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華髮有些鬱悶,齊思遠次跟自己說的事情讓他很是動心。 人生在世,無論是在哪個行業,由於我國的傳統,大多數的父母的努力都是爲了下一代,雖然也不排除有些人爲了利益六親不認,甚至不惜子女,但是對於候華髮來說,兒子鋃鐺入獄,長達12年的刑期,雖然還在訴,但這一輩子基本宣佈報廢了,這個打擊是非常沉重的。
齊思遠的話挑起了他對林小冬的仇恨,一直以來,他看林小冬不怎麼順眼,以前只是縣委書記,標準的下屬,可是短短几年,搖身一變,成爲了自己的司,當真是人人氣死人,同樣都是人,爲啥差距這麼大呢?
而這個仇恨在兒子被抓之後達到了峰值,他知道,兒子的事情對他所造成的負面影響是無以復加的,這會變相地成爲他的政治污點,別說提拔,能不能保住眼下的位置還是兩說,所以齊思遠所介紹的項目已經顯得無關緊要。
在升遷無望的情形下,他已經被仇恨衝昏了頭腦,一心想着的是復仇,只不過一時之間他並沒有什麼切入點,所以他現在需要的是尋求聯盟,而在他的心裡,在林小冬被扳倒之前,齊思遠是最鐵的聯盟。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他與齊思遠聯絡的時候,齊思遠卻是避而不見,去省裡參加紀委書記的培訓了。
人心是一個很怪的東西,看不見摸不着,卻是能夠主宰支配着人的一切活動,而同時,人心也是善變的。
齊思遠便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處心積慮地要對付林小冬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活着陰暗裡,雖然不至於惶惶不可終日,但內心的陰鬱是確實存在的,尤其是在自己的行徑被林小冬識破了之後,雖然他一直在嘴硬,可是他不得不承認,只要林小冬發力,自己的前途雖然不至於盡毀,但自己仕途的終結是顯而易見的,所以死馬當作活馬醫,他兵行險着,選擇了向董學信如實交待。
沒想到置之死地之後,他居然獲得了新生。
一開始,他還以爲林小冬是忌憚董學信而不得不委曲求全,可是後來他才知道,根本不是這麼回事,尤其是董學信向他說明了林小冬與岑前之間的關係之後,齊思遠更加相信,林小冬在安東在很大程度根本是無所忌憚的存在,所以他認爲林小冬對自己有所圖。
齊思遠這麼想並不怪,家仁醫院的事情所藏的秘密甚多,將林小冬的退讓理解成爲想獲得更多的情報,無可厚非。
不管怎麼樣,林小冬畢竟放了自己一馬,所以他總要做個姿態,表明一下態度,所以纔有了他主動與林小冬聯絡交流的事情,在此之前,他的內心還是懷有敵意的,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林小冬堅定地拒絕了他做“間諜”的提議,而在家仁醫院以及深海藥業的問題,林小冬也是向董學信求助,並沒有向自己提任何的要求。
在深入的進行思考之後,齊思遠赫然發覺,林小冬根本沒有自己所想像的那麼無恥齷齪,在有這了這樣的想法之後,他開始站在林小冬的角度去看待、考慮問題,這才深深地體會到了林小冬胸懷的寬廣、待人的真誠。
所以在接到候華髮的電話之後,齊思遠心頭悔意更甚,如果能夠早一些,他肯定不會在候華髮面前撩撥是非,可是錯已鑄成,悔也沒有用,他原本想反過來勸一勸候華髮的,又怕適得其反,而且他也不知道林小冬對候華髮持何種態度,擔心會弄巧成拙,所以暫時迴避着。
在林小冬的辦公室裡,候華髮保持着心頭的鎮定,但是他遊離的目光卻是暴露了他的內心世界,林小冬輕輕敲了一下桌子道:“候市長,飛達集團的項目推進得怎麼樣了?”
候華髮心不在焉地道:“舊城改造工作的總方案還沒有出臺,目前只是有這個意向,還沒有正式進入實施階段,至於千佛園,徵地等方面還在進行磋商。”
林小冬忽然道:“候市長,最近你的精神不是太好啊,如果身體不舒服,要好好休息,身體可是革命的本錢啊。”
候華髮淡淡道:“我身體好的很。”
林小冬道:“好,那我問你,飛達集團在千佛園的投資,徵地這一塊,是在跟誰談,談到什麼進度了?”
候華髮根本沒過問這事,哪裡能答得出來?
林小冬緩緩道:“千佛集團已經將千佛園的所有土地徵用,飛達集團要談也是跟千佛集團談土地租用或者收購的事情,市政府只是起一個牽線協調的作用,候市長,如果你狀態不佳,最好還是休息休息,我知道你兒子的事情對你的影響很大,從感情我理解你,但是從工作的角度出發,我希望你能夠擺正心態,耽誤了工作,可是有制度兌現的。”
林小冬夾槍帶棍的一席話令得候華髮心情極其煩躁,火也蹭蹭地往躥,不過他還能知道林小冬是他的領導,壓着那把邪火,沉聲道:“林市長,那是我的私事。”
“不錯,私事我不管,但是公事我要管。”林小冬冷冷道,“在其位,得謀其政,尸位素餐的現象我不希望看到,更不希望發生在我們的領導幹部身。”
如果說林小冬此前只是含沙射影,現在是赤裸裸的批評了,縱然是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又何況是身爲常務副市長的候華髮呢,口吻當即也不怎麼好聽了:“林市長,我有些不明白你的意思,如果你覺得我是尸位素餐,你可以向級部門反映。”
林小冬不怒反笑:“我是事論事,也是給你提個醒,你已經初步顯示出了徵兆,如果真到那一步,組織自然會有個說法。我對項目的推進非常不滿意,候市長,如果你覺得你能勝任工作的安排,那麼請你拿出相對應的能力來,如果不能勝任,我會安排其他人來負責此項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