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
許欣是洪萱萱的老師?
嗯,楊棟樑倒是知道許欣當老師的事兒,之前在同學聚會的時候聽趙承業說過,只是當時趙承業也是說的含含糊糊,不知道許欣究竟是大學老師是中學老師還是小學老師,楊棟樑怎麼想也沒想到這麼巧,許欣竟然是洪萱萱的老師……呵呵,這世界還真是小啊!
這時候,許欣已經蹲下身,蹲在楊棟樑的身邊,扶着洪萱萱的胳膊,一臉關切。她上上下下打量着洪萱萱,仔細檢查,而等她發現洪萱萱臉上傷痕的時候,頓時吃了一驚,繼而就是一臉的憤怒:“萱萱,你臉上的傷是怎麼弄的?是不是那些警察打你了?別怕,老師在這兒……嗯,你等着,老師這就去找他們領導,警察也不能隨意打人啊,還有沒有王法了?”
很顯然,許欣誤會了,還以爲洪萱萱臉上的傷痕是被警察打的,是啊……現在不管有沒有罪,抓緊警察局裡就先來一頓暴打,跟殺威棒似的,這已經是一個常態了,坊間老百姓就算沒進過警察局都知道這事兒,許欣自然也知道,所以她現在很是先入爲主的認爲洪萱萱臉上的傷是被警察打出來的,她又是心疼又是氣憤,站起身來,憤憤然就要去找警察的領導說道說道——洪萱萱這麼小的一個女孩能有多大罪過?怎麼能這樣打她?而且還往臉上打?這也太不像話了!
見她一臉怒氣站起身來要往外走,楊棟樑心裡一驚,心想許欣以前上學的時候就是個急脾氣,這麼多年沒見又當了老師,怎麼還沒改啊?於是,他連忙拉住許欣的手:“別去,你誤會了……”可他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就在兩個人體溫在手掌間交匯的一剎那,楊棟樑發現許欣的身體竟是猛地一顫,她的臉,竟是一下子紅了……
從前在上學的時候,因爲那些捕風捉影一般存在的流言蜚語,許欣在心中對楊棟樑有了那麼一點點初萌的暗戀影子,而那個時候,他們是前後桌,傳個捲紙收個作業本什麼的,回頭伸手,也難免會有一些肢體上的小小接觸,手指尖碰到手指尖的那種,很輕很短暫,然後一觸即分,可就是這麼一點點的觸碰,就足以在許欣那懵懂的少女心扉之中掀起巨大的波瀾,低着頭,然後臉紅心跳好幾天……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年的那個楊棟樑,當年的那種純潔的情感,依然讓許欣難以忘記,當年,在某一個晚上,在少女五彩斑斕的夢境裡,她曾很大膽的突破了界限,紅着臉,跟那個乾乾淨淨的男生拉着手,一起學習,一起玩耍,然後在羞澀與開心中醒來,那是夢,是少女初戀的夢,卻從沒有真的與楊棟樑拉過手,而今天……就在這種情況下,她的手,竟是被楊棟樑緊緊的握住了。
他,他拉我的手了……
溫度,就是夢境中熟悉的溫度,可這已經不是印象中那個乾淨小男生的手了,這隻手那麼粗壯有力,手指關節粗硬,陽剛的線條——這是楊棟樑的手,一個成熟男人的手。
許欣覺得自己心臟咚咚咚的跳動,好像有個什麼東西想要從裡面跳出來一樣,有些緊張,有些激動,有些難以言語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她站在那裡,先是低頭看着自己的手,然後又緩緩擡頭,看着楊棟樑的臉,看着他的眼睛。
“呃……”
楊棟樑這時候也擦覺出來許欣的異狀,連忙把手鬆開,繼續把剛纔沒說完的話給補充完整:“你誤會了,她臉上的傷不是警察打的,是之前她跟別人打架的時候弄出來的。”
“哦……”
許欣這時候也回過神來,知道自己剛纔有些失態了,身爲一個老師,當着自己學生的面搞那種曖昧的小動作可不是一個合適的行爲,於是也就趕緊把心思收回來,臉色緋紅的點了點頭,然後,她忽然反應過來問道:“你們認識?”
她指的是洪萱萱和楊棟樑。
“嗯,認識。”楊棟樑點頭道:“她是我同事家的孩子,這幾天就住在我家,哦對了……你呢?你是她老師?”
“嗯,我是她班主任。”許欣說道。
班主任?
好吧……長大後我就成了你,當年上學的時候,班主任這是一個讓學生們多麼又愛又怕的稱謂啊,沒想到現在,許欣也當班主任了。
原來,許欣大學唸的是師範,畢業之後就到雲海市第六中學當老師了,教數學,今年剛剛接手洪萱萱的班級,當了班主任,而她這次到警察局來也正是爲了洪萱萱。話說洪萱萱跟人打架被抓進來之後,那個叫周政的警察不但通知了她的媽媽洪麗君,也給許欣打了電話,可當時許欣還在上課,實在抽不開身,直到現在中午休息,她才得了空閒,連午飯都沒來得及吃,就急匆匆的趕過來了。
卻是沒想到這麼巧的,竟是在這裡遇到楊棟樑了。
既然不是警察打的洪萱萱,許欣也就安靜下來,重新蹲下身去安慰洪萱萱,也不想找警察領導的麻煩了。
看着洪萱萱臉上的血痕,許欣又是心疼又是擔憂,作爲老師,最重要的就是有一顆熱愛孩子的心,不然的話,就算教學水平再怎麼高也是個如假包換的垃圾。而在這一點上,許欣做的還是很不錯的,她雖然性子急了些,卻是天性善良,尤其是特別特別的喜歡孩子,雖然洪萱萱不是什麼好學生,甚至可以說是個很典型的問題學生,可是不管好學生還是壞學生,畢竟都是學生啊,都是還沒長大的孩子,而對於這些學生,無論好壞,許欣都是一樣的愛護,並不因爲她們學習成績上的高低而厚此薄彼,就好像一個在看顧自己地裡莊稼幼苗的老農一樣,小心,關懷,呵護,看到她們中任何一個受了傷害,許欣都會感到無比的痛心。
所以,看到洪萱萱一張小臉蛋上被弄得亂七八糟,上面好幾道血痕的時候,許欣心裡也是非常非常難受,一邊給洪萱萱擦眼淚,一邊輕聲問道:“疼嗎?”
“不疼。”
“不疼纔怪。”許欣又是心疼又是埋怨地責備道:“你說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總跟人家打什麼架啊?傻孩子……挺漂亮一張小臉給弄花了。”
得!
這句話不說還好,一說,又觸動了洪萱萱的心窩子,剛剛有點止住的淚水竟是又一次噴涌而出。
她一頭扎進許欣懷裡,嚎啕大哭起來。
許欣這時候也發現自己說錯話了,犯了一個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毛病,不過她也真是擔心洪萱萱臉上這條血痕會對容貌造成影響,挺漂亮的一個女孩子臉上留道疤,那還漂亮個屁?
許欣現在也沒心情跟楊棟樑敘舊了,把洪萱萱摟在懷裡拍着她的後背,然後說要帶她去醫院看看,說着就要站起身來往外走……她就是這樣的急性子,說完就要做,一點都不帶耽擱的。
楊棟樑一見許欣是玩真的,就又一次把她攔住了,一點點的小傷也至於這麼變毛變色大動干戈?他跟許欣說,洪萱萱臉上的傷沒事兒,幾天就能好,而且自己還有藥,抹上以後連一點點最淺的傷痕都不會留下……嗯,真沒事兒,不用去醫院折騰了。
“真的?這麼大的事兒你可別開玩笑啊!”許欣看着楊棟樑,眼神中多多少少有些疑惑,倒不是覺得楊棟樑在故意騙人,而是覺得他這話說的有點太滿了……
將近十年沒見,她對楊棟樑的印象還停留在初中的那會兒,那時候楊棟樑是個小男孩的心性,屁了嘎嘰的,吹牛說大話的事兒也沒少幹,而現在——呵呵,什麼除疤藥能百分百祛除疤痕一點不留啊?有什麼神的藥嗎?
看到許欣目光中的疑惑,楊棟樑也沒多解釋,他的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對許欣說了三個字:“相信我。”
相信我……
不知怎麼的,看着楊棟樑那陽光般自信的笑容,聽見他嘴裡說的這三個字,許欣一顆懸着的心,竟是一下子放了下來,沒有任何理由,沒有任何證據,就是這麼三個字,她就真的信了!
“他跟以前不一樣了!”許欣在心裡默默地對自己說。
是啊,現在的楊棟樑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吹牛扯淡一點正經事兒都沒有的調皮小男孩了,而是一個真正有所擔當,能夠給人以信賴感覺的成熟男人……看着楊棟樑那溫暖的笑容,一時間,許欣竟是有些恍惚失神,思緒穿越回到十年之前,飛的有點遠……
“許欣,許欣……”
楊棟樑叫了兩聲,許欣這纔回過神來:“啊?哦……”
“想什麼呢?”
“沒,沒想什麼……”許欣有些慌亂地說道,這種曾經有過的小女孩的心思,怎麼能跟楊棟樑說呢,而且還當着洪萱萱和這個……呀!對了!忙碌了這麼半天,許欣才注意到一直在旁邊卻是一直沒說話的陳瑩瑩……沒見過,於是就問道:“這位同學,你是哪個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