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形拳猛烈的對轟,裁判又一次補時了三分鐘,沒有任何一個人民羣衆有任何的意見,原本上午就四場比賽,只佔用不到一個小時,現在又是最後一場,大家更是期待下去,就算不吃午飯,也要看看兩個高手的比試結果。
嘭嘭嘭,連續三記,兩人都用了全力,當然金錢的全力是沒有用暗勁的情況下的全力,一是不想用,二是暫時沒辦法用,剛纔那一下暗勁通背已經消耗了他很大的體力。不過正因爲這樣也讓金錢打的非常痛快,他不用擔心自己無法控制,在收到強烈攻擊的情況下,下意識的用處暗勁傷了江牧野。反而可以盡興的比賽,自從入暗勁以後,他很久沒有這樣痛快的比賽了,使出渾身力氣的比賽,感覺就是比找不到對手的時候好很多。
“江牧野,讓你看看這一招。”金錢大喝了一聲,也算是提醒,人忽然向後撤了一步,跟着又向前踏了一步,猛然一記馬拳砸了過來,這一次的兇猛比前面數次都要兇狠,竟然轟炸出了獵獵的風聲,絕對是真正的拳破空聲,明勁巔峰纔有的實力,在場的所有選手,包括孫吳、伍月在內都無法做到這樣,金錢已經毫無顧忌的在江牧野面前用了出來,就接着這一下猛拳,他整個人騰空躍起,雙腳凌空連續踢向了江牧野,一連三腳,從江牧野的胸口一步一踏,就如馬蹄蹬踏一般,一直踢到江牧野的面門。
“飛馬踏燕……”全場都驚呼起來,米南他們也都看向了身邊的趙凝,趙凝也是一副完全不知所以的樣子,金錢的這一招的確是自己的飛馬踏燕,這種殺招通常都是自創或者師父創出傳給徒弟,而且很少會同一招傳兩個人,要的就是出其不意,保命時候用。馬形拳會的人雖然不多,但是也不少,算是形意拳的動物形一種,金錢會沒有什麼稀奇,江牧野剛纔明顯臨時學會的,驚訝也是在於他的天分。而金錢居然會這樣一個可以說是趙凝獨門的殺招,讓趙凝百思不得其解。
嘭!嘭!嘭!
和衆人的驚呼同時發出卻一點也不弱的聲音,就是金錢這三腳和江牧野手臂骨相撞的聲音,聽的人耳朵都生出了一絲恐懼,那種比影視劇裡更加真實又更加迫切的肌肉皮骨的摩擦撞擊聲,這一次尤爲真切。
“啊……”江牧野低聲吼了一句,以發泄這三腳給自己的前臂骨帶來的疼痛,由於事出突然,他只能下意識的封擋,雖然反應夠快,也用太極勁卸去了一些金錢的雄厚的馬勁,可還是感覺到自己的臂骨似乎都要開裂了。
江牧野居然抵禦住了飛馬踏燕?!擂臺下的幾個八強的選手無不震驚,當然和他們不在一塊的鄭昊以及他那位師兄也都是同樣,只不過鄭昊只是嘴角微微一凜,而那位師兄卻是張大了嘴巴,和這位師兄一樣的,還有在醫院看直播的劉陽東。
所有人都清楚這樣的殺招代表着什麼,之前趙凝和孫吳的比賽,孫吳就是敗在這樣的絕殺的殺招之上。
孫吳知道每一個拳師在到達一定程度之後,有的會和師父學一記保命殺招,有的會自己琢磨出這樣的殺招,而孫吳並沒有學,一是他覺得自己還沒到那個程度,二是他想通過自己的見識,到時候自創一招與衆不同的,而自創殺招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在親身和擁有殺招的對手比試過之後,他比和他實力相仿的伍月更加清楚這一招飛馬踏燕的威力,先不說金錢是如何短時間內掌握了飛馬踏燕的技巧,只說金錢是個入了暗勁的高手,他用出來的飛馬踏燕的威力遠比趙凝要強上幾倍,居然江牧野生生給抗住了,這讓孫吳的震驚還要遠大於其他人,能和他有類似想法的也只有飛馬踏燕的主人趙凝自己了。
到底是臨時學的,只能踢出三腳,勁力還沒有掌握完全。鄭昊心裡想着,在趙凝的飛馬踏燕用過之後,他也仔細研究過,雖然他實力比趙凝強,可是對這一招的多處用勁的法門還是想不透,很多地方都非常巧妙,眼下看到金錢用了出來,不過也只能踢三腳,他心裡就稍微舒服了一點,很明顯如果勁力吃透的話,讓一個暗勁高手來踢,完全不只是三腳這麼簡單。
鄭昊的師兄這個時候和鄭昊同樣的想法,嘴上也說了出來:“如果師父來踢,最少七腳,能把人五臟全部踢碎。”
他的這一句話說出的同時,金錢的第四腳已經攻了出來,原來他並沒有和趙凝那樣連續四腳,一步一提升,而是在踢出三腳之後,身體微微一沉,就落了下來,可是落在半空,似乎有點違揹物理常識的一般,才踢出這第四腳。而這第四腳卻是帶着下落的重力,一種向着斜下方的掛力,狠狠的踢向江牧野的小腹的,這一下絕對是殺招中的殺招,踢中了,估計人就要掛掉了。
所有人心裡都大驚,江牧野更是如此,他現在的感覺不只是對方一腳那麼簡單,前面的三腳都帶着馬的雄渾和燕的輕靈,而最後一腳卻有一股剛猛的勁氣,這種剛猛不似八極那樣猶如猛虎下山,而是帶着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似有一種不怒自威的壓抑,讓人不敢鄙視,而帶來這種感覺的並不只是金錢踢出的那一腿,也包括懸在後方那條腿,兩條腿就似乎兩條隱藏的青龍,隨時都要翻起雲浪。
這種清晰的感覺沒有任何錯誤,江牧野完全來不及再有第二個念頭,人就直接向後仰倒,身體還沒有接觸地面就翻滾了出去,而這個時候金錢的懸在後面的那一條腿也踢了出來,這一次更讓觀衆又驚愕又大呼過癮的是,兩人並沒有相撞,就只有金錢自己也踢出了嘭嘭的兩聲,純粹來自氣勁。
暗勁明發!對暗勁有所瞭解的孫吳、趙凝以及醫院裡的劉陽東,腦子裡同時想到了這句話,也同時嗡了一下,都在這一瞬間感覺到金錢的功夫深不可測,絕對不是自己能夠贏的,不過僅僅過了一秒,他們又都雄心暴起,每一個都有對自己的未來更有信心,既然金錢這個年紀就能練成這樣,那自己也絕對有可能成功,卻不是想以前那樣對拳腳國術的未來有些迷茫,在以前無論是趙凝還是孫吳、劉陽東,他們見過或者聽過的暗勁高手都是一些五十以上的老人,而這些人畢竟年紀大了,所謂拳怕少壯,他們的境界雖然高,但是體能終究不如年輕人,可是年輕人甚至中年人中卻沒有一個摸到暗勁入門的,而這一次雖然早早知道金錢入了暗勁,可是一直沒有見過他用出真功夫,現在看到了,心裡先是沮喪,隨後又升起了希望。
“哈哈哈,躲的好……”金錢打的暢快,大笑幾聲,剛好落下地來,雙腳沉穩如鬼穩穩踏在擂臺上,而一雙手臂微微擡起,青筋隱約露出,給人一股隱含的威壓。
“他的馬形拳很古怪啊。”孫吳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其他人也都沒辦法接話,土豆原本就對國術並不擅長,而蒙特也沒見過他老大金錢的真實力,這個時候已經看得興奮的說不出話來,至於伍月也和孫吳一樣,覺得奇怪卻找不到原因,米南當然更加不知道了。只有趙凝微一沉吟,說:“他最後一腳不是馬形拳,是……”
話沒有說完,擂臺上剛剛來了個懶驢打滾、狼狽躲開金錢的兩腳的江牧野忽然開口嚷着:“喵了咪的,金錢你這下用了全力了吧,也不能把我怎麼樣,你最後的兩腳像傳說中的龍啊……”
“我靠,江牧野,我真是越來越覺得小看你了,你都沒練過形意,居然看出了這是龍形拳,龍和其他動物又不一樣,生活中沒有,你怎麼感覺的出來?”金錢一動不動,笑呵呵的問了這個問題。
“沒錯,就是龍形,馬入雲端變化龍!”孫吳感嘆着說。伍月跟上一句:“馬形龍形的轉化,金錢的形意拳絕對不亞於他的武當太極……”
“我只會蛇、馬、燕三形,而且只能馬燕相互融合,如果再用蛇拳的話,會有很明顯的隔閡,完全融不到一起。”趙凝說:“金錢現在至少能夠把龜形、馬形、龍形、燕形四種隨意轉化了。”
“我沒見到他的龜形和其他融合他,剛纔他也就飛馬踏燕之後轉爲了龍形拳而已。”米南忍不住問,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同情弱者的心緒做怪,反正她看到現在,更希望江牧野能夠獲勝了,所以纔有些着急。
“他現在站在那裡四平八穩,就如烏龜的四隻腳穩穩的拖住自己的身體,而一雙手臂稍微擡起,正如兩條隱匿在雲海的青龍,龍翔雲海是能夠翻雲覆雨的。”伍月認真的解釋了說。
米南點了點頭,又說:“是啊,爲什麼有些人打形意就看着還是拳法,像金錢這種,幾個姿勢一擺,好像真的就是那種動物了一樣。”
“這就是拳練精了的效果。”趙凝對形意拳研究最深,當一個人形意拳打到深處,用各種動物的形打出劈、崩、鑽、炮、橫五種拳法,都會讓你感覺到對方就是那種動物,就算你沒有練過任何拳法,是一個普通人也會有這樣的感覺的。
莫覓覓說:“怎麼你們說話越來越有古味兒了,聽的我以爲穿越了。”
“這些都是拳譜上的話,我已經說的挺白的了。”趙凝說:“拳譜都是以前的人寫的,拳法也是以前的人發明的……”
伍月也跟上一句:“之所以沒有人出來完全翻譯成白話,是爲了加上一點神秘色彩,這樣纔夠吸引人嘛……”
幾個人說着話,臺上的金錢也在和江牧野囉嗦着,兩人都沒有繼續動手,大家都忘記了比賽的時間,雖然裁判已經索性直接舉了個加時十分鐘的牌子,卻完全沒有人注意到。
“我纔剛剛開始發力,有沒有興趣和我全力一拼,剛纔我的馬踏飛燕化龍形,沒有用到暗勁,不過那麼強大的力量,你能接住,實在太過癮了。”金錢說。
江牧野一臉不滿的說:“你丫就不怕我接不住,一腳把我踢死了。”
“不會,不會,前面你都能破了我的暗勁,何況這兩腳我沒有用上暗勁,收發自如,如果你接不住,我就會收回來了。”金錢臉上的驚喜之色溢於言表。
“你怎麼不接一句,你沒有讓我失望啊,這樣的話。”江牧野還躺在地上也沒動彈,舒服的伸了個懶腰問:“那樣纔夠拉風嘛,像長輩一樣。”
“咱們都打開了,這種話還是不說的話。平時開個玩笑,或者和敵人對上的時候氣人用用還是可以的,在國術圈子裡,約定俗稱的,我尊敬了你的拳法,就不能說出這樣的話,就算是長輩說出來也是欺人的。”金錢解釋說。
“那就是說你以前不尊重我們咯。”江牧野開了個玩笑:“所以你以前老是和我們瞎扯。”
“我靠,不和你打嘴仗了,你丫快起來,繼續打。”
“反正站起來還是要打滾逃跑,不如不起來了,你過來吧。”江牧野懶洋洋的招了招手,這個舉動引起滿堂鬨笑,有人當即就說了,莫非這小子要打出睡夢羅漢拳?!
“猥瑣男又開始玩了。”米南心裡想着,不過卻沒有什麼鄙視,倒是很期待江牧野用這種方法搞定金錢。
蘇小菜似乎看出了米南的想法,小聲說:“我覺得江牧野好像不是耍賴玩,這麼做有什麼深意來着。”
伍月扭頭看了蘇小菜一眼,說:“小菜你眼光真不錯,你要是一直練拳的話,說不定以後比我還厲害。”
“啊?”蘇小菜不好意思的莫名了一下。
伍月就嘻嘻一笑,說:“我是說你剛纔說的沒錯,金錢現在的力氣都灌在雙臂上,兩條手臂便是雲中的兩條龍,江牧野躺着,他要攻擊的話,得彎下腰來,這麼一彎腰,就有時間給江牧野躲閃了,而且江牧野還能趁機找到機會,用撲跌的拳法又和之前那樣糾纏住金錢,他很聰明,和金錢硬碰硬之後,也明白如果用柔術的方法,比直接對抗更容易取勝。”
伍月剛解釋完,金錢就大搖大擺的走到江牧野身邊,說:“你別以爲我只能用手了,看看我這招龜踏。”話一說完,一隻腳就高高的擡起,重重的落了下去,好像千斤重的石龜玄武,緩緩的擡起腳來,隨意一步,就要震裂大地一般。
江牧野嚇了一跳,只好再次懶驢打滾,可是這一次讓他想不到的是,明明感覺滾出了金錢的蹄子,可怎麼擡眼看時,金錢的另一隻腳又擡了起來,朝自己的身上踩踏而來。
玄龜八卦步法?!
除了一個人之外,沒有人看出金錢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這個說話的人也是在包間裡和自己的師兄說,並沒有其他人聽見。
顯然這句話充滿了疑問,也不敢肯定。
“沒錯,就是這個步法。”鄭昊的師兄沉吟了一會,認真的點頭。
“金錢的實力不弱於我啊,一定找機會和他真正的對上一場。”鄭昊自言自語的說:“不過那個江牧野似乎潛力更大呢,這次參加比賽,真是太值得了。”
“喵的,死烏龜,王八蹄子,給我拿開!”再連續第五次懶驢打滾之後,江牧野也有些受不了了,乾脆一雙手直接抱住了金錢第五次踏下的腳,這個機會也是找的很準,剛好在對方發力瞬間。
“漂亮!”雖然土豆對國術瞭解不多,可是對人的一拳一腳的發力方位研究的很透,他也看出了剛纔五腳,只有這一腳是最佳的時機,而江牧野居然抓住了。土豆驚喜之餘,又驚愕不已,心說自己苦練柔術多年,纔有這樣的直覺和眼力,江牧野不過看過自己用柔術,就能到這樣的水準,不由得心中有些黯然。
他卻不知道,並非只有柔術只着重於看人發力的。任何拳法最早都是源於人類的撲擊廝殺,在長期的打鬥中,聰明一些的人自然會找到各種更省力的方法,柔術不過是最接近這種古戰技的一門格鬥技而已。其他的拳法同樣的都會找尋這種關鍵點,給與對手打擊。江牧野能看出這個關鍵點,卻完全源自本能的靈敏,當然這種靈敏來源於畫境中的薰陶。也是最接近古時候的人們,在長期打鬥之後自然而生的一種對格鬥技擊的敏感。
金錢當然很明白江牧野這麼直接的一抱,有多大的觀察力,他當然知道也就是剛纔自己第五下踩踏的時候,力氣有微微的那麼一點停歇。心中對江牧野的佩服,又更加深了一層。
一抱之後,江牧野當然就不撒手了。金錢肚腹間咕咕一叫,雷音重現。單腿就那麼硬生生的擡了起來,連帶着江牧野一起踢到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