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都城外,沈家田莊。
沈清靠坐軟椅上,望着窗外紛飛的雪花發呆,鳳眼幽怨,充滿了無奈、不安甚至還有鴿一絲恐懼。
“大小姐,二小姐來信了。”
一個侍脾呈上一封書信,沈清連忙接過打開。
妹妹沈田田自被那個人帶走後,每隔半月就會有一封書信傳回來,沈清明白妹妹是被那個人軟禁了,這讓她很無奈。
今次,妹妹在書信裡的言辭,似乎顯得挺開心,在信裡,沈田田告訴姐姐,她的哮喘怪病已經治好了,她只知道是一個很美麗的女神醫替她治的病,連服幾個月的方子,藥到病除,身體比以前好了許多。
她雖然被軟禁失去自由,但在某個地方生活得很好,可以說應有盡有,而且還有許多藏書供她閱覽,倒沒有感覺到寂寞,而且新近又來了一個與她年紀相差無幾的傅玉瓊,兩人聊得很開心,只相處幾日,便已形同閨中密友。
妹妹沒事,而且過得也挺開心,沈清也就放心,她知道,妹妹的自由,取決於她,但她會屈服麼?
依她的性子,她絕計不會屈服,可是……
摸着明顯隆起的腹部,她不禁幽幽嘆息一聲。
沈夫人推着蔘湯進來,看着發呆的女兒,無奈嘆息一聲,“清兒,喝碗熱湯吧,孃親手給你熬的,補身子。”
“娘……”
沈清撲入母親懷中,象個無助的孩子,低聲抽泣。
沈夫人撫着她的長髮,柔聲道:“傻孩子,事已至此,你就認了吧,女人一生,不就想嫁個好男人麼?他這麼疼你,你該知足了。
她是在醒來之後,發覺小女兒田田不見了,逼問之下,沈清才一五一十的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
沈夫人是個知書達理之人,聽了女兒所說的,才明白沈家這些年來爲什麼運氣這麼好,原來是有人暗中相助,替沈家渡過了好幾次難關,算是沈家的大恩人。
她奇怪那個暗中愛着女兒十幾年的男人爲什麼不上門求親?偏偏要裝成強盜霸王硬上弓,毀了女兒的名節?
對於這個男人的行爲,她無法理喻?
江湖的恩怨是非,她不明白,更不知道,想來想去,唯一的合理解釋就是,那個男人對自已沒有信心,害怕上門提親被拒絕,故而才先霸王硬上弓,把生米煮成了熟飯。
想想也是,這十三年來,女兒拒絕了媒婆無數次的提親,其中不泛世家弟子。弄不好,那個男人也曾來提過親,被拒絕後纔出此下策的吧?
她知道女兒爲了沈家,付出太多,她這個做孃的,還能說什麼?
幾個月前,女兒突然噁心嘔吐,不想吃東西,只想吃些酸的,做爲過來人,她豈會看不出來,女兒懷有身孕了。
她試探過女兒的意思,女兒想把孩子生下來,她也無奈,只能盡力替女兒掩飾。
那個男人,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上門提親?
有時候,她恨得銀牙直咬,真想把那個男人殺了,把女兒的肚子弄大了,人卻躲了起來,每次只讓人送來小女咒田田的書信,想找他商量都不知道人躲在哪裡?
看到桌上的書信,沈夫人看起過目,喜道:“田田的病治了,真不知他在從哪找來的神醫。”
田田的怪病,請遍了皇城所
有的名醫,甚至還利用關係,請來了專替皇上皇后看病診治的御醫都無法去除病根,看着田田一天比一一天的消瘦,她這個做孃的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卻又無奈。
看完書信,沈夫人心中對那個壞男人,又多了一分好感,也越發的着急。
這死男人,到底藏在那裡,難道真的一輩子躲着不敢出來見人?
“唉,苦命的孩子一”
除了嘆氣,她也沒有辦法,只能用手帕替女兒擦拭眼淚。
“娘,我想出去走走……”
“哎,這大雪天的一”
沈夫人嘆了口氣,扶着女兒緩緩往屋外行去。
一個侍脾隔着院門叫道:“夫人,又有人來上門提親了。
這後院已被列爲禁地,除了照顧沈清的侍脾春蘭外,誰也不許進來,否則家法伺候,這也是爲了隱瞞家醜,迫不得已,纔出此下策。
沈夫人沒好氣道:“把媒婆打發走吧。
女兒的肚子都這麼大了,還能嫁人麼?除了嫁給那個毀了女兒名節的壞男人要麼就抹脖子上吊了。
侍脾叫道:“那個媒婆說,有一樣東西,小姐看了就會明白。沈夫人一時不解,看向女兒,看到女兒的表情,不禁一呆。
沈清的面頰蒼白如無血,全身僵l豆嚎抖,也不知是激動還是憤怒?把女兒扶回房,沈夫人匆匆出去,很快又回來,把一支斷釵遞給了女兒。
沈清接過斷釵,幽幽嘆息一聲,自發髻中取下斷了半截了鳳釵,看着合到一塊的鳳釵發呆。
沈夫人明白了,那個男人事後折斷了這支鳳釵當成信物,如今正式提親來了。
她小自翼翼問道:“女兒……”
此時的沈清,目光呆滯,只是望着窗外的飄雪出神。
其實,她心中亂成一團,不知如何是好?
那個人所給的沈家種種恩惠,在她身上所施的強暴,又讓她感到屈辱,無法接受,更重要是,聖門魔門是天生的死敵,不死不休,可是肚子裡的孩子又怎麼辦?
“孩子,女人一生所求,無非是一個好男人,一個溫暖的家,相夫教子,共享天倫之樂……”
沈夫人試圖再勸服女兒,女兒的名節已毀,肚子裡的孩子再過幾個月就要生下來了,總網能讓孩子成爲人人唾罵的野種吧?
哪怕那個人是個大惡人,女兒也沒有選擇,更何況,那個男人那麼疼愛她,而且對沈家的恩惠,足以彌補他所犯的過錯了。
“娘,女兒不知道,不知道……”
沈清掩面抽泣,她的心裡亂成一團,腦子裡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
“乖女兒。”
沈夫人把女兒擁入懷中,柔聲撫慰,“娘知道你這些年來,爲了沈家,吃了不少的苦頭,心裡有委屈,就痛痛快快的哭出來吧,悶在心裡更難受。
沈清“哇”的放聲痛哭,這些年來所忍耐,藏在心裡的痛苦委屈,全在這一刻喧泄出來。
“女兒呀,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了,重要的是將來,人要想得遠一點。”
沈夫人輕撫着女兒,柔聲說勸說,“我們女人家,不就是想找個依靠麼?家裡頭沒有一個主心骨,這日子不僅僅過得苦,而且……”
她重重的嘆了口氣,男人死得早,孤
兒寡母的,這日子過得非常的難受,酸甜苦辣,百味俱償啊。
“女兒啊,男人,你且不管他是好是壞,只要他疼你就是好相公,你不爲你着想,也該爲肚子裡的孩子着想呀。”
沈夫人竭盡所能,極力說服女兒,“女兒呀,就聽娘這一回吧,做孃的,哪能狠心把自已生的親骨肉往火坑裡推呀?”
“娘”
沈清猶如迷路的孩子,顯得很無助,哭得越發的傷心。
“夫人,小姐,媒婆說有一封書,小姐看了自會明白。”
侍脾春蘭從外頭進來,呈上一封書信,惴惴不安的看着沈夫人拆開書信觀看。
所有的侍脾下人中,只有她有進入後院的權力。
有人上門提親,春蘭同樣緊張與不安,身爲小姐最信任的貼身侍脾,小姐出嫁,她自然是陪嫁過去,成爲服侍老爺小姐的通房丫環,小姐嫁對人,的往後的日子也好過,若嫁錯了人,也只能認命。
“女兒,這信上寫的什麼?爲娘看不懂。”
看不明白信中的意思,沈夫人只好轉遞給女兒。
沈清低聲抽泣着,淚眼婆婆的看着書信,蒼白的面頰漸漸涌現古怪的神情。
信中的開頭,先是某人千錯萬錯的認罪與道歉,隨後的內容,是說童馥妃已被青夙影逐出門派,目前人己往東平,與她的心上人相見去了。
信末則是提到青夙影與何小羽的私下交易,也解釋了童馥妃爲什麼被逐出門派的原因,也在暗示,青夙影不會干涉她的事,最多把她逐出聖門而已。
再最後,則是言詞誠懇的道歉,還有令人心動臉紅的表白,以及保證。
沈清在瞬間一片的迷茫,七師妹童馥妃雖然被掌門大師姐逐出門派,卻終於獲得了自已的幸福,這完全可以說是何小羽的成全。
而她自已,也有這個機會,極可能是唯一的,最後的機會,得失全在她一念之間。
心中紛亂成一團,腦海一片空白,幾乎無法思考。
“女兒呀,你心裡面到底什麼想法呀?”
見女兒長時間的發呆,沈夫人最終忍受不了出聲詢問。
“娘一我一我一”
沈夫人突然面色一正,滿面肅容道:“這事,娘替你作主了!”
“不是娘狠心要把你趕出沈家,而是爲了你的終身大事着想,這往後的日子可長着呢,就聽娘這一回話,啊,乖!”
沈夫人說罷,不再理會女兒有什麼反應,匆匆離去。
沈清豁然轉身,嘴脣動了動,最終化爲一聲幽幽嘆息。
“小姐,夫人也是爲你好,你總不能這麼一個人過下去吧?”
春蘭在一旁低聲勸慰,“有了依靠,小姐也不用這麼操勞辛苦了。”
她雙手握拳,捧在心口,仰望屋頂,祈禱道:“但願老爺人品好,對小姐真情實意,關心體貼小姐,不再讓小姐受苦一”
八字還沒一撇就已經稱呼老爺了?
“你瞎說什麼?”
仍然是淚眼婆婆的沈清瞪了她一眼,面頰卻莫明奇妙的涌起一抹紅暈。
春蘭一臉委屈的表情,“小姐,春蘭還不都是爲了你嘛……”
“唉~”
沈清嘆息一聲,坐在軟椅上發呆。
(本章完)