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昭容雖然沒生過孩子,但是畢竟較芙婕妤和潔婕妤二人年長几歲,再加上當初惠妃生靜馨公主的時候她是在場的,所以對現在這番情景心裡又幾分猜測,但是又覺得這太匪夷所思了,一時之間驚疑不定。
而潔婕妤畢竟是三人之中年紀最小,又沒見過生子,所以臉上倒是恰到好處地顯出幾分疑惑害怕。
而芙婕妤自然也是疑惑更多,於是就問道:“皇上,皇后娘娘怎麼了?”
周軒昶看向她,道:“愛嬪無需擔心,皇后這是要生子了。”
要……要生子了?
芙婕妤不可置信地大聲道:“什麼?她懷孕了?這怎麼可能?”
趙公公垂首站在一旁,擡頭看了一眼芙婕妤驚訝的樣子,撇了撇嘴,這芙婕妤和太后還真是親姑侄,這反應基本是一樣的,連說得話都一樣!
周軒昶揚了揚眉,一臉疑惑,目光在卓太后和芙婕妤二人間來回徘徊,道:“怎麼愛嬪和方纔太后的反應竟是一樣的?似乎……”沉吟了一下,“似乎覺得皇后不可能懷孕似的,難道是有什麼事孤不知道的嗎?”
這狀似無意的一句話,讓卓太后臉色一變,忙笑着道:“這丫頭,一定是太過驚訝的了,這麼久沒見皇后,卻沒想到皇后都要有孩子了,莫說她了,方纔哀家也是十分詫異,這才順口說了那麼一句,並無其他意思,你啊,是太擔心皇后了,這纔想多了吧?”嗔了他一眼,便對着有點手足無措的芙婕妤道:“哀家方纔說的沒錯吧?”
芙婕妤還沒從這一連串的驚嚇中回過神來,聽到卓太后的問話,愣愣地看着她,接收到她那滿含警告的眼神,一個激靈便回過神了,忙點頭道:“真是,正如方纔太后所說,嬪妾是太過驚訝纔會隨口那麼一說,畢竟這些日子嬪妾也從未聽過皇后娘娘已經身懷有孕的事情,冷不丁地告訴嬪妾皇后娘娘要生了,嬪妾這纔有所失態了,還請皇上和太后恕罪。”
周軒昶臉上並無任何不悅,擡了擡手,道:“原也不是什麼大事,愛嬪不用如此自責,起來吧。”
“諾,謝皇上!”芙婕妤柔聲道。
王昭容雖說已經猜到姌卿可能是要生了,但是猜測是一回事,當得到答案後,還是忍不住吃了一驚,“皇后生子那可真是喜事一件呢,臣妾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潔婕妤和芙婕妤也跟着行禮,道:“嬪妾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這恭賀之詞,倒是讓周軒昶臉上多了絲笑意,道:“你們有心了,起來吧。”
“諾,謝皇上!”
王昭容見周軒昶方纔對自己投來的那溫柔的目光,心中一喜,暗道這個法子果然有效,便打算再接再厲,只聽她道:“皇后娘娘對人一向寬厚,又對臣妾有恩,照理說皇后娘娘懷孕之時臣妾就應該來道喜的,之時卻到現在才得知,只能等皇后娘娘順利產下小皇子後,臣妾再行道喜了。”
“愛妃有這份心就夠了,皇后知道定是十分高興的。”
王昭容見此心中更加歡喜,“皇上謬讚了,只是臣妾有一事不明,皇后娘娘懷喜乃是天大的喜事,爲何不公佈於衆,好讓衆姐妹爲之一樂呢?”
這次沒等周軒昶開口,卻被卓太后不耐的聲音打斷:“現在問這些有什麼用?只要皇后順利產下皇子便可,你沒看現在大家都在焦急等這呢嗎?有什麼問題等到孩子生下再問!”
卓太后原本就心情一陣憋屈,在聽這王昭容這矯揉造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終究是忍不住了,便開口訓斥了,卻忘了這個問題她不久之前卻是也問過一遍的。
王昭容被卓太后當中訓斥,深覺面上無光,委屈得看向周軒昶,卻見周軒昶的目光又轉向房門出,更覺得尷尬,便老老實實地退在一旁。
這時候那房門突然被打開,衆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卻只見薰兒端着一盆血水匆匆走了出來,周軒昶叫住她問道:“皇后如何了?”
薰兒匆匆行了一禮,道:“回皇上,娘娘還好,讓奴婢出來告訴您,請您放心。”
“孤知道了,你去忙吧。”周軒昶心裡鬆了一口氣,擺了擺手。
薰兒又對太后和潔婕妤幾人行了一禮,便退了下去。
卓太后坐在那裡,垂眸深思着,姌卿產子這全在她意料之外,她記得很清楚,杜若慈早就給姌卿下了毒,讓她這輩子都無法生育,可現在她就要生了,事實擺在面前,容不得自己在做它想。
從一開始姌卿就不在她要扶持的人選之內,無論她的性格還有身份,雖然之前有段時間她有動搖糾結過,但是想到姌卿身上的變數太多,便放棄了,好不容易確定了扶持潔婕妤,且現在初具成效,卻偏偏在這個時候姌卿要生了,這便是將她整盤棋局都打亂了!
事情發生到這種地步,若是想讓這件事對她不造成任何影響,那隻能讓姌卿和孩子只保一個,或者,一屍兩命!原本女子產子就是和閻王爺隔了一層紗,若是這時候出了什麼意外,是最不會讓人有所懷疑的了!
但是現在她在外面,而且整個鳳棲殿裡早就沒有了她的人,叫她如何下手?無論如何,她都要進去一趟才行!
打定好主意,卓太后便滿含擔憂地起身,道:“聽着皇后這麼叫,哀家着實不放心,不行,哀家還是進去看看吧!”
卓太后剛向前走了一步,周軒昶便起身扶住了她,道:“母后擔心皇后,孤知道,只是您身子一向不好,實在不適合去那裡,若是母后擔心,大可叫您的貼身奴婢去看看。”接着就在卓太后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指着劉嬤嬤道:“你且進去看看,有什麼情況及時出來稟告。”
劉嬤嬤忍着悸動的心情,行禮回道:“諾,奴婢這就去。”
說着就要進去,卻突然被卓太后叫住,“慢着!”
劉嬤嬤聞言動作一僵,瞟了一眼那緊閉的房門,儘管心中萬分不捨,何時停下腳步,等着卓太后的吩咐。
卓太后淡淡得瞥了一眼劉嬤嬤,接着對周軒昶道:“哀家知道皇帝孝順,既然皇帝這麼說,那便派尤嬤嬤進去吧,劉嬤嬤最近精神有點恍惚,哀家擔心進去後會越幫越忙。”
說着就準備讓尤嬤嬤進去,卻聽周軒昶道:“怎麼,母后竟是不知嗎?”
不知,不知什麼?
卓太后心中疑惑,便問道:“皇帝在說什麼,哀家不明。”
周軒昶一臉詫異,道:“您身邊的這個劉嬤嬤是生過孩子的,所以孤纔會讓她進去看看,畢竟她有經驗,進去看也更爲穩妥。”
“什麼?”卓太后心中大駭。
“原來母后當真不知啊,孤也是聽皇后說的,之前母后派劉嬤嬤來鳳棲殿教導其他宮女泡茶,皇后和劉嬤嬤聊過幾句,劉嬤嬤說她曾有一個女兒,只是失散多年。”
卓太后聞言便忍不住怒瞪向劉嬤嬤,卻看到她低垂着頭,看來她是真的這麼說過了?
壓下心中的怒火,道:“原來是這樣,哀家沒想到她居然連這件事都和皇后說,當真是沒規沒距!”
“奴婢知罪,請太后恕罪。”劉嬤嬤聞言忙誠惶誠恐地跪了下來。
“母后也不用爲此事而惱,皇后當時問她,她一個下人也沒理由不回答,不過皇后說過,和這劉嬤嬤投緣,再加上曾經生過孩子,所以孤才下想着讓她進去更爲穩妥,也免得母后在這裡着急,不是嗎?”
卓太后僵硬一笑,道:“如此,那就聽皇上的吧。”
周軒昶笑着點點頭,對劉嬤嬤吩咐道:“你進去吧。”
“諾!奴婢遵旨!”劉嬤嬤如臨大赦,起身後就快步走了進去。
今晚的意外着實太多,卓太后咬緊了牙,纔沒讓自己再次失態,現在看來想讓姌卿在生產的時候遭逢什麼變故是不太可能了,只希望此次剩下的是個公主。
而這個想法不光是卓太后一人,便是芙婕妤和王昭容也是這麼想的,若是這一胎是皇子的話,那姌卿的的後位算是穩妥了,那她們以後想扳倒她都更加是難上加難了!
就在這時候,那硃紅的大門內卻突然響起了一陣響亮的嬰兒啼哭聲。
周軒昶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下顎微微繃緊,雙眸亮如星辰,可見其激動的心情,而因他背對着卓太后幾人,所以他們並未發現,並且她們現在的心思也是在那剩下的孩子身上。
就在衆人期盼的目光中,那硃紅色的房門終於打開,只見穩婆滿面笑容的抱着一個小嬰兒進來了。
卓太后幾人看到穩婆那笑容,只覺太過刺眼,但是也在心中安慰着自己,穩婆如此高興也不一定就說明那是個皇子,即便是個公主,她一個穩婆也應該喜氣洋洋的纔是!
只見穩婆走到周軒昶面前,笑着賀喜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皇后娘娘爲您生了一個小皇子,母子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