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淑珍這話說的就有點丈母孃囑咐女婿的意思了。
只是,一日爲師母,終生爲親媽這不要緊,關鍵是楊棟樑和袁夢珊根本不是那種有必要被囑咐的關係啊!
楊棟樑剛想說話,一直在旁邊聽着的袁夢珊卻是先窘了。她半撒嬌半嗔怒的捶打着汪淑珍的肩頭:“師母,你不要亂講啦,我跟他不是那種關係。”
可是,汪淑珍卻是沒信,而是把這話當成了袁夢珊在害臊和不好意思。
“哎呀,珊珊啊,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也老大不小的了,這事兒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她很狡黠地笑了笑:“我可早就聽說了哦,以前你上學的時候,就有一個當兵的隔三差五給你寫情書,你可別告訴我說那人不是他。”
當兵的?寫情書?
一聽這話,楊棟樑頓時就反應過來,汪淑珍認錯人了,她把吳憂的事兒按到自己頭上了。
甭問,這事兒肯定是吳憂乾的……
袁夢珊則是大窘,就像楊棟樑猜測的那樣,這事兒還真是吳憂乾的,之前袁夢珊在上滬求學的時候,遠在雲海的吳憂對她可謂是思念深重,想她想的都快瘋了,可又因爲身在軍營的關係身不由己,不能經常過來陪伴在袁夢珊左右。於是,那位老兄就玩了一個比較浪漫的戲碼,每三天就親筆給袁夢珊寫封情書,然後郵寄過去。一來二去的,有個當兵的經常給袁夢珊寫情書的事兒就從她寢室裡某個嘴不怎麼嚴的妹子嘴裡流傳出去,弄得全班同學都知道了。
而這事兒,袁夢珊一直以爲就是同學知道,大家都是同齡人,知道也就知道了,無所謂的事兒,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來師母也知道這事兒……這這這,這也太讓人有點不好意思了不是?
一下子,袁夢珊臉紅的跟什麼似的,而且也知道汪淑珍錯把這事兒當成是楊棟樑做的了,她剛要解釋,可就在這個時候,病房的門被推開了,兩女一男三個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師母,老師怎麼樣了?”
“師母!”
進來之後,這三個人就直奔曾旭清教授的病牀,發現曾旭清還在熟睡之後就先小聲的跟汪淑珍打招呼。
“你們來了啊!”汪淑珍站起身來說道,就這麼一打岔,袁夢珊和楊棟樑真正關係的事兒也就暫時放在一邊了。
剛來的三個人都是袁夢珊的同學,也都是曾旭清教授的學生,見到自己丈夫桃李滿天下,學生們知道他受傷的消息就立刻過來看望,汪淑珍覺得很欣慰。當老師最大的滿足是什麼?不是能在自己學生的身上借到什麼光,而是在學生畢業很多年之後見到自己,還是能夠恭恭敬敬地叫一聲老師,僅此而已。
而曾旭清教授,他做到了。
對於這位老師,學生們很少有人說他壞話,頂多就是說幾句他不修邊幅整天邋邋遢遢給自己丟人了,除此之外,這位教授實在沒有什麼黑點,而現在,聽說他受傷了,幾個在上滬本地的學生就立刻放下手邊的事情趕了過來。
這三個人,男的叫鄭澤,兩個女的是孔雪瑩和李曼,昨天晚上跟袁夢珊一起哈皮的就有他們,而且,袁夢珊今天開出來的那輛英菲尼迪就是李曼借給她的。
現在,袁夢珊見到他們來了,也是起身跟他們打了招呼,他們老同學之間沒那麼多禮節自不必說,可這時候他們就都看見曾旭清教授旁邊還有個陌生人,略有詫異,袁夢珊就給他們介紹:“這是我朋友楊棟樑,跟我一起從雲海來上滬找老師辦點事。”而就在這個時候,汪淑珍卻在旁邊擠眉弄眼地來了一句:“當過兵的哦!”
這下子,剛進來的三個人看楊棟樑的眼神就跟剛纔完全不一樣了。
作爲袁夢珊的老同學,他們自然也都知道“軍營情書”的這個梗兒,甚至比汪淑珍知道的更加詳細,而現在聽到汪淑珍特意提出來了這一條,理所當然的,三個人的思維也都被汪淑珍拽了過去,誤會楊棟樑就是之前那個給袁夢珊寫情書的某人了。
“這個男人就是珊珊的真命天子嗎?”這是三個人此時共同的想法。
而跟剛纔汪淑珍一樣的念頭,三個人也都同時在心裡埋怨袁夢珊,昨天怎麼不說跟她一起來上滬的是這位兵哥哥啊,早知道的話,昨天晚上就叫他一起來了,嘿,老同學之間居然還保密,真是太不夠意思了……
不過,這話也就是在心裡想想,他們誰都沒說,畢竟他們現在更關注的是曾旭清教授的傷勢,而不是這個之前給袁夢珊寫了無數情書的男人,他們先跟楊棟樑打了招呼,然後就坐下來仔細詢問了一下曾旭清受傷的經過,聽說曾教授和袁夢珊之前差點被炸死,幾個人都是心中都是後怕不已。
不過幸運的是,他們都沒什麼大礙,嗯……這就是不幸中的萬幸啊!
袁夢珊跟李曼表達了歉意,那輛英菲尼迪被撞得不輕,肯定要進修理廠了,而李曼顯得很大度,跟袁夢珊說這無所謂,車壞了能修,實在不行還能再買,只要人沒事兒比什麼都強。
又說了一陣,女人之間的話題就佔了主流,尤其是那個名叫孔雪瑩的妹子,相當能說,吧啦吧啦就跟演講選手似的,這地方的美食那地方的時裝,說的不亦樂乎,而這時候,楊棟樑和鄭澤兩個男人就插不上嘴了,只有坐在那裡洗耳恭聽的份兒,鄭澤忽然站起身來問楊棟樑:“會抽菸嗎?出去抽一根?”
楊棟樑立刻點頭,一來他是真的想要出去抽根菸,二來,在屋裡聽着孔雪瑩叨叨他有點腦袋疼。
於是,兩個男人就一起到了病房外面走廊的樓梯口,雖然現在幾乎所有醫院對外都是宣稱自己是無煙醫院,可每家醫院的樓梯口一般都擠滿了來過癮的菸民。
楊棟樑是真的想來抽菸,到了樓梯口他就掏出煙和打火機,點了火,狠狠抽了一口。
而鄭澤也是掏出煙來,兩個人就這麼自顧自地抽着。
沒有什麼對話——本來麼,他們兩個算是萍水相逢,基本上沒有任何人生交際,又算不得一見如故,更別說有什麼共同語言了,沉默,就是此時最大的禮貌,而等抽菸抽完了,楊棟樑想要往回走的時候,鄭澤卻是忽然一巴掌過來拍在他的肩膀上,語重心長地說道:“兄弟,珊珊是個好女孩,別負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