠換一門功法神通的。
這御水訣是凌家執事發放下來的一門粗淺功法，主要是讓採珠人在水裡方便行動，呆的時間更長些，並沒有多少攻擊力。
反正對於凌家高層而言，這些家族豢養的採珠人就是工具，必要時可以當消耗品使用，死了一批再從外面招一批，自然不會給他們安排什麼太好的功法神通。
其實坊市裡並不缺乏各種功法神通典籍，從垃圾大路貨到某些宗門世家的鎮派功法都有，前提是你出得起那個價錢。
以凌長青現在的條件，也沒法奢求太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凌小哥兒……”
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傳來，凌長青擡頭看看，發現是個身板瘦削，面相略顯陰柔的年輕男子，面帶微笑，端着個飯盆走過來坐在他對面。
“陳兄。”
凌長青微微點頭，語氣平淡地應了一聲。
這位名叫陳通的男子性格奸滑，有點愛貪小便宜，已經在採珠人隊伍裡混了五六年。
由於以前和凌長青說話多一些，因此陳通總是有意無意地以他的領路人自居，逢人就說凌長青是自己帶出來的。
凌長青很是反感這傢伙的做派，現在也只是維繫着表面的和睦關係，不撕破臉而已。
陳通有些羨慕地看了看凌長青飯盆中的大塊妖獸肉，又看看自己面前的飯盆，心態難免有些不平衡。
這傢伙連續幾天都沒能尋到玉晶冬華珠，今天不僅被凌長風執事罵了一頓，還捱了鞭子，到現在後背都隱隱作痛。
“凌小哥兒，跟你說個事，”
陳通想了想，臉上堆起熱切的笑容：“我距離練氣四層的關口已經不遠了，只是還差些丹藥資源，你現在能不能借我點靈石？等我突破了，馬上就還給你！”
“……”
凌長青動作微頓，擡起眼眸打量對方一瞬，埋頭繼續吃飯。
“怎麼樣？以我們過往的交情，你應該信得過爲兄的人品吧？”
陳通笑容不減地道，在他眼中，這清秀標緻的小子最近運氣很是不錯，每天出海幾乎都不會空手而歸，想必是攢了些積蓄。
反正自己可是老資格的採珠人，以前對這小子多有照拂，讓他孝敬自己一些資源是應該的。
只要將來自己順利突破到練氣四層，在採珠人隊伍裡的地位只會更高，凌長青這小子還不得可勁兒巴結討好自己？
餐桌對面，凌長青緩緩嚥下嘴裡的米飯，聲音平靜無波：
“抱歉，最近小弟我手頭也比較緊，怕是幫不上陳兄了。”
前世的閱歷讓他明白，借錢借成仇人的例子比比皆是，無論關係多好的朋友乃至親戚都不例外，何況這傢伙和自己壓根就沒什麼交情。
以這貨的德性，他將來要是能按時還錢，凌長青就敢把自己的名字倒過來寫。
“你……”
陳通臉上的表情凝固了，有些難以置信地打量着眼前的清秀少年。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以自己的面子，向對方提這麼點小小的要求，這小子居然都會拒絕？
難道他忘記了自己當初是怎麼帶他的嗎？他怎麼就敢？！
眼見對方一陣青一陣白的臉色，凌長青心底暗暗冷笑。
“這事情，陳兄還是去找別人吧！”
凌長青淡漠地說完，繼續埋頭乾飯，再也不看對方一眼。
“凌長青，你……你很好……我記下了！”
陳通咬牙說着，狠狠盯了他一眼，端起飯盆氣沖沖地起身離開。
凌長青呵呵一笑，情知自己和這傢伙的仇算是結下了。
這種貨色就是天生的小人，雞毛蒜皮的事兒都會讓它們嫉恨一輩子。將來只要一有機會，就會像瘋狗一樣撲上來撕咬報復。
不過，凌長青可不用忌憚什麼。就在剛纔，體內的紀元星宮微微震盪，又一縷細微的神魂之力悄然匯聚而來。
凌長青現在已經知曉，凡是對自己產生惡意的傢伙，無論是人還是妖獸，其魂魄本源都會神秘地流失一小部分，經過紀元星宮的吸納轉化後，成爲他的神魂成長壯大的資糧。
這纔是凌長青的神魂力量得以持續增強的緣故，連帶着悟性都有顯著提升。
儘管這些底層修士的魂魄並不強大，損失的魂魄本源份額也非常小，可能千分之一都不到。但架不住積少成多，聚沙成塔。
天長日久之下，凌長青相信自己的神魂會強大到連築基乃至金丹修士都難以比擬的地步，包括悟性亦是如此。
神魂強大，悟性卓絕，修煉各種功法神通自然是事半功倍，突破瓶頸也會格外輕鬆。
當初弄清紀元星宮的這一神妙偉力之後，凌長青的第一反應是喜憂參半。
喜的是自己有了持續變強的途徑，憂的是想要快速壯大神魂增強悟性，就必須不停地搞事情，和儘可能多的人結下仇怨過節。
很簡單，只要嫉妒怨恨凌長青的人多了，對他產生惡意的人多了，紀元星宮能夠被動收割到的魂魄本源就會越多。
然而，這並不符合凌長青低調謹慎、猥瑣發育的苟道宗旨。
修爲實力低微，又沒有其他手段自保，若是被太多的人惦記怨恨着，遲早會死得渣都不剩。
魂魄本源，凌長青覺得自己是不可能放棄的，但又不可能刻意去招惹太多的仇家，所以這就成了一個近乎無解的難題。
所以，自己還得琢磨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