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的晚上，就在楊棟樑累的像狗一樣，跟龔瑤一起擺弄酒醉不醒的張發財的時候，袁夢珊也參加了一場小型的聚會。
來的幾個人都是她上大學時候的同學，人不多，一共只有那麼五六個人。他們都是上滬本地人，聽說袁夢珊來到上滬之後，就臨時湊了這麼一局，喝酒，聊天，唱歌，共同回憶以前上學時候的青蔥歲月。
同學相見，袁夢珊自然高興，狠狠的哈皮了一個晚上。
一邊開車，袁夢珊一邊興致勃勃地跟楊棟樑講述昨天晚上她們吃了什麼玩了什麼，怎麼開心怎麼高興，楊棟樑聽的各種羨慕嫉妒恨——看看，看看，同樣都是老友聚會，看看人家袁夢珊，再看看自己跟張發財，真是人比人得死啊，張發財你個狗曰的……
袁夢珊問道：“你呢？昨天晚上怎麼樣？你那位老戰友都招待你玩什麼了？”
“我們？”楊棟樑有些尷尬地笑笑：“我們還能玩什麼……嘮嗑喝酒唄。”
如果張發財爭光露臉，楊棟樑可能還有興趣跟袁夢珊說說，與有榮焉，吹個牛什麼的，可現在……老戰友都特麼變成強姦犯了，楊棟樑深深的覺得丟人現眼。算了，這種事兒還是別跟袁夢珊說了……
“就是嘮嗑喝酒？你們不會是去那種地方了吧？”袁夢珊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
“哪種地方？”楊棟樑明知故問。
“就是那種喝花酒的地方唄，你們男的不都喜歡那種調調兒嗎？”
“沒去。”楊棟樑聳聳肩：“我這麼純潔的人怎麼會去那種地方呢？再說了，昨天一起的可不光是我老戰友，還有他老婆，總不能帶着他老婆一起去吧……”
“反正我得替詩詩看着你點，如果以後你真能跟詩詩走在一起，那……你可就是我妹夫了，可不能讓你去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
“呃……好吧！”
楊棟樑也是無奈，雖然的確是有這種可能，可是這事兒離着還遠，目前看來還是八竿子都打不着呢。
詩詩？
已經很久沒有她的消息了。
也不知道她在國外生活的怎麼樣了……提到袁夢詩，楊棟樑的思緒頓時飛出去老遠老遠。
其實，袁夢珊這話只有百分之十的認真，百分之九十都是在開玩笑，雖然她是袁夢詩的親姐，可袁夢詩跟楊棟樑的事情，她也並不想有任何一點的干預，就算楊棟樑真去喝花酒了，她也不會多說什麼。而且，別看袁夢珊一副有些書呆子的木訥模樣，實際上她是一個聰明絕頂的女人……科學家這玩意兒是誰都能隨便當的？以她的觀察力，早就看出來楊棟樑的狀態有點不對，情緒低落，兩眼無神，紅血絲倒是有不少，而且臉上髮油發膩，估計早上連臉都沒洗，坐在副駕駛上一個勁兒的打瞌睡，完全沒有聊天的興趣——這種狀態，可不像是剛剛哈皮過的樣子，更像是遇到了什麼煩心的愁事兒呢。
“楊棟樑，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兒了？跟你老戰友吵架了？”袁夢珊忽然問道。
“吵架？沒……”楊棟樑有些支吾地搖搖頭，其實袁夢珊猜的沒錯，楊棟樑和張發財的確鬧矛盾了，只是有一點偏差，不是吵架，而是直接動手了……
“哦！”袁夢珊見楊棟樑不想說，也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想了想，她又體貼地說道：“還有挺遠才能到呢，你要是困的話就睡一會兒吧。”
“嗯……也好！”
楊棟樑點點頭接受了袁夢珊的這個建議，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又加上心思焦慮過度，楊棟樑真是有點心力交瘁的意思，很疲勞，剛纔在反光鏡上看到黑眼圈都出來了，這種狀態去見曾旭清教授多多少少都有那麼一點失禮的意思……好吧，反正現在也不用自己開車，那就先睡一會兒。就這麼想着，楊棟樑就歪着頭靠在車窗玻璃上，隨着車子的晃動和顛簸，不一會兒，他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
車子忽然停了下來。
楊棟樑一晃，從睡夢中醒了過來，一看，發現身邊附近已經沒有了城市裡的高樓大廈，顯然已經出了城，到了郊區以外的地方，這裡一邊是稻田，一邊則是人工種植的幼林地。
“到了？”這是楊棟樑的第一個反應。
可是很快的，他就知道自己猜錯了。
車還在公路上，之所以停了下來，是因爲前面的車不走了，不是紅燈，而是三排車道都被堵住——而再往前看，只見前面大概十幾輛車的地方，有一輛大貨車側翻在地，地上亂七八糟一大灘的水，還有成百上千條正在蹦來蹦去撲騰的魚。
顯然，這是一輛運送活魚的貨車，開到這裡的時候出現了側翻的事故，魚都落了下來——好吧，如果只是這樣的話，雖然會對來往車輛造成一些影響，卻也不至於完全堵塞道路，而之所以現在前面車都停下來不走，是因爲就在那輛車的前後左右，正有幾十個人在那裡不顧一切的撿魚，這羣不顧死活的人，已經把路完全堵住了。
他們是貨主？
或者是來幫忙的？
顯然不是……這些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什麼模樣的都有，但是其中一大半都是四五十歲的中年婦女，他們聚集在那裡，蹲着的站着的，彎腰的小跑的，每個人手裡都拿着工具——竹筐，網兜，布袋子，甚至還有小學生的書包，都在那裡用盡一切辦法抓魚，然後……他們抓的魚可沒有還給貨主的意思，而是裝滿之後就從路邊的稻田裡跑了下去，雖然離着有點遠，楊棟樑也能看到，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喜氣洋洋的模樣——是啊，有免費的肥魚可以吃了，他們能不高興嗎？
人性啊！
在某些時刻是無比醜惡的！
簡直骯髒的讓人噁心。
楊棟樑心中一陣鄙夷，翻車就已經夠可憐了，你們這羣雜碎不但不幫忙，反而過去趁火打劫，這還讓不讓那司機活了？就算車禍沒死也得被你們氣死啊。可是，他心裡這麼想着，嘴上卻是開玩笑地問袁夢珊：“珊珊，咱們倆要不要也下車去抓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