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殊
凌怡如無所謂的拿起一個桔子自己剝了起來。
白香知道自己的主子喜歡吃桔子,本想拿起一個給她自己剝,但一想起齊歸遙剛纔說過的話,便作罷!
她不擔心齊歸遙會因爲凌怡如的話難過,因爲對齊歸遙來說,心裡只有自己的姥姥,更何況是死而復生變得更涼薄的齊歸遙。
“對了。”齊瑰玉想起什麼,便問道:“妹妹餓了麼?要不我去讓人給你弄些點心來吃?等時間到了再吃飯?”
“姨奶奶,有板栗麼?”白香問道:“奶奶最喜歡吃板栗了。”現在正是出板栗的季節。
“板栗?”凌怡如疑了疑,問:“原來你還喜歡吃板栗,以前還真沒有見過。”隨即又面露鄙夷。“還真是一個好吃鬼。”
“板栗啊!”齊瑰玉想了想。“好像家裡現在沒有,我這就是讓穆大媽出去。”言罷站起身就要走。
但齊歸遙立刻道:“還是不要了,姐姐帶我去見見爹孃吧!”她倒是挺好奇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對父母。
“那好吧!”齊瑰玉也不是推辭,直接拉起齊歸遙,笑道:“那我這就帶妹妹去見爹孃,他們看見你肯定會開心死了。”
齊歸遙不語,任齊瑰玉拉着她就走,凌怡如勾着嘲諷的笑意跟在她們後頭,仿若是預見了齊歸遙會受打擊一般。
齊家雖有名,但卻不算大,裡面也沒有多少下人,甚至看起來有些寒酸,或許正是因爲齊老爺是當先生的吧!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齊太太那裡。
還沒有走近,齊歸遙就看見齊太太正逗着懷裡的小孩,這孩子不到兩歲,看裝束,是個男孩,他的笑聲清脆,直接傳到齊歸遙他們耳裡。
“乖,喊姥姥,跟我念,姥姥,姥姥……”齊太太看起來非常開心,也非常喜歡懷裡的小男孩。
感覺到門口的陰影,齊太太擡頭看了過來,環視了一排人之後,她的目光直接落到齊歸遙身上,她怔了怔,隨即笑道:“歸遙來了,過來坐吧!”
看不出來她有多歡迎齊歸遙,也看不出她有多不喜歡齊歸遙,但應該早料到了齊歸遙會來,或許以以前那個齊歸遙的性格,只要齊太太派人去喊了,便會立刻過來吧!
齊瑰玉過去接過男孩,鬨笑道:“顏兒可有聽姥姥的話。”
凌怡如掩嘴一笑,很自然的在齊太太旁邊坐下,看起來非常樂意見到齊太太面對齊歸遙時的不溫不火。
齊歸遙來到一旁坐下,對齊太太頷首道:“娘……”雖說,她對齊太太沒有任何感情,齊太太對她也肯定沒有多少感情,但喊出這句“娘”時,她還是感覺胸口有一絲被震動的感覺,好微妙。
“嗯!”齊太太點了點頭,看着她抿嘴淺笑。“歸遙看起來過的很好,這樣娘就放心了。聽說歸遙現在在明家混的不錯,甚至成了主外的當家主母,可是真的?”
“是的。”齊歸遙直截了當的回道:“明府的所有財政大權,生意上的事情,都是我負責。”言罷,她故意探索着齊太太的表情,她的話自然是有一些誇張的成分。
“哎呦!”凌怡如插嘴。“二表姐還真是愛撒謊哦!據我所知,你可是被明夫人壓制的好緊呢!今日你說這種話,可心安理得?”
“奶奶從不愛撒謊,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白香開口道:“只是奶奶初次做這些男人做的事情,有些挫折是理所當然的。”
“你……”凌怡如一聽到白香的聲音就心煩。“你一個下人就不能少說點話?主子們說話哪輪得到你插嘴?”
“難道你不知道明府的下人不比你這凌家的主子低等?”齊歸遙終於對凌怡如說了話。“前些日子,舅媽去明府,可是被明府的下人壓制的不能動呢!你又有什麼資格對我丫鬟說這種話?”
聞言,凌怡如睜大眼睛。“你竟然把我跟下人比,還說我娘連下人都不如。”隨即她挽住齊太太的胳膊撒嬌道:“姑姑,你看見了嗎?就是她這樣子的人,還有什麼事情幹不出來的?前些日子,在安州時,就是她讓人把我和我娘綁起來藏了的,那個時候,可苦了我和我娘。”
言罷她作勢擦了擦眼淚。“我們母一直嬌生慣養,哪經得起她這樣折騰?”
“好了好了。”齊瑰玉摸了摸自己兒子的腦袋,對凌怡如道:“不管這事情是不是真的,反正都是一家人,就別計較了吧!”然後她低頭對顏兒哄道:“顏兒乖,那是你的姨,快喊姨。”
顏兒張着小嘴兒,不停的咿咿咿,不知道是真的在喊姨,還是在胡叫。
“一家人?”凌怡如不依。“問問她有沒有把我們當一家人?我們凌家養她這麼大,她做的都是些什麼事情?”
“唉……”齊太太嘆息的握住凌怡如的手,對齊歸遙道:“歸遙就別跟你表妹計較了,看在孃的面子上,昂?”
“我只說一句話。”齊歸遙淡淡道:“我沒有做表妹說過的那些事情。”想比賤?她不見得賤不過這些人。
“你……”凌怡如怒了,站起身,指着齊歸遙的鼻子。“在自己娘面前,你也撒謊?你到底是有多賤?”
“我來一次孃家,你就不能讓我和我娘好好敘敘舊?非得這般煞風景?”齊歸遙也做出生氣的模樣。
“好了好了。”齊太太見勢立刻抱了抱凌怡如。“怡如別和你表姐鬧了啊?你表姐難得來一回。”
齊歸遙淡淡的看着抱住凌怡如的齊太太,這像不像在哄自己的孩子不要跟別人的孩子吵架?而她,就是別人的孩子。
更好笑的是,多年未來的她,現在來了,卻這麼久都沒有看到“爹”。
以前的齊歸遙究竟是混的多慘?在自己娘心裡,竟然連一個侄女都比不過。
齊瑰玉似是見到情況不對,便趕緊將自己兒子放到地上,走到齊歸遙身旁,安撫道:“妹妹別和表妹計較,她還小,脾氣不大好。”隨即她無奈的看了看齊太太,自家孃的心思,她又怎麼不知道。
這時,白香吐了吐舌頭,趕緊拿出包袱裡的精緻小盒子,並對齊太太道:“太太,這是奶奶送給您的禮物,可是價值非凡哦!”
本來她只是好心調節氣氛,並讓齊太太對這個二女兒好點,卻不料齊歸遙突然道:“白香,你是不是記錯了?這玄玉髮釵,可是我爲姥姥準備的。”她還真沒有看出齊太太有什麼地方值得她送禮物。
“啊?”白香怔住,但很快又反應過來,只得“哦”了一聲,便又收了起來。
“玄玉髮釵?”齊太太驚了驚,想來對首飾她也瞭解不少,所以自是知道玄玉髮釵的價值。
“是的。”齊歸遙很自然的笑道:“是我們明家珠寶鋪子裡隨便拿的一件,本來怕送這個給姥姥太寒酸,但想了想,覺得姥姥一定喜歡這一款,便就拿了。”言罷她對白香吩咐。“白香,打開讓太太看看成色,太太一定知道姥姥喜歡不喜歡。”
白香乖巧的打開盒子,將玄玉髮釵展現在齊太太面前,那色澤齊潤,玄色中透着一絲異彩,一看就知道是高價之物。
齊太太伸手欲摸,白香卻突然將盒子關住,並收了起來。
齊太太略不滿的看了白香一眼後,倒也沒有做什麼,而是對齊歸遙道:“虧歸遙有這麼大的孝心,娘真沒有白生你。”言罷不找邊際的掃了白香的包袱一眼,似是在掂量裡面有沒有其他的東西。
“切……”凌怡如直接走過去就要翻白香的包袱。“我看看你給姑姑帶了什麼禮物。”
卻不想白香直接躲開。
齊歸遙故意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懊惱道:“看我這個記性,只記得養我長大的姥姥了,竟忘記給自己娘帶禮物。”
齊瑰玉將自己兒子抱在懷裡,無聲的嘆息了一聲,看來,她這個妹妹也不是完全不怨恨爹孃。
齊太太眼裡露出一絲不滿,但依然笑道:“沒事,娘不要禮物,你人來了就好。”
“嗯!”齊歸遙笑道:“明府珠寶鋪裡什麼奇珍異寶都有,以後我每次去看姥姥,都會給她拿些過去,娘,我是不是很孝?”就是不提給齊太太禮物的事情。
她算是看出來,齊太太雖看不起來平常,但骨子裡卻也是貪財的。
“呃……”齊太太怔了怔,只得點頭。“好,好,歸遙說的對。”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齊歸遙看了看外面,說道:“女兒還要趕路去安州看姥姥,暫時就先不陪娘說話了。”
“什麼?”齊瑰玉驚道:“妹妹不住幾天再走嗎?”
“不了,我很想姥姥,姥姥是我最親的人,我還是去姥姥那裡住吧!手裡的禮物一刻鐘不給姥姥,我都急得很。”
“這……”齊太太也挽留。“傻孩子,你姥姥哪有自己爹孃親,就在家裡住吧!順便給娘談談明家的事情。”
“算了。”齊歸遙固執的很。“明家的珠寶總鋪就在安州,我急着孝順姥姥,帶姥姥去鋪子裡挑些首飾。”
她說的每一句話,彷彿都是在告訴齊太太,她有很多奇珍異寶,很多錢,但就是沒有齊太太一丁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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