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沒問題，隨便打，我身子可硬朗着呢，只要別向我的臉招呼就行。”莊重笑道。
誰知，話音剛落，楚星霽便轉過身來，用盡全體猛地一擡右腿，正好從莊重兩腿之間撩了上去，猛地撞上了兩顆連珠彗星！
莊重的臉色登時一青，身體立刻就弓了起來，呲牙咧嘴地痛呼道：“你，你怎麼往這打啊！”
“不打臉就行，這可是你說的，這句話我原樣還給你！”楚星霽瞪了一眼莊重道。
莊重頓時有些無奈，暗道這小丫頭的報復心還真不是一般的強，也真是得虧自己這抗擊打能力還行，這要是換成了一般的男人，這一腳下去怕是下半輩子真的就得當公公了。
“好，好，打也打了，現在你總可以說了吧？”莊重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
楚星霽別過臉去，冷聲說道：“說？你想問什麼？”
莊重只好說道：“就是我剛纔的問題，既然你不想在這裡呆着，爲什麼要當僱傭兵？是業靈宮的人把你們抓過去的嗎？”
楚星霽沉默片刻，低聲說道：“這是鬼的義務，不能轉世投胎的鬼要服從地府的安排，要麼成爲地府的鬼兵、鬼官，要麼投靠業靈宮去工作。”
“所以，你不想當鬼兵，就去投靠業靈宮了？從你的角度來看，只不過是換了個地方當兵而已，其實也沒什麼區別吧？”莊重聳了聳肩說道。
“區別很大。”誰知，楚星霽忽然平靜地說道。
“哦？仔細說說看。”莊重也來了興趣。
楚星霽低頭說道：“一旦做了地府的鬼兵，就要沒日沒夜爲地府工作，實際上變成了他們的奴隸。而投靠業靈宮，就有機會在陰間自由生活。只要有陽氣，幾乎什麼東西都可以買得到。”
“確實，這麼來看的話，投靠他們的確是有不少的好處。”莊重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道。
“不過，風險也很高，”楚星霽面色陰沉地說道，“地位低下的我們無權選擇業靈宮提供的工作，有可能是做雜務工，有可能是當僱傭兵。而我們這樣的女鬼……一千個裡面，九百九十九個都成了你們這種人渣的*奴。”
莊重一皺眉頭道：“有這麼誇張？”
楚星霽點了點頭，無奈地說道：“除了新來的女鬼，其他女鬼幾乎都有過這種經歷，有的換了幾個甚至幾十個主人。聽她們說，你們這些人渣還有一個什麼等級系統，等到了一定等級的時候，就可以花高價買女奴，真是令人作嘔！”
嚯，沒想到這玩意兒升級了之後居然還有這種事。到時候一定要嘗試一下。
啊，對了，說道升級，之前在業靈宮又花了一百萬的陽氣，現在自己花了一共124萬，以他的升級規律來看，自己現在應該已經升到第二階了。
嗯，回頭一定要去見識見識。咳咳，這可不是因爲什麼不可描述的原因，只是想見見世面罷了。這種等同於人口買賣的卑劣行徑，自己怎麼可能承認呢？
“這麼說來，你也有過這種經歷了？”想到剛纔楚星霽的話，莊重便緊接着問道。
“沒有！”楚星霽斬釘截鐵地說道。
莊重撓了撓頭，隨後問道：“所以，你只是來碰碰運氣的？如果說你的主人不是我而是別的什麼人的話，現在你估計已經被人家搞的……”
“別說了！”楚星霽伸出小手握起拳來，在莊重的胸口用力地敲了一下。
莊重一反左手抓住楚星霽的小手，得意地說道：“原來如此，我現在總算是明白你這麼想死的原因了。你是因爲害怕遇到那種禽獸主人，把你一召喚出來就侵犯你，所以打算一看到情況不妙就自殺，逼迫他們把你辭退是吧？”
“這，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楚星霽忽然又補了一句，說完這句話後，她便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好像剛纔那句話根本就沒打算說出來。
莊重本能地察覺到有些貓膩，便嘿嘿一笑道：“另一方面的原因？什麼原因？”
楚星霽立刻一偏小腦袋說道：“就，就這一個原因，沒有別的，你聽錯了。”
莊重也不跟她爭，而是擡起頭來望着崖邊，感慨着說道：“哎呀，懸崖上好像風變小了，現在正是上去吹風乘涼的好機會。”
楚星霽登時一愣，氣得嬌軀直顫，最終只得冷聲道：“我只是，只是想見一個人！”
“見誰？”
“見——你管那麼多幹嘛？！”
“哎呀，懸崖……”
“我說總行了吧？！你這個人渣！千古難遇的魔鬼！”楚星霽大聲怒嗔道，氣得都快要哭了出來。
莊重嘿嘿一笑道：“早就說了，你只要配合，咱們就相安無事。作爲將軍的我，對於不配合的兵，當然要儘可能瞭解你不配合的原因。好了，說吧。”
楚星霽長嘆一聲，隨後面色陰沉地說道：“我，生前是南宋一名大將軍的女兒。”
“啥玩意兒？！你？將軍的女兒？你可別騙我了，就你？哈哈！”莊重一聽，立刻樂得大笑起來。
楚星霽又羞又惱，一朵秀足怒嗔道：“你不信算了！”
“好好好，信，信，你繼續，我保證我不笑了。”莊重只得安慰道。
好一番安慰之後，楚星霽才繼續說了下去。
楚星霽顯得更爲憂鬱，沉聲說道：“家父曾是率領萬餘宋軍對抗數萬蒙古精兵，以敵多我寡之勢拿下潼關的第一大將。父親恐怕奸臣迫害，幾次請求辭官歸田，但是都沒有被同意。父親擔心我被奸臣扣做人質，便偷偷派士兵把我保護起來。誰知那些奸臣果然想對我出手，那些士兵便連夜把我帶出臨安，把我藏了起來。”
莊重點了點頭，他沒有再像剛纔那樣開玩笑，畢竟這並不是一個適合拿來開玩笑的經歷。
楚星霽嘆息一聲，繼續說道：“只是，不久之後，蒙古人再度南侵，父親率兵回守四川，本應有所勝算，卻因奸臣私通蒙賊，讓父親孤立無援，只能選擇主動撤退。後來父親幾次辭官，終於得到皇帝的允許，我原以爲我終於能見到父親了，我原以爲……”
她一邊說着，一邊激動地顫抖起來，雙目之中也幾乎要噴出火來！
“但是！那羣私通蒙賊的狗官竟然誣陷父親通敵以謀取權財，不戰而退。又派出了一堆精兵，在父親歸鄉的路上攔住了父親，將父親，將父親就這樣毒害了！！”
說着，楚星霽又冷聲說道：“我發誓要替父親報仇，所以我女扮男裝，參軍致仕，終於是坐到了將軍的位置上。那時，我本有一機會，能夠將奸臣得而株之，只是……”
說道這裡，楚星霽的聲音又放緩了下來，低聲說道：“那時，我邂逅了一位公子，只第一眼我就被他迷住了。再加上他的父親也被奸臣害死，我們有共同語言，所以很快就成了至交。只是，礙於我是女子之身，所以我不能向他表明我的真正身份。”
楚星霽長嘆了一聲，緩緩閉上眼睛說道：“就在我決定刺殺那個狗官的前一夜，我向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他接受了我的身份，我們約定刺殺成功之後就一同遠走高飛。”
“但我沒有想到，他出賣了我。在我去刺殺他的時候，無數士兵衝了出來。我知道我已經死定了，所以我本該接受這個結果。”
緊接着，楚星霽的眼角卻淌出兩行清淚，顫抖着聲音說道：“但我卻沒有想到，直到我來到陰間苦苦等他的時候，卻從另一薄命宮女的口中聽到：他出賣我，只是爲了得到皇上和那兩個奸臣的賞識，好飛黃騰達，升官加爵，迎娶那個他早已看上的那個公主而已。”
“但你還是在等他。”莊重補充了一句。
楚星霽輕輕點了點頭，再度恢復了緘默不語的莊重。
莊重聳了聳肩，也是有些感慨地說道：“說老實話，我這人不太喜歡對別人的感情問題說三道四。他對你不感興趣，甚至爲了得到他想要的女人而出賣你。即便如此，你也還要在陰間等他，只爲了在他轉世投胎的時候能見他一面，這也確實值得欽佩了。”
就在這時，李照顏的聲音也在莊重腦海中響了起來：“這種感覺，妾身也深有體會。”
然而，就在這時，莊重卻輕笑一聲道：“不過，你癡情我不反對；但你白癡，那就大有問題了。”
“你又懂什麼？！”楚星霽揚起頭來，惡狠狠地瞪着莊重怒嗔道。
莊重輕笑一聲道：“既然你的目的是爲了得到他，那就用盡一切手段去達到這個目的。你就甘心只能看着他從奈何橋上走過去轉世投胎嗎？你就願意一直這樣當一個遊魂野鬼最後屁都得不到嗎？”
說着，莊重湊近過去，咧開嘴露出一絲獰笑道：“如果我是你，我就想方設法地得到他。誰敢攔着我，我就滅了誰；如果我沒有這個能力，那我就想辦法增強我的能力；如果我一個人的能力不夠，那我就拉一支軍隊過來！總有一天，你能站在橋頭，攔住他的靈魂，告訴全天下人——他是屬於你的！”
這番話聽得楚星霽登時一驚，神志都恍惚了一下。
一瞬間，他彷彿在莊重的身上看到了什麼，那是一種與自己相似的東西，卻又無法用語言形容出來。
但是，他們兩人所選擇的路，卻截然不同。
莊重此刻也平靜了下來，注視着楚星霽的雙眼說道：“如果話都說到了這個地步了，你還是想死，想去等他回心轉意的話，我也不攔你了——這一次，我是認真的。”
楚星霽低下了頭來，緊接着哽咽着，抽泣着，像是在自責，像是在懊悔。
“真的，真的可以嗎？”楚星霽哭着用含糊不清的聲音問道。
“當然，正如我所說的那樣。當你從這裡走出去的那一天到來時，一切都將爲你讓路。”莊重微笑着向楚星霽伸出了手說道。
楚星霽顫抖着抓住莊重的手，隨後用力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我也要，我也要奪回來……屬於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