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阿列別克村內,哈姆家附近的廢棄羊圈內。
“總算到了。”
米斯特一屁股坐在地上,舒出了一口憋在胸中的壓抑之氣。
“剛纔在村口碰到的那兩隻是什麼狗?法克!真大!”
他忽然想起了剛纔在村口附近遇到的那兩隻體格嚇人的大狗。
“那是高加索犬。”尤先科壓低聲音,輕輕說道,“你不會是被嚇到了吧?”
“纔沒有!”米斯特的老臉掛不住了,指指手裡的那支裝置了消音器的mp-446手槍,“我差點就幹掉它們了。”
“如果你開槍打死狗,我們很快就會被發現。”尤先科說:“晚上聽不到狗叫,村民會起疑心的,他們可不是蠢蛋。”
說罷,又指着自己的眉心道:“如果你要殺高加索犬,記住朝他的腦袋開槍,朝身體開槍你會很危險,在你還沒來得及開第二槍之前,你會被撲倒……”
然後,他橫着手掌,在脖子上做了個抹脖子的姿勢。
“這種狗是被訓練作爲牧羊用途的,能和狼一較高下,它們最喜歡咬你的咽喉,因爲那樣才能最快速度殺死敵人。”
米斯特在黑暗中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說實話,自己雖然是個特種部隊老兵,但是那兩條狗……媽的,實在太大了!
高加索犬原產地就是這裡,它是世界上最大的犬種之一,有着優秀的撕咬能力和守護能力,在前蘇聯時期就成爲了國寶。
成年的高加索犬的身高在64公分到72公分之間,差不多就是個半大的成人了,而它們的體重則有45-70公斤,比一般的人還要重,只能用體型龐大來形容。
“看來那兩隻狗被你收買了。”秦飛忍不住道:“我看到它們見了你就像見了自己人似的。”
“我花了一個月的時間,買了牛肉悄悄跑去餵它們,開始只是遠遠地丟了肉就跑,人都不能讓它們看到,等他們吃了幾天的肉,已經習慣了每天晚上這個時候就有肉吃,我才現身。再往後就是逐漸熟悉的過程,爲了做好這件事,我甚至去請教了我們軍隊內部的軍犬訓導專家。”
尤先科道:“畜生嘛,畢竟還是畜生,何況這不是受過特殊訓練的軍犬,只是村民的牧羊犬。”
雖然他說起收復這兩隻高加索犬的過程顯得輕描淡寫,不過秦飛相信過程絕對沒那麼容易。
這是一件消磨耐心而且有着極其危險的工作,一旦失敗,嘿嘿……
不是被狗咬死就是被山民們殺死。
結果無出其右。
“那就是哈姆的家嗎?”秦飛小心翼翼挪動到廢墟的破牆邊,朝哈姆家的方向望去。
其實,雖然秦飛是第一次進入阿列別克村,本來位置是沒法搞得那麼準確的。
只不過哈姆家倒是比較特殊,他是個獨立在低窪處的小院子,只有三間平房連在一起,也是那種卵石和青石結構,看起來和村裡其他房屋並無太大區別。
由於村子不存在什麼用地緊張的問題,反正都是山區,誰喜歡建多少地方都沒人阻止你,所以村子裡的房屋本來相距就不怎麼靠近,可以說是零零落落,東一處西一處。
秦飛等人所在的廢墟是這附近唯一最適合躲藏的地方。
由於阿列別克村極端排外,並且山民們仇視軍隊和官員,因此幾乎不存在能夠借用別人房子監視的可能性。
這個廢墟從前是一座房屋,也是那種半圓卵石砌造,至於建於哪個年月就根本沒人知曉,也許是戰爭時期,這裡的原主人逃離了家園,所以沒人居住,常年風吹雨打之下倒塌成了廢墟。
村裡人廢物利用,將它當做了臨時的羊圈,夏天的時候,偶爾會有村民將羊羣趕到這裡來過夜。
不過山民的主要經濟來源都是養羊,農作物種植也是自給自足,所以羊的數量一般較多,到了冬天,大批的羊羣就趕回自己家的羊圈,沒人將羊放在這個容納不了多少隻羊的破落廢墟里來。
“沒錯,那就是哈姆家。”尤先科點了點頭,肯定了秦飛的猜測。
哈姆家此刻亮着燈,從窗戶望進去,偶爾能看到一個孤獨的身影在走來走去,從門縫裡還隱約傳出收音機裡在播放風格古老的歌曲。
“哈姆是個酒鬼,一到晚上就酗酒,這時候恐怕是在吃羊肉,喝小酒了。”尤先科一邊說,一邊擡頭看着從破漏屋頂裡飄落的雪花,一邊縮了縮脖子,“今晚的天氣估計要降到零下10度,咱們要在這裡待到幾乎天亮……”
“法克,我們會不會被凍僵!”米斯特不由得有些擔心。
“也許吧……”尤先科也不敢肯定,“這裡是山區,氣溫要比城市低,而且如果雪量增大,我們真的可能會被凍死。”
“沒辦法了,先撐一下。”秦飛看了看錶,現在是深夜11點。
按照原定的計劃,所有人必須在天矇矇亮的時候發動偷襲,將哈姆控制住,然後搜查和突擊審訊一下,最後拿走美金離開。
離開是整個計劃的最關鍵地方。
所有人必須在村民的眼皮子地下,也就是當着村民的面從村裡的最大一條土路大搖大擺撤離。
這是最關鍵的一環,也是最危險的一環。
一旦中途出現變故,也許就會引發槍戰。
3人對付上千名村民,即便能夠戰鬥的只有一半青壯男人,也夠三人喝一壺的。
不過這也是必須做到的一環,要讓全村人都知道,有“外人”來找過哈姆,只要全村人都知道,那麼巴斯基夫也會很快知道,並且很快會派人帶來“問候”。
只不過現在三人眼下最危險的並不是等到天亮去在全阿列別克村村民面前招搖過市,現在,三人才明白,首先能熬住這裡的嚴寒纔是第一道要闖的鬼門關。
只可惜三人的衣服和穿戴都不是軍用,如果是軍用品,也許禦寒程度會好一些,爲了僞裝,三人穿着都是普通的羽絨服和牛仔褲,這些東西在嚴寒的北高加索山脈中並不足以抵抗零下十度的嚴寒。
時間悄悄流逝了兩個小時之後,秦飛覺得自己的手腳都開始有些麻木,觸覺的敏感度在下降——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他轉過頭去,看看尤先科和米斯特。
其他倆人情況不比自己好多少,即便在黑暗中看不清倆人的臉色,但是仍能聽見牙齒在不自主地抖動,磕碰時候發出了輕微的格格聲。
“我艹……”
秦飛忍不住罵了句髒話。
“現在……才一點鐘,離……離五點還有四個小時,我們……要凍死在這裡了……”
他覺得自己的舌頭和話語神經都已經開始不受控制。
寒冷,是如此地令人恐懼,人類在大自然面前永遠是脆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