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彭長宜長嘆了一口氣,他眼睛看着窗外,說道:“放心吧,我心裡有數,我如果自己對自己都沒數的話,那就白活好幾十年了。”
老顧說:“當然,我對您是充滿信心的。”
彭長宜棱着眼睛說道:“難道你對我有過擔心?”
老顧不好意思地笑笑,說道:“呵呵,曾經有過,說實話,好幾次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事後我發現我的擔心是多餘的,因爲……您做得所有一切,都是光明磊落的。”
“呵呵。”彭長宜不好意思地笑了,他的眼睛看着窗外說道:“別擡舉我了,我也是人啊——”
這個老顧懂,他太明白彭長宜對丁一的感情了,儘管他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樣公開談論過丁一,但是作爲跟了彭長宜十多年的老顧來說,他對丁一的一舉一動還是透出濃濃的關心和牽掛的,哪怕他們曾經幾年不聯繫,老顧知道,丁一,頑強地佔據着他內心的一角。這種感情,曾經讓老顧唏噓感嘆過無數次,只是他不知爲什麼,他服務了十多年的領導,今天怎麼突然閒了,而且閒得跟他討論這事……
無巧不成書,彭長宜趕往的地方,丁一正在那裡帶着人拍片。
他們這次拍的不是文化專題片,而是音樂風光片。
閬諸一位青年詩人創作的一首詩,這首詩得到大家的好評,被市音協的一位聲樂教授譜成曲,由閬諸兩位男女歌手演唱。文聯給宣傳部打了報告,請示資金,想把這首歌拍成風光片,蔡楓報告給江帆,江帆審閱後給予了肯定,歌詞積極向上,旋律優美恢弘,最後說了句,演唱者是閬諸的水平。
演唱者是閬諸的水平,這句話讓蔡楓和文聯主席琢磨了半天,才琢磨出市委書記可能嫌本土歌手唱得不好聽,就想請國內一位著名的歌唱家演唱,江帆知道後,說道:“就用本土的歌手演唱,必須唱好這首歌,因爲只有本土的歌手,對家鄉纔有感情,外請的歌唱家可能比本土歌唱家唱得好,但卻失去調動人民熱愛家鄉的意義了。”
於是,兩位歌手受到了專門培訓,並且在專門的音樂製作室完成了整首歌曲的錄製工作,拍攝任務就交給了電視臺。
由於這是一首完全公益的讚美家鄉、宣傳家鄉的歌曲,汪軍將這首歌曲的拍攝工作交給了丁一,給她配備了最好的設備和最優秀的攝像員,汪軍跟丁一創作組的全體成員,敲定出整首歌曲畫面的主調,並且細分出鏡頭,今天是第一天開拍。
爲了在最理想的光線下拍攝,丁一早早就起牀了,帶着攝像員四點多就趕在了這裡,提前支好機位,等着拍攝呼延河上的日出鏡頭。
丁一是昨天下午才知道江帆要出去考察,她晚上給他準備好行囊後,跟江帆說了明天一早就要趕到陽新的呼延河拍日出,中午趕回來給他踐行。
江帆一聽,立馬說道:“這麼早?我要知道這件事跟你有關係,就不做批示了!”
丁一笑了,說道:“江書記怎麼有私心了?您的一個批示,立刻就變成我們臺共同的工作了,我們哪敢怠慢啊,不但是電視臺,就是文聯都想拿首歌當做國慶獻禮呢。”
江帆說:“可是,這活兒幹嘛要你幹呀?”
丁一說:“臺裡把這項任務交給我們節目組,我不幹誰幹呀?再說,我們今天分兩組,分頭進行拍攝,另一組去市裡拍攝風俗人情,我們去陽新。”
江帆說:“你把鏡頭分好後,攝像員自然知道該怎麼拍,有必要你親自跟着到現場指指點點嗎?”
丁一笑了,說道:“我知道我不去他們也能拍好,但是如果有任務我就躲一邊去了,以後誰還聽我的話?”
江帆說:“但是我明天下午就走了?”
丁一說:“但是我中午肯定能趕回來呀,我們主要工作就是早上。”
江帆過來抱住她,說道:“但是……也只好如此了,誰讓我找了一個電視工作者……”
就這樣,天色還有些黑沉,丁一就被臺裡的車接走了,來陽新拍片來了。
她們來到陽新後,天還沒有完全亮,幾位攝像員快速架好三個機位後,丁一就坐回車裡,冷不丁這麼早起來,她顯得有些無精打采,似乎覺沒睡夠,躺在車裡就眯着了。
等她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朝霞滿天了,攝像員完成了日出的拍攝任務,當回放給丁一看的時候,丁一有些不滿意,但也不好直說,誰讓太陽出來的時候,她跑回車裡睡覺了?她想了想說:“不錯,不錯,比我想象的效果好多了,不過有一個問題不知你們發現沒有?”
其中一個說:“您說是什麼問題?”
丁一說:“高度,高度不夠,不過這個問題不賴你們,賴我沒有想到。”
另一個攝像員說:“我昨天想到這個問題了,跟汪臺長建議過,汪臺長說先讓咱們現場實地觀察一下,如果有必要再用搖臂。
丁一笑了,說道:“這樣,咱們回去就說效果不理想,明天如果晴天的話,讓汪臺把搖臂調來,最好你們忽悠他,讓他親自來現場。”
其中那個攝像員說:“不用忽悠,汪臺最喜歡具有挑戰性的攝像,只要回去跟他探討幾分鐘,保證就是一拍大腿,第二天準跟咱們到現場。”
丁一說:“咱們今天拍得也很好,這些資料都太寶貴了,另外,我們今天不能白來,趁着現在光線理想,空氣介質好,你們多拍些風景,蝴蝶、野花、露珠、河裡的小魚,甚至耕作的人們,我去給你們買早點,吃完早點咱們就打道回府。”
丁一跟着司機到了附近的一個鎮上,給大家買回了早點,今天晴空萬里,秋高氣爽,大家吃完早點後,又在五色海周邊拍了一陣子,剛要回去,就看見了彭長宜的車向他們駛了過來。
彭長宜下了道,來到五色海河岸邊,他下了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環視了一下四周,看着層次分明的薰衣草、向陽花等色彩鮮明的原野,還有呼延河上聳立起來的一個古老的水車,他不由地說道:“別說,老魏還的確是幹家,剛兩個年頭,這裡就初見規模了。”
老顧卻沒看風景,他的眼尖,說道:“那邊好像是小丁他們?”
彭長宜摘下墨鏡,手搭涼棚,放眼遠眺,果然,看見一個身影,頭上戴着一頂白色的遮陽帽,旁邊有三四個人正在拍攝。
身影很像丁一,但是彭長宜不敢確定,江帆今天出差,她怎麼沒在家陪他?
這時,老顧從後備箱裡拿出瞭望遠鏡,說道:“用這個看。”
彭長宜接過軍用望遠鏡,對好焦,定睛一看,果然是丁一。丁一穿着一件白色短袖上衣,牛仔七分褲,此時,她也發現了他們,就見她摘下了帽子,衝着他們喊了一聲:“嗨——”
彭長宜也衝她揮了揮手。
老顧說:“咱們過去嗎?”
彭長宜早就邁開雙腿,沿着河邊,向丁一他們方向走去。
丁一迎了過來,她老遠就興奮地說道:“科長,你怎麼來了?”
彭長宜看着她,不知爲什麼,和她在這風景如畫的地方相遇,令他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被“釋兵權”的不快立刻煙消雲散,他笑着說:“我上午沒什麼事,過來看看。你們在拍片嗎?”
“是的,在拍呼延河的日出。”
“拍日出?那你們是不是早就來了?”彭長宜問道。
丁一笑着說: “是的,我們到這裡的時候四點多一點。”
“那麼早?”
“不早不行啊,太陽不等我們,我們就要提前來等它,呵呵。”丁一調皮地說道。
彭長宜看着丁一,感覺她比前些日子輕鬆開心了許多,就說:“江書記不是要出差嗎?你怎麼都不留在家裡給他送行?”
“我跟他說了,我們頭中午就能趕回去。”
彭長宜看了看錶,說道:“估計這會他已經動身了。”
“動身了?你是說他已經走了?”
“是啊,我來時給他打電話,他說正在準備走,提前去省城,鮑市長在省裡等他,他們中午在省城有招待任務。”
“噢——是這樣啊,他怎麼沒告訴我啊——”丁一有些失望地說。
彭長宜看着他,說:“他肯定會告訴你的。”
彭長宜的話剛落,丁一的手機就傳來小狗的叫聲,丁一趕忙低頭一看,果真是江帆發來的信息:我提前走了,頭中午趕到省裡有事,你多保重,最好回家跟老人去住,那樣他們能照顧你。
丁一笑了,她忘了告訴江帆了,昨天哥哥去北京,回來的時候,順便把爸爸和喬姨接走了,週末回來,她給江帆回覆了短信:放心,你多注意安全!
該說的話昨天晚上夫妻倆已經說過了,丁一發完信息後,彭長宜問道:“是他來的嗎?”
丁一笑了,說:“是的,還說讓我回家去住,丁老師和喬姨他們昨天下午就被哥哥接走了,我昨天都忘告訴他了。”
“噢,他不放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