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強出得風雲谷,那是一個輕鬆。現在沒有了其他門人弟子的冷嘲熱諷,沒有了前輩的期望壓力,心裡負擔全部卸掉了,連跛腳劃出“圈圈”都要顯得輕快。
門內弟子只有子鶴前來相送,面對異性兄弟,百強沒有故作女兒之態,子鶴卻是默然無語,雙眼濛濛。
二人走了許久,百強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不是會回來的嗎?叫子鶴準備好美味的雞腿,到時間我百強還會來與兄弟一聚的。
子鶴一個勁點頭。子鶴在門內也就百強一個真朋友,一個異姓兄弟。寒風中,在兩個少年的心中有離別的惆悵,也有年後再聚的溫馨渴望。
百強離開風雲谷大約百里後,纔敢像正常人一樣行路,那是怕風雲谷門人弟子看到,會對百強的傷勢產生懷疑,進而被有心人發覺就不好辦了!
百強一旦脫離了風雲谷的勢力範圍,腿腳立時間好了,運起無影功,在萬里雪白的天地間急馳。
一片雪海中,一條孤寂的身影飛奔着,在咧咧的塑風中飄搖,一會兒被大雪阻擋,一會兒被樹林擋住,少年的身體時隱時現,看不清的臉上霧氣騰騰,那是運功催動法力的結果,是無影功法運用到極限的熱力散發。
百強飛奔着,一晃就是幾個時辰過去了,體力過人的身體也有些倦意。百強想停下來好好歇息一下,在途中不過是停在樹梢上,停在山巔上,那麼頓了一下罷了,還沒有熟練掌握無影功的百強身體還在發育中,有些吃不消是正常的。
想起那些富家子弟、修仙家族子弟請假離開山門時的情景,百強的腦海中浮現出如此畫面:幾輛豪華的馬車並列跑在官道之上,大馬昂頭挺胸,疾馳飛奔,闊車路上顛簸,車上安穩。
大車經過百強同子鶴的身邊,百強側身禮讓,車子裡突然露出一個方正的頭顱,面露同情,朝子鶴、百強道,師弟們這是要到哪裡去?要是順路,便將就着一路前去,可好?
旋即,那個大頭又縮了回去,同車裡的女子輕笑,道:師弟們說不同路,叫我們先走!
“哈哈哈,”大車裡通常就是一陣大笑,有男的,那是“師兄”;有女的,那是師兄家裡的好幾個婆姨。
百強想到這裡,嘴角微不可察地翹起,面上全無表情,不是百強城府極深,倒是空氣太冷,凍得人臉上的表情都無法展現。
是要尋個住處歇息了,這天寒地凍的!
記得前面就是牛家莊了,何不去哪裡尋個落腳的地方。牛家莊離老家胡家村不遠,在哪裡喝口熱水,就一口乾糧,歇一歇,下午便可以到家裡了。
這比離開胡家村,到風雲谷修道那會兒,速度上不知要快了幾倍了。
牛家莊比百強的老家要大,有村民幾千口。是附近難得一見的村莊。
村莊建有統一的房舍,整齊劃一;植有香樟、桂樹、蜜柚等山南苗木,近看掩映搖曳,遠觀條塊縱橫;村莊的村頭有一口大池塘,夏天從沒有乾枯過,冬季也難得結冰,據說有一眼龍泉生在此地,保得全莊的民衆生生不息。
大塘旁邊建有一戶大的宅院,佔據的是風水極佳的寶地。那是員外牛孺子的家。
牛孺子祖上出過尚書、侍郎等大官,蔭着祖上的權威,在牛家莊是說一不二,裁決罰斷,沒有人干涉,是牛家實際上的大族長。
不過,牛孺子惜名好譽,特別珍惜自家的名節,勤於自律,難得做一回壞事,處事儘量一碗水端平;爲人儘量一視同仁。
牛家莊的人都對其很服氣,有個大事小情的都是來請他作主。
這幾天,牛孺子接連接到村民的口信,有的家裡狗死了,有的家裡豬死了,有的家裡牛亡了。
本來農村一家一戶的死亡個家畜,那是再平常不過的了,只是接連傷及了幾家的家畜,還是這樣頻繁的死亡,確實很詭異了。
後來,牛孺子家裡的牲畜也接連死了幾頭,這下牛孺子族長也坐不住了,連續幾個晚上派出家丁,集中守住豬、狗、牛等家畜,輪班看護,但還是有死亡的現象發生。
村裡的農家戶中牲口也是繼續死。
死去的家畜都是一副模樣:身體像是風乾的橘皮,四肢僵直,沒有一點水分;顱骨上有孔洞,顱骨內部空空,沒有一點腦髓。
一段時間後,牛家莊謠言四起,大致有三個版本。
一個是這樣說的:不得了了!遠在海里的龍王吃不飽了,這是要來咱牛家莊打打牙祭啊,大家要小心了,不能吃葷腥了,家裡那些個,小到雞、鴨、鵝,大到狗、牛、馬,都要留到,留給龍王,以後我們牛家就會世代風調雨順了。
還有一種版本是更邪乎,是這樣說的:我們牛家莊來了一個惡鬼,還帶有兩個餓死鬼,生前是窮苦人,沒有開過葷腥。他們現在是不傷人,等家畜都吃光了就要咬人了,還是躲到周邊的親戚家裡,才過得好年了!
唬的不少人逃離牛家。
要不是牛孺子礙於面子,早就嚇得逃出牛家莊了。
還有一種版本是說村口的大池塘養活了村裡人這麼多年,到年節又沒有看到村裡上供祭品,就自己來拿祭品了,沒有看到死的都是家畜嗎?那是要村裡人要記得年年供奉,節節感謝,要記得往水裡投供品。
百強來到牛家莊的時候恰逢牛家莊鬧這事情。
牛家莊的人見到陌生來人,都是避之不及,唯恐遇到了傳說中的鬼怪,只有小孩子不怕,領着問路的百強到了牛孺子家。
百強並不認識牛孺子,也不認識牛家莊的老少,僅僅是聽聞過此處,來也是第一次,只是問了那戶人家比較大,有口水喝就行,要是有一點飯也是不錯的。
牛孺子見到百強的時候心情很是煩悶,昨夜又有一頭公牛死在牛棚,還是一樣地慘象。
這是第幾頭毀在不明生物嘴下的家畜了,牛孺子也記不清了。爲降妖捉怪,請過道士,邀過和尚,那個都沒有減輕牛孺子的心理壓力,反倒爲牛孺子添增了恐懼,那是因爲老道、和尚是大師般來到,瘋癲般離開。
前幾日, 捉妖的老道被嚇傻了,跑了,今日來了一個道童打扮的少年,牛孺子看到就煩,要不是來人說是胡家村的,早就當他是“妖怪”,捉了再說。
“給碗飯食,吃完就讓他走吧。”牛孺子吩咐管家。
百強不知道這些,到了一聲謝,跟着管家便來到牛孺子家的膳堂,就着熱水,飛快得吃着乾糧。管家託辭還沒有開飯,只是給了百強一碗開水就走開了。這幾日,管家也是很鬱悶,牛孺子因爲心情不好,老是沒事找事地罵他。
百強不管這些,有一碗水就足夠了,農家的子弟沒有那麼嬌貴。
不過從進莊子起就感到氣氛有些不對頭的百強,留意了周圍的聲音,催動法力運功法眼通,在家丁的口中也知道了一些事情的梗概,這勾起了少年人的好奇心。
百強來到牛孺子房裡感謝茶飯招待,表明了自家修仙者的身份,請命今晚來“降妖”, 牛孺子看他空有年輕氣盛的熱血,不見的有本事,沒有答應。
可百強堅持,也沒有要報酬,牛孺子想他呆上一晚也不是大事,權當行善了,也就稀裡糊塗地答應了,不想這一決定掀起了一場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