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夜無雙對自己深情無悔,她差點沒把這心頭的事說出來。
可是說出來又得如何,夜雙無對她是好,可是扯上了皇太后,那麼誰會輸誰會贏!
親情跟愛情的賭博,她根本就一點把握都沒有。而且這些事情還沒有查出來個水落石出。她也只是對於事情有極大的懷疑而已。
想了想,納蘭蘭兒起身。
一旁的宮婢立刻上來,“貴妃,皇上吩咐過了,你須得好好安歇。”
納蘭蘭兒瞥她一眼,“我好多了,不礙事!”
“可是……”
納蘭蘭兒聲一沉,“怎麼,你還能比本宮更清楚我的情況?”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宮女也有些左右爲難,皇上只說是照顧好貴妃。
可是貴妃現在這個狀態可以出門嗎?
納蘭蘭兒軟下聲,很是疲憊,“給本宮梳妝吧,本宮要去皇太后那裡請安。”
宮女有些猶豫,可是皇太后讓她一下子就順從了,“是,貴妃。”
看着菱花鏡裡的嬌顏,納蘭蘭兒眼裡若有所思,這件事情,得儘快查明。早一步查出來,那麼早就可以擺脫這種進退兩難的痛苦。
外面日頭正好,可是她這裡卻寒涼一片。
梳妝好,鏡裡面的女人冰肌玉膚,臉色蒼白,她看了許久,拿起一邊的脣紅,給有些蒼白的脣瓣一抿。
然後起身,往太后那裡去。
過御花園,納蘭蘭兒因是皇上囑咐着好生休養,所以隊伍跟隨很多。
“你看,那便是貴妃娘娘。”御花園裡,幾個小宮女遠遠看到,躲在樹後面。
另一個伶俐的小婢子嘆道,“那麼多的隨從,貴妃娘娘真是好風光啊。”
“那可不,貴妃娘娘可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現在後位空虛,相信啊,過不了多久,她就可以登上去了。”
“不要多嘴,這宮裡誰翻身誰上位都是未知呢。”一個人不以爲然。
原先那個感嘆的人道,“真是風光啊,要是我有那樣子的福氣就好了。看來我得努力了。”
“你想得美,皇上現在可是專寵納蘭貴妃,你配嗎?而且就算沒有蘭貴妃,也輪不到你。”
“什麼嘛……”
……
納蘭蘭兒聽得那邊的少女喧鬧聲,雖然不明白她們說什麼,但是不用想也是對她的羨慕嫉妒。她嘆一口氣,想起自己也曾如這般笑顏如花的季節。
可是現在……經歷了大起大落,心境自然不同,榮華的背後必帶着權術手段與是非,可笑的是她們只看到了榮光,一旦觸碰到,便是無盡的算計與陷害。
她回頭看一眼,安靜地走向太后宮。
“蘭貴妃,您身體不適還來給太后請安,真是一片孝心啊。”
安公公大老遠看到她來了,也是笑容滿面。
納蘭蘭兒審視他的笑意,心裡卻笑意全
無,安公公可是皇太后的心腹,那麼皇太后所做的一切,眼前這個人自然是知道了個透的。
可是現在還對她笑意盈盈,城府自然深不見底。
“因爲身體不適,好些天沒有來向皇太后請安了,心裡總有些不踏實,只能再來看一看皇太后老人家,陪她解解悶。”
安公公露出一臉歉意的笑,“那蘭貴妃可是來岔了時間了,太后現在正午休未醒。蘭貴妃要不先進偏殿坐一坐吧,聽說了蘭貴妃這幾日身體不亂,太后都讓我差人問候過了。皇上也天天守着您,蘭貴妃你可是有福之人。”
納蘭蘭兒輕笑,“安公公見笑了。”
她正想開口,裡面也來一個內侍,“安公公,太后起身了,正招您呢。”
安公公笑道,“那還真是巧啊。蘭貴妃稍候片刻,我去去就來。”
納蘭蘭兒微笑,“安公公就去吧。”
看着安公公深色裙裾在消失,她笑意也淡了。
她來太后宮裡,主要就是爲了查這香味的事情,皇太后是多麼精明的人,於是把主意打到安公公的身上,沒想到還沒有開始問呢,太后就醒過來了。
不過也是不急,她今天來一這趟,總得把事情給問出來個端倪。
安公公給皇太后旁邊,“蘭貴妃來請安了。”
“哦?”皇太后臉上的皺紋一跳,有些不在意道,“讓她進來吧,外頭終究有些寒涼,她之前的身子不是不爽利嗎,省得皇帝又天天往她那裡跑。”
“是。”安公公過來喚在門外候着的納蘭蘭兒。
納蘭蘭兒倒是有些奇怪,沒想到太后竟然這麼體緒,可是一進殿,太后宮裡的香薰便撲鼻而來。
納蘭蘭兒眼底一黯,不一會兒就看到太后從內室出來。
“給太后請安。”
皇太后揮了揮手,“起來吧。你身子有恙也不用太折騰。”
納蘭蘭兒低順道,“皇太后說笑了,蘭兒喜歡皇太后這兒,這裡的香薰可香了,蘭兒回去可是帶香而歸,多好的雅事。”
皇太后擡眼,眼裡看不請情緒,只是聲音依舊是慢條斯理,“好啊,討香都討到我這殿裡來了。”
納蘭蘭兒低頭一福,“太后娘娘恕罪,愛香之人有之。臣妾當然不敢跟太后娘娘你敢來討香了。臣妾只是這段日子裡,想去學制香之法,聞到了太后宮裡的這香立刻就想着如法炮製而已。”
“哦?你還會制香?”皇太后倒有些感覺興趣。
納蘭蘭兒只是胡編了一個藉口,過了今天不想學制香也得做做樣子了。
安公公在一旁道,“貴妃娘娘,想學香是好,可是這香可不是一般人能製得出來的。”
納蘭蘭兒有些不服氣道,“安公公,那可未必。香自然是人制出來的,再怎麼跑脫,也不可能跑得了那個味。”
安公公低頭笑道,“這是西域來的奇香香料。香料可是絕無僅
有的。這舉國,也只有皇太后這一處有。”
納蘭蘭兒一聽,嚇了一大跳,“那是什麼香。”
皇太后咳一聲,“香料配方,怎麼得知?”
安公公也覺得自己說的過多了,也應喝道,“制香師前幾天過世了,所以太后這裡的香也是絕無僅有的了。”
納蘭蘭兒道,“那是蘭兒,不知天高地厚,剛剛學出來制香,就想到處賣弄,原是想讓太后高興高興。沒想到卻是班門弄斧了。”
皇太后也沒說什麼,“什麼制香你可以行擱一邊,把自己的身體養好,給皇帝生下一子半孫的纔是最緊要的事。”
納蘭蘭兒一臉羞愧,“蘭兒懂得。”
皇太后對着納蘭蘭兒道,“不要仗着自己受寵,翻身起伏是常有之事,你不是也經歷過了嗎?”
納蘭蘭兒低頭,“是,太后教訓的是。”
皇太后看她唯諾的樣子,也有些厭煩了,擺了擺手,“我這裡沒什麼事,你請完安,也回去好好養着生子了。”
納蘭蘭兒已經得到最大的消息了,自然巴不得離開。
對於這個嚴肅的老太太,她可是避而遠之。
走出了殿外,安公公就在後面送她出來。納蘭蘭兒看起來在太后好裡吃了癟,可是她依然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
安公公不是皇太后,哪裡敢冷遇了納蘭蘭兒。
“安公公不必相送了。”納蘭蘭兒還是不死心,“太后那個奇香的制香師真的不在人世了嗎?”
安公公看她還沒有死心,只得道,“真不在了,蘭貴妃也聽聽太后的勸,這些香都是下人制的。您金枝玉葉的,最要緊的是爲皇上生皇子。”
納蘭蘭兒道,“若是以後那香用光了,那太后不就沒得用了。”她想想道了,“平日裡我對太后也沒有什麼孝順的,想着爲太后做些事情,也是好的。安公公你就偷偷地勻我一些香料,讓我差人去研究,看看能不能製出來香料。”
安公公看她那麼固執,只得道,“這……”
納蘭蘭兒看到他鬆動了,只得又說,“如果我制不成功,那麼就當這事沒發生過,若是製成了,那麼太后不就高興了。求求安公公了。”
安公公想了想,這也只是舉手之勞而已,難得蘭貴妃求自己,又可以得到蘭貴妃一個人情,這樣的好事,“好吧,老奴從了貴妃就是了。”
納蘭蘭兒在一邊候着,臉上卻面無表情,這香味果然是隻有太后一個人有。
那麼事情也就更加明顯了,她納蘭家族的滅亡跟皇太后的關係是絕對有的。
當年事實的真相,到底是如何的。
她要了那香料,不是爲了去制香,而是找人查看裡面的成份。
她必然要爲納蘭家報仇,只是到時候,不知道真相會對所有人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她低頭,夜無雙,到底又會如何選擇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