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見麼?”單于逸扶着她的肩膀,輕聲問道。
“只聽着聲音就能想象到,一定是波濤澎拜,氣勢定不輸給千軍萬馬。”無月閉着眼睛,感受着海浪帶給她的無形的壓迫感,陣陣海浪撞擊礁石發出巨大的聲響,震得她耳膜都快要破裂。
“是啊。”
單于逸看着無月臉上綻放的笑容,闔上那雙咄咄逼人的眼睛,笑容也顯得純潔起來,像極了一朵肆意搖曳的蓮花,“這裡有什麼特殊的東西麼。”無月捂着心臟問道。
“沒有。怎麼了?”
“我只是覺得這裡,總有一種感覺牽引着我,好像我在這裡丟東西了。”無月說着頓了頓,向前走一步,“是很重要的東西。”
可仔細一想,又不覺得有自己的東西。
單于逸放在無月肩上的手瞬間收緊,聲音帶着顫抖,“什、麼?”
“嗯?”無月沒有聽清轉頭想要側耳聽的仔細些。
單于逸絲毫不覺得自己情緒有什麼不對,依舊執着的問道,“你剛剛說什麼?這裡有什麼?”
無月被問得一頭霧水,直覺就說道,“有我的東西,很重要的東西。”
“額……”單于逸忽然緊緊抱住自己的腦袋,雙手不停的捶打,他只覺得疼,好疼,彷彿有數百根針同時刺向自己的腦袋,腦漿四濺,血管崩裂,但是那針依舊在腦中穿梭,他受不了的彎下身子。
“怎麼了?”無月察覺到單于逸的不對勁,本能的伸手去抓,可是手到之處什麼都沒有,他明明就在這裡啊。
“單于逸,你在哪?”她轉着身子向四周喊道,可聽到的只有海浪的聲音,這種巨大的撞擊心靈的聲音,讓她有些心慌。
“單于逸!”無月又大喊了一聲,還是什麼聲音都沒有,“難道已經走了麼,怎麼都沒有打聲招呼,不是說不讓我自己行動的麼。”她一邊小聲嘀咕着,一邊小心翼翼的向前邁步。
單于逸捂着自己腦袋已經說不話了,指甲深深的掐進頭皮可還是阻擋不了一絲一毫針扎的痛,他半跪在地上,眼神已經模糊不清了,他隱約看見身邊的一片火紅在慢慢挪動,他拼盡全力也沒有觸到無月的衣服,疼痛更猛烈的襲來,讓他捂着腦袋的手用力到已經發白,他真想把腦袋就那麼捏爆。
不行,不能,這是一塊礁石,上面本就凹凸不平,無月現在看不見,很容易就會摔下去,下面是狂海如果掉下去一定會被絞成碎片的,單于逸掙扎着起身,腳步踉蹌的向無月的方向走去,他現在已經面如死灰,平時涼薄微翹的脣現在毫無血色。
無月試探着一步一步的向前走,既然單于逸不在的話,
那就只能靠自己了,從聲音判斷,下面應該就是狂海之巔了,而自己丟了的東西就在那裡面,她咬了咬脣,暗想不會有什麼危險,既然是自己的東西那就應該不會傷害自己,正這樣想着,右腳忽然一閃身體失去了平衡,又被風猛的一頂毫無預兆的身體就開始墜落,失重感涌上心頭。
無月覺得耳旁的氣流刺得皮膚生疼,已經分不清哪裡是風聲哪裡是浪聲,只是一大片噪雜的聲音充斥在耳朵裡,她看不到現在什麼情況只能用耳朵考量什麼時候落入海中,好讓她有反應自救的時間,可是,太快了!速度太快她真的聽不清。
“抱緊我。”單于逸的聲音忽然衝進無月的耳朵,無月下意識的伸手,就被拉進一個溫暖的懷抱,又是那股淡淡的曼陀羅香氣。
單于逸快速抽出鞋子裡的匕首,狠狠的刺入礁石,玄鐵劃過礁石的刺耳聲持續了好久,無月微微顰眉,她能感覺到匕首劃破礁石時,破開的碎石狠狠的打在自己臉上。
剛纔單于逸分明用了很大力氣,怎麼可能還向下滑的這麼遠,而且碎石還這麼多,難道他失手了?一刀沒有刺到頭?
劃了幾百米之後,終於停下了,無月感覺到自己腰上那隻手有些顫抖,“你怎麼了,是不是……”
沒等她說完單于逸就打斷她,聲音虛弱的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你沒,事吧。”
“你怎麼了!”聽到他的聲音,在結合剛纔的事,就是傻子也能聽出不對勁。
“抓着匕首……”單于逸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吃力的說道。
無月的表情更焦躁了,“到底怎麼了。”
單于逸感覺自己神志快要渙散了,他手抖得越來越厲害,拼盡全力大喝了聲,“抓着匕首!”
無月聽到一聲大喝之後瞬間感覺什麼都聽不到了,連忙睜開眼睛一看,面前的人還是單于逸麼,蒼白如紙的面龐,乾裂沒有血色的脣,混沌不清的眼睛,這還是他麼,“你……”她的嘴張了張,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該說痛不痛,還是怎麼了……或者說一句你沒事吧。
還是,我好疼……
單于逸動了動嘴想說出一句我沒事,可是力量已經耗盡了,他真的……撐不住了,腦袋裡又一陣激烈的疼痛在碰撞他的神經,導致他的全身開始慢慢抽搐。
手慢慢脫離匕首,他的眼神盡是歇斯底里的絕望,無月可以看出他眼神裡的東西。
他在說,無月,抓着匕首,鬆開我!
無月淺淺一笑,“傻瓜。”
然後兩人齊齊滑落,無月就那麼看着那張蒼白頹廢的臉,看着他眼底涌動的詫異,“我不是讓你抓着匕首麼。”原
本是責備的語氣,卻滿是心疼。
“你讓我抓我就抓啊。”無月輕靈一笑,倨傲的看着他說道。
“你……”
“吸氣。”
然後就聽到一聲重重的落水聲,黑與白的水花濺起老高。
單于逸的力氣早就耗盡了,他頭痛劇烈,那猛烈的衝擊力像是要把他衝散一般,他根本沒有多餘的力量去做些什麼了,這該死的頭疼,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他意識模糊之際,感覺有一雙溫柔的人緊緊的抱着他阻止他的下沉,然後周圍嗆人的壓迫着他的海水不見了,轉而新鮮的空氣猛地灌入肺部讓他忍不住咳嗽起來。
無月結好避水罩趕緊給他拍背,幸虧現在自己是看得見,要不然他可就被嗆死了,看着他蒼白無色的臉,無月的眉頭又皺起來,她聽不到自己說話就不知道自己發出的聲音對不對,只能慢慢的問道,“你……怎麼了?”
單于逸用力睜眼看她,只能看到一抹血色在她眼前晃動,明明連五官都看不清,可還是努力的朝那抹身影露出笑容。
“都什麼……時候,你還笑……個屁啊!是不是疼的,厲害?”無月結結巴巴的才把話說完。
單于逸用力抑制着疼痛,忽略那針扎的感覺,坐起身,“怎麼可能,我逗你的。”
無月挑眉看着他,“拿我當傻子啊,對我也不說實話麼。”然後又添了句,“我可最討厭別人騙我了。”
“……”單于逸的嘴脣乾澀的抿了抿,緩緩開口說道,“我一來這裡就覺得頭部一陣撕裂的疼,像是以前來過一般,可是一想就會更疼,像是什麼在我腦袋裡排斥着。”
“你有被封印的記憶麼,這聽着好像是你被封印的記憶在這裡找到了共鳴。”
“不是的。”單于逸強迫自己去適應越來越疼的腦袋,牙關都快被咬碎了。
“你怎麼這麼肯定。”話才說完就看到單于逸的表情,又問道,“是不是很疼。”
“沒事。”單于逸說道。
無月捏了捏他的腮幫子,“你和我裝個什麼勁,怎麼越來越矯情了。”然後搓了搓自己的手繼續說,“看來還是讓我給你緩解一下疼痛吧。”
單于逸正要拒絕就聽到無月散漫的聲音又說道,“你要拒絕?那一會我看不見了,你又疼的要死,我們可就都沒有活頭了。”
然後就感覺到自己體內涌入一股陌生的力量,似乎不是六界的力量,是種很陌生很奇怪的力量,只這麼一會的時間,他的頭就好了許多,眼睛也清晰了許多,他睜開眼看着眼前的女子。
雙眸微闔,頭髮無風自動,而且……紅光乍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