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四郎這是在吃醋嗎?
“先將她捆起來!”景軒嘶啞着嗓子下令,“去請沈惠人和我父王!”
“朱景軒,你敢!”閻輕絡對景軒怒目相視。
“放肆!竟敢直呼世子殿下名諱!”侍衛長拿着刀鞘在閻輕絡背上擊了一下,瞬間痛得閻輕絡要飆淚了。
“朱景軒,你個混蛋!我不會放過你的!”閻輕絡內心的小火苗越演愈烈,怒火幾乎要將她吞沒。“以多欺少,算什麼英雄好漢?你有本事跟我單挑啊!”
景軒本來就因爲發燒頭痛,又被閻輕絡敲了幾回腦袋,現在又被她這麼一叫喊,頓時覺得頭痛欲裂。“來人,將她的嘴封上。”
景軒一聲令下,馬上有侍衛拿着不知從哪裡拾起來的布條,一把綁到閻輕絡的嘴上。
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竄入閻輕絡的口鼻,幾乎令她暈眩。
閻輕絡被人五花大綁,又被封住嘴,只能目光含恨地怒瞪着景軒。
朱鄞禎收到通傳,立馬放下手頭的事,飛奔過來。
一進營帳,看到面色潮紅,病怏怏地躺在榻上的景軒,朱鄞禎的眸子危險地一沉。
看到跪倒在地上,被五花大綁的閻輕絡,朱鄞禎的眼眸更陰鷙了。他大手一揮,命展陽去請慧智大師。
沈夢璐三番兩次與閻翀翊私下見面,朱鄞禎本來就對閻門心有芥蒂,如今人又動到他兒子頭上,朱鄞禎決定好好教訓教訓閻門。
姍姍來遲的沈夢璐趕到的時候,慧智大師和閻翀翊也已經到了,三人在營帳門口碰到。
慧智大師一看沈夢璐不在帳中,心裡咯噔了一下,知道事情大條了。
沈夢璐得知是朱鄞禎派人請慧智大師過來的,心中也暗叫不妙。
三人心照不宣地對望一眼,面上不約而同地爬上擔心。閻輕絡那小丫頭估計是闖下大禍了!
一進營帳,看到被五花大綁的閻輕絡,三人又是一驚。再看到景軒毫無生氣的模樣,慧智大師和閻翀翊兩顆心更是直直往下墜去。
沈夢璐看了一眼臉色鐵青的朱鄞禎,默默嘆了口氣,知道這閻輕絡肯定又是作死地招惹景軒去了。
真是不怕死的小丫頭啊!想當初,景軒落水,朱鄞禎都差點要將他們沈家滅門。這一次朱鄞禎大動干戈將慧智大師招了來,分明是算賬的節奏!
閻輕絡看到沈夢璐,慧智大師和閻翀翊三人,嗚嗚掙扎了兩下,豆大的淚珠,委屈地掉落下來。
慧智大師心中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可謂是恨鐵不成鋼。耳提面命多少次,讓她不要跟皇家的人扯上關係,這丫頭就是不肯聽!這下可好,直接撞槍口了!
可是看着閻輕絡委屈的模樣,慧智心裡又心疼得不行。
百般無奈,慧智大師只能默默嘆了口氣,自認倒黴,然後恭敬地對朱鄞禎行了個禮。“老衲見過王爺!”
閻翀翊看到自家妹妹被人捆得跟糉子似的,心裡也不好受,不過捆她的是沐王爺,他也只能暗暗嘆氣,跟着慧智大師行了禮。
朱鄞禎壓迫性的視線越過慧智大師,直直落到閻翀翊臉上。
看到閻翀翊比他年輕,甚至比他俊秀的白淨面孔,朱鄞禎只覺得心頭的怒氣更熾熱了。
剛剛三人進來時,沈夢璐與閻翀翊站在一起,活脫脫一副俊男美女,神仙眷侶的畫面,讓朱鄞禎心中直接給閻翀翊畫了個叉叉。他恨不能再點擊一下叉叉,就讓閻翀翊永恆消失不見。
“慧智大師,這是你帶來的人,如今她犯了事,大師說說,本王該如何處置纔好?”朱鄞禎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阿彌陀佛!不知頑徒做錯了何事,竟讓王爺如此生氣?”慧智大師知道閻輕絡肯定是傷到了景軒世子,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明知故問,並暗暗祈禱閻輕絡下手沒有太重。
“大師,這小沙彌擅闖女子營帳,這是一錯。對世子出言不遜,並打傷本王的世子,這是二錯。大師是得道高僧,你門下的弟子觸犯戒律,犯下大錯,以大師之見,應當如何處置?”朱鄞禎不戳穿慧智大師的明知故問,他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扣着桌子,悠閒地等着慧智大師給出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慧智大師暗暗叫苦,這朱鄞禎擺明了是挖個坑等着他們自動跳進去!
閻輕絡是個女子,壓根就沒有擅闖女子營帳的說法,可是他又不能自投羅網說出閻輕絡的身份。至於對景軒出言不遜,好吧,這個慧智大師無可辯駁,因爲他相信閻輕絡絕對會這麼做的。可是打傷……
慧智大師望了望景軒,從他臉色判斷,就知道這小世子是受涼發燒了,可朱鄞禎硬是給說成了是閻輕絡打傷他的……慧智大師陷入爲難之中,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作答。
“老衲教徒無方,實在慚愧!還望王爺念在小徒年幼的份上,高擡貴手,從輕發落。”無奈之下,慧智大師只好低頭認錯,低聲求情。
“大師此言差矣,小師父年紀小,不懂事,本王可以寬恕。不過護國寺乃是天下寺院的翹楚,是我大明的模範廟宇。護國寺向來戒律森嚴,上至主持大師,下至掃地小僧,個個都潔身自好,謹守寺規。大師愛惜弟子,有悲天憫人之心本是無可厚非,不過,這位小師父,今日連破兩戒,大師都不嚴加管教,這傳了出去,恐怕毀掉的不只是大師的清譽,還有護國寺的清譽!”朱鄞禎不給慧智大師退路,直接把話給說重了。
閻輕絡見朱鄞禎拿佛門戒律來約束自己師祖,將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口中嗚嗚喊着,眼裡迸射出怨恨的目光。她一不是男人,二不是和尚,犯了哪門子戒了?誣陷!這是赤luo裸的誣陷!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慧智大師往前走了兩步,不着痕跡地擋住閻輕絡的目光,不讓朱鄞禎看到她眼裡的放肆,心中又是一陣叫苦。小祖宗哎,事情已經夠麻煩了,你就別再鬧了!成不?
“大師,正因爲佛祖慈悲,弟子才更應該懂得受戒清修,可護國寺竟出了這樣冥頑不靈的弟子,本王深感痛心。”朱鄞禎步步緊逼,做出痛心疾首的姿態。
慧智大師額頭上的冷汗都被朱鄞禎逼出來了。他這是要追究到底的意思?!
沈夢璐聽到這裡完全明白了,這朱鄞禎就是存心的。他明明知道閻輕絡是假和尚,還一口一口佛門戒律來壓慧智大師,根本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他就是想找個由頭,好好治治閻輕絡,或者說只想治治閻門的人。
看着狼狽的閻輕絡,再看看語塞的慧智大師,沈夢璐覺得她不能再袖手旁觀下去了。“王爺,世子要緊,你與其浪費時間討論怎麼處置這個小師父,還不如先醫治世子殿下。”
聞言,閻翀翊朝沈夢璐投去感激的一瞥,沈夢璐回以淺淺的一笑。
朱鄞禎眼神一暗,目光陰鷙地看着二人的互動,心中的妒火熊熊燃燒起來。
“醫治景軒固然重要,可懲治惡徒一樣必要。幸而今日在這營賬之中的是景軒,萬一是夢兒你,又該如何?”朱鄞禎打定主意逼死人不償命。今日要麼是慧智大師自己暴露身份,要麼是好好教訓一下不知好歹的閻輕絡。
“慧智大師,本王還等着你的回答。”朱鄞禎凌利的眼神,極具壓迫性地射向慧智大師。
慧智大師心頭一沉,知道閻輕絡今日難逃一劫。只好上前一步,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阿彌陀佛!王爺,老衲教徒無方,此乃老衲的罪孽。比起小徒的過錯,老衲更加罪孽深重。老衲受主持師兄之命,帶隊到江北超度亡靈,如今頑徒在老衲的眼皮底下做出錯事,犯下大戒,老衲愧對主持師兄的信任!”慧智大師說着朝朱鄞禎跪了下去,“老衲犯下大錯,按戒律,應杖責四十,面壁思過七日。老衲懇請王爺替主持師兄責罰老衲!”
本來慧智大師向朱鄞禎低頭,閻輕絡心裡就很難受了,現在看着慧智大師爲了她向朱鄞禎下跪,閻輕絡的心彷彿被人紮了一刀似的,汩汩冒出鮮血。
慧智大師是他們閻門的老門主啊!德高望重,受人尊敬。在閻門所有人心中,慧智大師的身份地位,絕不亞於皇帝。閻輕絡雖然調皮搗蛋,也十分擅長恃寵而驕。可是內心對慧智大師的尊敬卻是從沒放下過的。
閻輕絡很想對慧智大師說,“師祖,不要向朱鄞禎低頭!一人做事一人當,要罰就罰我吧!”可是閻輕絡被人綁得結結實實,又被人堵住了嘴,毫無辦法,只好難過得眼淚撲簌撲簌地往下掉。
杖責四十啊!慧智大師雖說是習武之人,身強體壯,可到底上了年紀,這四十杖下來,不死也得去了半條命。
閻翀翊也被慧智大師主動請罪的舉動嚇到。他上前一步跪倒朱鄞禎面前,“王爺,師祖年事已高,受不得這樣的杖責,還請王爺恩准,讓小僧代爲受罰!”
朱鄞禎瞥了一眼閻翀翊,又瞥了一眼沈夢璐,譏誚地勾起脣角。還真是師徒情深啊!“你要代罰可以,不過杖責得加倍才行!”朱鄞禎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個閻翀翊太刺眼了,趁機教訓下也好。
加倍?那就是杖責八十!
“多謝王爺恩典。”閻翀翊不吭不卑地謝了恩。
朱鄞禎圓滿了,大手一揮,“來人吶,將這小和尚拉下去杖責八十!”
沈夢璐不滿地皺起了眉頭,覺得朱鄞禎小題大做,玩得兒有點過火了。
楚代安正想要開口阻止,一旁跪在地上掉眼淚的閻輕絡突然有了動作。
閻輕絡眼睜睜看着自家的二哥要被拉下去杖責,心中的憤怒和內疚同時爆棚了,她咬了咬牙,用力支起身子,一頭向朱鄞禎撞了過去。
忘恩負義的僞君子!姑奶奶跟你拼了!
沈夢璐驚呼一聲,閻翀翊一見形勢不對,足尖一點,飛身躍到閻輕絡身邊,一把抱住她幾乎要撞到朱鄞禎的身子。
“絡兒,你太胡鬧了!”饒使閻翀翊脾氣再好,此刻面對如此不知輕重的閻輕絡也來了脾氣。慧智大師也是一臉孺子不可教也的痛心疾首。
朱鄞禎邪佞地勾了勾嘴角,沉聲下了命令。“來人吶!將這兩個刺客給本王抓起來,聽候發落!”
慧智大師和閻翀翊同時心頭一沉,事情越鬧越大了!
沈夢璐真心覺得朱鄞禎過份了,她張開雙手站到閻輕絡兄妹二人身邊,擋住衝進來想要抓人的侍衛。“王爺,這只不過是一個誤會而已,王爺何須大動干戈?”
朱鄞禎見沈夢璐如此維護閻翀翊,心中的妒火燃燒得更旺了。“夢兒,你讓開!”刀劍無眼,朱鄞禎可不想傷了沈夢璐。
“我不讓,除非王爺收回成命,放過他們!”沈夢璐語氣堅定地拒絕。
“好,好得很!”沈夢璐以爲她擋在前面,他就沒辦法了嗎?朱鄞禎冷笑一聲,沈夢璐越是要維護這個閻翀翊,朱鄞禎越是想置他於死地。朱鄞禎突然覺得杖責八十的處罰太輕了,應該將閻翀翊活活杖斃才行!
“展陽,保護沈惠人。其他人,將這兩和尚拿下。”沈夢璐越是要維護閻翀翊這個野男人,朱鄞禎越是怒火中燒。
本來朱鄞禎叫來慧智大師是想好好解決這事兒,可是看到沈夢璐對閻翀翊的維護,打翻醋罈子的朱鄞禎,頓時起了殺心。
“沈惠人,請小心!”得了命令的展陽,飛身上前,將沈夢璐護在身後。
“朱鄞禎,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不可理喻!”看到一涌而上的侍衛,沈夢璐急了。
“我不可理喻?你纔是不可理喻的那個!你爲什麼這麼維護他們?爲什麼?”朱鄞禎猩紅着眼閃到沈夢璐面前,一把扣住她的下巴,以只有他們倆才能聽清的音量說到,“你是怕本王傷害那小丫頭還是那個野男人?本王難道沒提醒過你嗎?誰敢打你主意,本王就剁了誰!”
沈夢璐先是一愣,心底有一種異樣的情愫蔓延開來。她有沒有說過,霸道的吃醋男人很性感?
看着眼前的朱鄞禎一臉張揚的怒意,沈夢璐突然就笑了。她伸出素白的纖手,覆住朱鄞禎扣着她下巴的大手,輕聲細語地問到,“四郎這是在吃醋嗎?”
四郎?!朱鄞禎如遭雷擊一般渾身一顫,原本旺盛的沖天怒火彷彿突然缺氧一般,噗地就滅了,然後化作一縷逍魂的青煙,令人飄飄然起來。
“夢兒,叫本王什麼?”朱鄞禎不自覺鬆開沈夢璐的下巴,該而握住她的柔夷。沈夢璐雙手柔軟的觸感是真實的,可那聲逍魂的四郎,朱鄞禎卻害怕是自己幻聽了。
沈夢璐嘴角上揚,勾勒出一個迷惑人心的弧度,在朱鄞禎緊張又期待的眼神中,再次輕啓紅脣,柔聲吐出兩個字,“四郎。”
朱鄞禎握着她的手一緊,心中一陣狂喜。突如其來的幸福感將朱鄞禎淹沒,他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候聽到沈夢璐的真心話。
四郎!這是她接受他的意思了嗎?幸福來得太快,朱鄞禎有點不敢置信。
“夢兒……”朱鄞禎動動嘴角,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想好好擁她入懷。可是旁邊兵刃相接的聲音太特麼破壞氣氛了。
朱鄞禎瞬間覺得在場的所有人都太特麼礙眼了,恨不能他們能立馬消失不見。
朱鄞禎和沈夢璐二人深情對視的瞬間,閻翀翊和閻輕絡已經被侍衛們按倒在地。
閻輕絡憤恨地盯着朱鄞禎,而閻翀翊臉色卻平靜如常,彷彿被人按住的不是他。
閻翀翊不是打不過這些三腳貓功夫的侍衛,而是不能出手。一是爲了保護被五花大綁的閻輕絡不被兵器所傷,二是不能暴露他們的真實身份。
“王爺,逆賊已經拿下,請王爺發落!”侍衛長鏗鏘有力的聲音,驅散了朱鄞禎的滿腔柔情蜜意。
看到被制住的閻翀翊和閻輕絡,朱鄞禎濃眉一皺,心中有絲懷疑閃過。
沈夢璐前兩天還對他冷若冰霜,口口聲聲要他離她遠一點,在這個時候,突然主動示好,該不會是爲了救這個野男人而使的美人計吧?
五千奉上!
親們說說,該不該讓夢兒就此接受禎禎捏?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