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一片黑暗,讓姌卿一時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直到感受到身後的溫熱,記憶才逐漸回籠。
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這麼想着,突然覺得有點口渴,於是便想起身,可肩膀剛離開牀榻,腰間的大手就猛地一壓,接着又被捲進了溫暖的懷抱中。
只聽頭頂響起沙啞磁性的嗓音:“天還沒亮,怎麼不多睡會兒?”
姌卿眨了眨眼,道:“我渴了。”
撫着她柔滑雪背的大手一頓,隨即輕笑了一下,聲音中含着寵溺地溫柔,道:“你躺好,我去給你倒茶。”說着就掀被下牀,卻也不着人點燈,很快就將倒好一盞茶遞了過來。
姌卿很是詫異,道:“爲何不讓他們掌燈,萬一磕着碰着怎麼辦?”
“先把茶喝了再說。”看着姌卿將茶喝完,才接過來,直接將空了的茶盞放回去,便重新回來,攬着姌卿躺了下來。
姌卿舒服的窩在他懷裡,繼續方纔的話題。
“你方纔爲什麼不把燈點上呢?”想想又覺得不對,“適才那麼黑,你倒是走得很順暢,彷彿能看得清周遭有什麼似的?”
“你倒是觀察入微。”輕颳了一下她的翹鼻,“那是我學武的時候,師父曾將我的眼睛用布條封住,然後讓我在一片黑暗中習武。”
“這是爲何?”
“因爲師父說過,將來深陷何種險境不得而知,不一定每次我在遇到襲擊的時候周遭都是一片光明,萬一深陷黑暗之地,又無照明之物,若是自己不能學會在黑暗中行動自如、反應靈敏的話,豈不是隻能等死?”
“你師父倒是想得周全,那時候,你定然吃了不少苦吧?”
墨眉一樣,撫了撫她的臉,笑道:“卿卿這是在心疼爲夫嗎?”
“啪!”姌卿沒好氣的拍開他的手,斜睨了他一眼,“錯,我倒覺得這樣挺好,你們這些皇子自小錦衣玉食,不吃點苦,如何能成器?所以說你這個師父當真是個高人,知道如何教導你最好。”
“嘖,當真是最毒婦人心!”周軒昶咬了她的鼻子一下,聽到她倒抽了一口氣,才滿意的鬆開口,想着白日裡卓太后說得話,笑容一收,擡起她的臉,俊眸亮如星輝,“卿卿,相信我,無論何時,我總會護你們母子周全的。”
“嗯?”突然這麼鄭重其事,讓姌卿有點莫名其妙,不過馬上想起了白日裡卓太后最後的那一句話,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姌卿就是能感受到周軒昶的緊張不安,眼波流轉,滿是狡黠,歪着頭,清冷的聲音中帶着一絲迷茫,“我也想相信你,但是,世事無常,原本就很難有一成不變的事情,更何況你是皇上,很多時候,你要顧慮的太多。”
周軒昶沒看到她眼中閃爍的頑皮,只當姌卿是真得被卓太后那句話給擾亂了心神,再次對自己產生了懷疑,不由得緊張了起來,讓姌卿靠在自己懷裡,柔聲道:“我是皇上,也是你的夫君,我能做到無愧於大錦子民,也定然不會有負於你!總有一日,你會相信的。”
原本以爲姌卿會說些什麼,可他等到的始終是一片靜默,剛想問什麼,可全發覺自己掌下的細嫩的肩膀微微顫抖着,周軒昶第一反應便是姌卿哭了,剛想出聲安慰,卻聽到身前的人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擡起胸前的小腦袋,笑罵道:“你這丫頭,居然敢戲弄夫君了?”
姌卿眨着眼睛,忍着笑,一本正經地道:“這可不能怪我,是你方纔說的,你自小就被你師父嚴加訓練,已經可以在黑暗中來去自如,我便想着,你定然是能在黑暗中看清所有的一切,卻沒想到你方纔竟是吹牛的,這麼明顯的謊話你既沒有聽出也沒有看出,你好歹也是一國之君,說話的時候還是要思慮清楚的好。”說着還拍了拍她的肩,頗爲語重心長的樣子。
周軒昶瞧着笑得不能自已的小女人,揚脣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卻是有幾分陰險的。
“看來卿卿對我說得話很是懷疑,竟然如此,那我會身體力行的告訴卿卿,我方纔究竟有沒有吹牛。”說着便一個翻身,徹底將那惱人的笑聲含進了嘴裡。
外面明月依然高掛在,夜,依然漫長着……
——
接下來的日子很是平靜,可這個平靜卻沒維持多久,就發生了一件令人瞠目結舌的事情。
卓丞相在自己府中走下階梯的時候,居然不慎從階梯上跌落,好巧不巧的,腿正好撞上階梯下的石像上,周軒昶得到這個消息後,及時派了太醫過來,雖說最後保住了性命,但因爲腿上傷得太重,以後再也不能走動了,除此之外,更令人吃驚的是,太醫居然還查出卓丞相中了毒,周軒昶聞此大怒,下令徹查,卻在卓丞相書房的香爐裡發現了端倪,原來是每日在書房裡燃着的香裡被下了毒,此毒毒性倒是不強,所以不宜發現,但若是長久聞此香,遲早會毒發身亡,而下毒者不是別人,居然是卓丞相的兒媳杜元香,杜元香見東窗事發,內心害怕,竟是自縊了!而杜元香的侍女綠蘿擔心被牽連,便直接招供,說是卓倫不滿卓丞相偏心五少爺,才指示杜元香下毒毒害卓丞相,只要卓丞相死了,卓家的一切才能全歸他所有,卓倫自然是反駁,但是官兵卻在他的房中發現了卓丞相所中的毒粉,且在此之前,一直對杜元香十分冷淡的卓倫突然一反常態,經常來杜元香的院子,這一切似乎都應證了綠蘿的證詞,當下,周軒昶便下令將卓倫打入天牢,聽候發落。
也不知該說卓丞相是幸運還是倒黴,若不是此次摔倒,怕是卓丞相到毒發的時候纔會發現,只是那時候卻已經晚了。
不過卓丞相終究是年事已高,先是摔成了重傷,又中了毒,這番折騰,終究是將身子拖垮了,他現在連日常起居都成了問題,又如何能協助周軒昶處理朝政?
而這時候姌卿卻突然跪求周軒昶免了卓丞相的官職,准許他能夠安心養病,頤養天年,其實不用姌卿說,以卓丞相現在的情況也着實不宜再勞累國事,不過周軒昶感念卓丞相效忠朝廷多年,雖準了姌卿的請求,但是卻厚賞了卓丞相,並准許卓丞相及其家人可以一直住在丞相府,只不過卻沒有了任何實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