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已到,太陽漸漸爬上東方的天空,慵懶地像個沒睡醒的人一樣遙望着大地。
氣溫逐漸開始升高。
一個個子矮小的黑人像一隻靈敏的猴子一樣在穿過比他還要高的灌木,這傢伙前進時候發出的聲音極小,這得益於他根本沒有穿鞋,而是赤腳。
叢林對於他來說,宛若自家的後院一樣熟悉。
突然,他猛地停住了腳步,彎下腰,像只捕食的獵犬一樣半蹲在地上,目光在腐朽的枯枝和厚厚的樹葉上掃過,然後伸出手,在地上摸摸這裡,又摸摸那裡,最後將手放在鼻孔下聞了聞。
之後,他抽出自己的那柄長刀,這種刀的刀背極厚,一看就是用來劈砍比較堅硬的樹木和藤蔓,開路時候使用的。
他輕輕將刀放在地上,然後伸出手指,在空中虛點,似乎在數着什麼。
“阿力圖!”
身後傳來了圖爾斯的喊聲。
“你發現了什麼!?”
阿力圖站起來,擺擺手,然後又蹲了下去。
看了好一陣,他再次站起來,從地上拿起自己的刀走到一邊,三下兩下就砍斷了一根手腕粗的小樹,將樹幹上的細小枝椏削掉。
然後後退幾步,示意身後的叛軍士兵也後退。
等衆人退開,阿力圖舉起那根木棍,瞄準一下,用力朝前投擲出去,隨着一聲悶響,樹枝砸在五六米外一堆蓬鬆的枯葉上。
嗤嗤嗤——
十幾根木籤突然從密林的灌木裡射出,紛紛釘在對面的樹幹上行,嵌入樹幹足有幾釐米深。
……
叢林的另一處,秦飛蹲在一棵大樹後面,這棵樹足有一個人合抱粗,躲在後面足夠擋住ak47的子彈。
周圍安靜得可怕,這令秦飛感覺有些奇怪。
和雷神埃裡克還有北極熊分開後,他和老魚在沿途佈下了至少六個簡易陷阱,其中有兩個是安置了手雷的。
秦飛倒沒指望幾個陷阱能夠多阻擋整支叛軍隊伍起到多大的作用,但只要有幾個陷阱奏效,那麼那些叛軍士兵就會成爲驚弓之鳥,而且爆炸聲也會提醒自己叛軍已經到了什麼位置,會從哪個方向過來,可以讓三人小組提前做好阻擊的準備。
看了看錶,已經是清晨六點五十分,按照之前估算的叛軍行軍速度,他們應該會遇到陷阱纔對。
難道他們竟然將所有陷阱都廢掉了?
“秦飛,怎麼還沒有動靜?”耳機裡傳來了老魚充滿疑惑的聲音。
秦飛側臉朝自己的右前方望去,老魚躲在一個凸出的三米多高土包上,土包頂端有一截橫躺着的巨樹,是一個良好的遮蔽物。
三人的分部位置形成了一個弧形阻擊線,各人之間距離僅二十餘米,從射界上分析,只要叛軍隊伍順着這條路追蹤過來,當進入五十米範圍內就會全部在這個阻擊線的火力控制範圍內,而且三個交叉火力點都掃除了射界不存在射擊死角,能夠最大程度上將火力發揚到最大。
這個安排是老魚佈置的,這一套,也是從兩山實戰中摸索出來的。
因爲pla的偵察兵常年要以小分隊的形式潛入敵後,一旦行蹤敗露,在人員數量少肯定處於劣勢,所以各種戰場實戰中慢慢就摸索出這一套方法,怎樣以最少的人數阻擊最大數量的追兵,最大程度地殺傷敵人。
“我也奇怪,老魚,我有個不好的預感,恐怕我們的陷阱全被他們發現了。”秦飛說。
老魚有些難以置信道:“我們一共下了六個陷阱,包括兩個詭雷裝置,這些叛軍又不是受過什麼專業訓練的,怎麼可能六個都被他們排除了?”
秦飛暗自搖頭:“我也想不通。”
準星這時候插嘴了:“少擔心了,如果真的排除了,也不是我們能夠左右的,總之他們要追蹤我們,就必須經過這裡,只要他們來了,我就會讓他們嚐嚐我手裡svd的厲害,看來今天,我的狙殺名單上又可以添加人數了。”
“準星。”秦飛忍不住問:“你一直在計算你自己的狙擊成績,有什麼用?”
“沒有用。”準星毫不掩飾道:“不過作爲一個狙擊手,總有有一個學習的目標,或者說是榜樣,我十五歲的時候就已經混約翰內斯堡黑/幫了,那年老大給我個任務,讓我將他的對頭殺死。不過他的對頭平時十分謹慎,出門至少跟着十個以上的專業保鏢,我當時拿到了一支svd,在那個對頭豪宅外的樹林裡待了三天,才找到狙擊他的機會,結果一槍成名,之後我就給老大當殺手,爲他清楚一切他不想看到的人,我最擅長的就是狙擊槍。”
“所以當時我就拼命學習狙擊技巧,然後在不斷的殺戮中實踐自己的技術,當時我知道了世界上最厲害的狙擊手是芬蘭的白色死神西蒙.海耶,他的一生的狙殺記錄是705人,我發誓要超過他,不過沒想到還沒等我完成我的理想,我就被迫離開南非了。”
秦飛忽然想起那天自己和準星第一次碰面時候的情形,忍不住問:“是不是被你殺掉的人要追殺你了?所以才跑到塞拉利昂來當僱傭兵?”
“那倒不是。”準星說:“你知道要殺我的是誰嗎?是我的老大,也就是我當時說的那個諾埃爾。”
秦飛愣了,沒想到追殺準星的不是對頭,反倒是他自己老大。
“你是不是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東西?”
“不該知道的?我幫我老大幹掉了那麼多人,確實知道了很多不該知道的,不過我們和秘密機關不同,我們知道秘密不代表要死。”
“那爲什麼你被追殺?”老魚也忍不住了,開始在無線電裡追問。
準星那邊沉默了好一陣,最後才幽幽說道:“咳,別說了,我把老大最喜歡的女人睡了。有段時間我老大遇到了個厲害對頭,兩方人打得你死我活,他覺得我身手好,那段時間就派我去保護他的情人,結果……愛情啊,真是個奇妙的東西。唉……”
老魚和秦飛倆人先是傻愣了一下,接着差點笑出聲來。
和準星初次見面,秦飛也看出這傢伙是個風流浪子,可沒想到的是,這傢伙風流還真的到了命都可以不要的地步,保護人居然保護到別人牀上去了。
“後來呢?你老大就要幹掉你?”
“是啊,他說了,一定要割下我的蛋蛋,用來泡酒才解恨,所以懸賞了一大筆錢到處追殺我。”準星無奈道:“我只好跑路離開南非,來當僱傭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