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來了?”滿嘴泡沫、咬着牙刷走到門口的老魚朝門口張望一下,沒看到有人,門外空蕩蕩的。
“zero。”秦飛說:“你說對了,這傢伙果然找上門來了。”
“這傢伙睚眥必報,找上門是預料中的事情,不找你纔是奇了怪了。”老魚一愣,搖搖頭笑了:“你打算怎麼辦?其實你可以不接受他的挑戰。”
“不接受的話,會怎樣?”秦飛問。
老魚從口盅裡含了口水,漱了漱口,吐在門外,然後道:“沒什麼,頂多被人笑話一下。”
其實秦飛目前還沒拿定主意到底是不是要接受zero的挑戰,剛纔這個名震非洲傭兵圈的“上帝武裝”僱傭兵團的團長倒是沒像三姐妹那麼囂張,表明身份後直說了一句:“明天晚上,我希望在擂臺上看到你。”
走的時候還突然回過身,伸出手指朝秦飛點了點。
雖然態度看起來似乎不算囂張,這是這一點,配合着那種輕蔑的眼神,嘲諷和鄙夷如同潮水一樣席捲而來。
生死相搏?
是不是真的有這個必要?
秦飛不大瞭解僱傭兵圈子裡的規矩,也不明白這個圈子裡的生態。似乎和傳說中的差不多,這些人都是些亡命之徒,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的人,自然也就不會把別人的命當回事。
並非每一個僱傭兵都因爲錢而參加這個行當,很多是在軍隊裡退役了,卻習慣於這種槍林彈雨的生活,在獸營這倆個月裡,秦飛在酒吧裡也有接觸過一些僱傭兵。
用那些人的話說,就是“回不去”了。
爲什麼回不去了?
秦飛忽然想起《肖申克的救贖》裡一段出自老黑人瑞克口中一句形容監獄的經典臺詞這些監獄牆很有趣。剛入獄的時候,你痛恨周圍的高牆;慢慢地,你習慣了生活在其中;最終你會發現自己不得不依靠它而生存。這就叫體制化。
所有的僱傭兵,無論處於什麼原因加入,多數在一開始都只是爲錢,可是到了後來,當完全適應了這種硝煙瀰漫血漿飛濺的生活之後,每個人都迷失在其中。正如準星口裡經常嘮叨的,在地獄裡掙錢,在天堂中享受。
忙着掙錢,忙着享受,忙着玩命,然後忙着去死。
很多僱傭兵最後的結局就是血濺沙場,命喪異國,這是宿命。
像老魚這種心裡有個小目標,幹了那麼多年仍只想着回去買個小農場和老婆過安穩日子的僱傭兵是在太少太少了。
秦飛忽然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使命感,覺得應該將這個傭兵團辦好,爭取每個人都能夠很快賺到足夠的錢然後退休,而不是最後落到客死異鄉的下場。
“我考慮一下。”秦飛說:“被人笑話一下又不會死,我想我們和三姐妹之間的恩怨還不至於要用性命來下賭注。”
“看不出啊。”老魚用毛巾擦了擦嘴角:“我一直以爲你是個熱血青年,一點就着那種,難得你還是有理智的。”
拍拍秦飛的胳膊,老魚說:“其實我也不大讚成你去拼命,獸營的格鬥賽是沒有規則的,甚至可以選擇使用刀具,上了擂臺,命就交給了老天爺,不是你殺了他,就是他殺掉你。都是瘋子纔會乾的事情。”
倆人聊了一陣,所有人都起牀了。
這幾天,秦飛沒有組織坤猜和陳勇他們訓練,訓練也要講究個勞逸結合,持續訓練了兩個月,坤猜的體力降到了谷底,最後的幾天讓他好好恢復一下。
聽說zero來過,大家都議論紛紛,意見不一。
北極熊當然毫無意外是贊成和zero好好在擂臺上幹一架的,畢竟打架對於大毛子這種民族來說還真的就是喝一瓶酒的事,他們沒事都能自己給自己找點作死的活兒來調劑生活,更不用說有人送上門來。
準星和雷神倆人是附和派,認爲不怕事,也不惹事,既然上了門,就接招,否則傳出去說大家做了縮頭烏龜,這對即將創建的傭兵團名聲也不大好。
事情因爲坤猜而起,坤猜當然不同意秦飛去爲自己拼命,他要求自己上場應戰zero,惹得準星哈哈大笑,說你丫就這點尿水上去人家一隻手就能擺平你。
到最後,也沒一個結論。
中午吃飯的時候,老魚在飯桌上提起了組建傭兵團的事情。
“這裡的訓練快要結束了,我想應該想一下組建我們自己傭兵團的事情了。我們現在人數還少,所以接任務還是儘量接小型化的任務,除了坤猜和秦飛,這裡大多數人都在傭兵圈裡混了不短的時間了,如果有什麼任務可以接,可以直接告訴我。”
“以前我接的任務都是通過勞勃的,但是既然我們自己出來混,不給他抽頭了,我想他也不會再關照生意給我,這短時間勞勃給我打了好幾次電話,上次我們在隆薩的任務乾得很漂亮,圈子裡的人都知道了,勞勃說有很多僱主都想點名我們爲他們提供軍事服務,還可以降低抽成比例,我現在在考慮,是不是先答應他再說……”
“不。”秦飛擺擺手,他想起了剛纔自己的想法,於是道:“在座都不是外人了,也是過命的兄弟,我也就直說了。”
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你們當初來當僱傭兵,都是因爲什麼?”
“當然是爲了錢!”準星嘴巴最快,搶着回答,然後似乎又覺得不夠全面,補充了一下:“還有就是逃避我以前老大的追殺,我在南非是待不下去了,既然出來,也總得謀生,又不會別的,只有走這條路了。”
北極熊說:“我也是爲了錢……我很需要錢……”
“對了,沙薩,我一直沒問你,你小子賺的錢都去哪了?我看到你平時也沒什麼高消費,難道就買幾瓶伏特加就把錢花光了?說說,是不是在老家有什麼相好要養?”準星在一旁插科打諢。
北極熊白了準星一眼:“你以爲是你?就跟一頭種豬似的,去到哪都播種,都找相好?”
“我可是冤枉啊!”準星大呼道:“我那是正常男人的生理需要,懂嗎?小小的生理需要,要說愛人,我還真有,只是我都不知道她去了哪……”
北極熊說:“我的錢,是要給我兄弟家人的,當年在格羅茲尼,我們一個連配合步兵團進攻,結果活下來只有我一個人……死去的人裡包括被我慫恿一起參軍的一個好兄弟,他死了,我活下來,我每天都在受着煎熬,我希望當年在格羅茲尼和戰友們一起死去,可是我又不能,我得賺錢,給幫我兄弟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